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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小兵到底帅不帅咱们暂时心里没底,但起码不算丑。
帅小兵同志,性别男。在这里要特地强调一下性别,因为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变得……不男不女;26岁,五年前光荣退伍,在“复员军人安置办公室”的介绍下,帅小兵同志被介绍进了本地一家规模不小的服装公司工作。鉴于帅小兵同志对做裁缝这个行当一窍不通,所以他的岗位是各种“兼”:主要工作是库管中的一员,同时帮忙在厂里巡逻,厂里忙的时候还会到锅炉房帮忙,司机派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兼职司机,打扫厂区也会派到他头上……
私企一般都有这个说法:你赚老板的钱,老板要你的命。大意就是私企的工资说起来不算低,多劳多得,按件计算;但“多得”的前提是“多劳”,你拿老板的工资,老板就会玩命使唤你,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不过还好,帅小兵的工作量虽然不小,但好歹作息时间安排还算正常,不用像技术车间那样没完没了地加班,即便是偶尔客串司机跑个腿,老板也只会安排他在本地范围内给外包厂送送样板之类的活儿,因为帅小兵只有c照,开不了大货。当然,帅小兵也乐得干这活儿,为了这个跑腿的活儿,老板好歹给他“配车”了,一辆十几年前的夏利,虽然油钱要自己掏,但保养费还是“公款”……当然,十几年的破夏利也没脸提保养费。如今这世道,车还没车牌值钱,老板虽然早就淘汰了这破车,可还没舍得淘汰这车牌,车牌也算是公司“资产”,估价的时候银行不能不当一回事。
帅小兵同志现在有些小郁闷。眼看着都快到下班时间了,生产部的林助理跑过来要到库房找东西。帅小兵手里掌握着公司九成九的库房钥匙,老板小金库的除外。除了存放原料和成品的大仓库之外,还有各部门生产、工作需要的各种用品也得从帅小兵这边登记领取。林助理是来领办公用品的,打印纸、传真纸、墨盒、曲别针、大头针、订书钉、塑料夹等等。
帅小兵拿着领取清单看了一眼,有些意外:“这……卷纸……不好领吧?”
“为什么?”林助理瞪了一下她大大的眼睛。
“这个一直都是保洁员领了之后给所有卫生间更换的……”帅小兵道。其实这玩意儿谁都可以领,问题是卷纸是归于保洁用品这一类的,跟办公用品不在同一个库房,都快下班了,帅小兵实在懒得跑。
“擦桌子擦鼻涕难道用打印纸啊?”林助理其实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平时这东西都是自己带,今天刚好用完了。公司的位置在近郊,公司内部也没个小卖部,最近的超市也在五百米开外,这时间点她也懒得跑了。
“好好好……”帅小兵无奈,从保险柜取出钥匙之后拿着清单带着林助理往库房走去。他是不想得罪林助理的。
他的所有作息安排和值班表都是林助理排的。负责库管的人一共四个,其中一个老头算是他们的“领导”,前辈,一直住在公司宿舍,管着包括帅小兵在内的三个小年轻。帅小兵和老头是本地人,所以林助理在排班的时候尽量都把白天班安排给帅小兵,另外两个外地的因为住公司宿舍,夜里有什么情况可以随叫随到,就分担了夜班。这算是帅小兵欠林助理的大人情。
当然,私人因素也有。林助理算是公司一朵花。
且慢!帅小兵可没敢打林助理的主意,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林助理那是如今石总内定的弟媳,谁t敢打她的主意谁就是找死。帅小兵喜欢上的是贸易部邱芸。人漂亮,还会两门外语,商务谈判也不赖,而且见着谁都是笑得跟花儿似的,服装公司的男丁虽然不多,但几乎所有的未婚男性都是邱芸的追求者,已婚的也偶尔动点歪心思。
而邱芸跟林雪菲林助理是闺蜜,两个人初中、高中都是同学,大学还在一个学校,如今还共住一屋:公司分配的两室一厅的公寓。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帅小兵死活不会去得罪林雪菲。
办公用品很好找,都是分类放置,帅小兵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就把林雪菲需要的东西找齐了。四包a4纸加上墨盒之类的东西有些沉,帅小兵帮忙抱着装东西的纸箱,带着林雪菲进了类似储物间的一间小库房。这间库房帅小兵一般不管,因为保洁员手里也有钥匙,平时都是保洁员来取东西。打开门之后,帅小兵开始四下寻找卷纸。
库房里有几排铝合金的架子,底层放着的都是笤帚、拖把和水桶,中层放着的是各种清洁剂,最顶上放着的才是成包成包的卷纸。
“这么高……”帅小兵脱口而出。
“肯定的!”林雪菲见怪不怪,“打扫工具都很潮,卷纸放在下层就受潮了。”
帅小兵把箱子搁在架子上,从墙边拖来一个铝合金梯子,登上梯子去取卷纸。
“保洁员还有这东西?”帅小兵登上梯子之后,林雪菲实在没这兴趣从下方仰望一个男人的pp,扭过头四下张望,看到架子上居然放了一个小型的防狼手电,顺手就拿起来摆弄着。
帅小兵低头看了一眼,笑着道:“好像是徐大姐的。”
“徐大姐?”林雪菲瞪大眼睛道,“她需要这个?”
没错啊,服装公司到处都是年轻姑娘,谁t缺心眼去“狼”一个五十开外的保洁大姐?这什么口味?
“防她老公呗!”帅小兵拿好卷纸,手扶着梯子开始往下,嘴里轻松道,“她老公是滥赌鬼,输光了就跑过来从徐大姐这里抢钱翻本,徐大姐这也是被逼的……”
林雪菲却没接茬,而是好奇道:“这个东西怎么用?网上买的质量可靠么?贵不贵?”说着,就捏着开关往梯子上凑了过去。
“导电的!……别!”帅小兵立刻大叫了起来。
林雪菲一个激灵,连忙收手,吐吐舌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你还在上面!”
“姐姐!铝合金导电性很强的,刚才你要是一按,直接帮我叫救护车得了!”帅小兵心有余悸道,“拧一下这个是打开保险,然后按这个红色按钮就会出电火花了,电火花凑到人身上能短时间麻痹或者昏迷……贵倒是不贵,就是网上卖的质量就不知道了……你想要一个防身,还不如托保安部采购保安器材的时候帮你捎一个。”
林雪菲点点头:“现在你下来了,应该没事了吧?以前只是听说过这个,还没见过呢!就这么按下去就行了?”说着,按下开关凑到了梯子上。猛然间,防狼手电的顶端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林雪菲只觉得全身一麻,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知觉,闭上眼之前,林雪菲看见帅小兵也软绵绵地倒在了梯子上,顺着梯子倒了下来。
林雪菲悠悠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周身还有些麻麻的酸痛感,想要起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在原地躺了几分钟,林雪菲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起来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幕,林雪菲顿时尖叫了起来:“啊……!”
帅小兵被一阵沉闷的尖叫声唤醒,睁开眼之后刚想起身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全身再次软了下去:他看到自己正挂着眼泪跪在自己面前嚎啕。
“我死了?”帅小兵绝望地想着。父亲在帅小兵很小的时候就被埋在了煤层下,母亲为了养活自己,一个女人跟汉子似的在煤矿上一边上食堂的班一边兼职干粗活儿,自己读书不争气,考不上好大学,三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征兵体检通知书同时送到家里的时候,他看着录取通知书上五位数的学费毅然选择了参加征兵体检。几年的武警当下来,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拿着复原证回到这里就被安排了这么个工作,如今还没来得及孝敬母亲,自己就这么……“挂了”。
帅小兵回忆着自己“生前”种种,还没到“大结局”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既然已经“死”了,那这个正在哭的又是谁?
那个正在哭的帅小兵抹着眼泪哽咽道:“我是林雪菲……”
帅小兵骇住了,挣扎着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脑袋顿时“嗡”地一声炸响:尼玛,还不如让老子死了呢!
原本帅小兵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娶到一个漂亮老婆,然后生娃、生娃……现在呢,低头看看自己硕大的“胸肌”,帅小兵悲从中来:难道老子以后要被人娶了,还得帮别人生娃?
“怎么办啊……”哭成泪人的帅小兵版林雪菲颤声问五官扭曲的林雪菲版帅小兵。
“不知道啊……”林雪菲版的帅小兵茫然地回答道。
不大的保洁库房中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从这一刻开始,原本的帅小兵翘起了兰花指,变成了娘炮;原本的林雪菲爆起了粗口,变成了女汉子。为了不让大家在两人的称呼上继续纠结,我们以后就统称这对活宝为娘炮与女汉子。
“要不……再电一次?”娘炮率先想了个办法。
女汉子看了看手里的防狼手电,咬咬牙道:“行!”说着,就把手电往娘炮身上凑。
“别!”娘炮突然叫了起来,“我……我怕疼……”
女汉子想了想,点点头,把防狼手电对准了自己。
“别!”娘炮又叫了起来,“怎么能这样?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女汉子无语,敢情这货到现在还挺心疼自己的身体。
两个人纠结了半天,最终决定把防狼手电对准了大拖把留在地上的那一滩水渍。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之后,两个人再次晕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第二章被吞掉了,为了方便阅读,把第一章和第二章合并。)
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不得不认命:没办法了,改不过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还湿答答的地上相顾无言,知道天色昏暗的时候,女汉子才忍不住试着站起来:“要下班……哎呀!”从来不知道怎么对付高跟鞋这种灭绝性大杀器的女汉子还没来得及站稳就直接跪了下来,膝盖直接撞上了水磨的地面,顿时就疼得龇牙咧嘴,鼻子发酸。
“你小心点儿啊!”娘炮急了,虽然疼的不是他,可这好歹是“她”的身体,摔坏了怎么办?
“这什么鞋啊!”女汉子很干脆地脱掉高跟鞋,扶着架子站了起来,“疼死我了……嘶……”
娘炮也扶着铝合金梯子站了起来,没好气道:“高跟鞋!快穿上!不怕着凉啊?”
女汉子被娘炮一通教训也没了脾气,扶着架子穿上一只鞋,放下脚准备穿另一只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崴了一下脚,整个人没站稳,差点连货架子都推倒。
“你小心点儿啊!摔坏了你负责啊?”娘炮急了,连忙扶住了女汉子。
女汉子也怒了,活这么大,什么时候遭过这份儿洋罪啊!干脆了当地脱掉鞋子,握住掌部,把鞋跟对准铝合金架子用力一敲,“当”地一声细长的鞋跟应声而落。
“八百块啊!”娘炮心疼地叫了起来。
女汉子老实不客气地把“平底鞋”穿上,指着有些红肿的膝盖道:“再摔一次,就不是八百块的事儿了!”说完,女汉子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完全“走样”的身材,有些无奈地说道:“要不……先去办公室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娘炮现在心里也是一团乱,“嗯”了一声之后点头答应。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库管办公室,女汉子指了指桌上的水杯:“喝水。”
娘炮皱了皱眉:“你的杯子……”
女汉子道:“现在是你的了……”
娘炮习惯性地把手伸到耳畔去捋头发,可摸到的却是扎手的短发和光秃秃的耳朵,想想自己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悲从中来,蹲下身抱膝哭了起来。女汉子瞬间不能淡定了,两手伸到头顶用力地挠了挠,站到娘炮面前道:“喂,我说……别哭了行不行?我刚入伍的时候训练那么苦都没哭过,你这么会儿功夫流的眼泪比我这二十几年流得都多……”
娘炮哭得梨花带雨:“人家就是想哭嘛……”
女汉子看到娘炮这模样,顿时就觉得一阵恶寒:“拜托,你这表情真……恶心……”
娘炮哭得更厉害了:“你自己长得丑,能怪我么?”
女汉子没辙。当帅小兵还是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就没有处理这方面问题的经验,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男人……女汉子此刻就如同一只犯了错的汪星人,惊慌失措地来回乱转,两只前爪疯狂地挠着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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