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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德国不但在西线还是东线,都取得了瞩目的胜利,让凡尔登战役之后原本信心高涨的英法热情一下子又降低到了冰点。
事实上,对于俄国新政权,由于有布尔什维克在里面,英法也不是那么放心,中国方面卡着战略物资不给,英法也没有半点催促的意思——俄国局面还不明朗,倘若是布尔什维克夺取了政权或者临时政府单独与德国媾和,则现在输送得越多,将来面临的问题也越多。
在逐鹿计划第四阶段行动目标更改后,除了西线大军源源不断地开进中亚外,东线、中线的部队陆续集结。而为了掩护部队的战略调度,中国方面高调地发动了收回俄租界、租借地的运动。
在相继收回胶州湾租借地,4个日租界之后,国内舆论认为,全面收回各国的租界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在这个当中,免不了要利用各种机会和时机进行收回。俄国爆发革命之后,已经有敏锐的舆论认识到了这一点,公开在报界鼓吹要收回俄租界,等到俄国新政府拒绝履行已经达成的协议,拒绝就有关问题再进行谈判之后,《人民日报》公开发表评论员文章,建议政府拒绝承认俄国新政府,拒绝与之建立外交关系,同时拒绝归还俄国原先承揽发行的一亿元特别国债。
这一点的文章是有暗示意味的,既然连俄国都不予承认,则俄国在中国建立的有关租界、租借地自然属于非法性质。等到1917年,秦时竹在元旦总统国情咨文中明确提出要收回俄国相关权利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于此同时,国内对俄国的革命的同情迅速减弱。原本俄国革命爆发、沙皇帝制被推翻的时候,国内绝大多数媒体都是表示欢迎和赞同的。人们认为,中俄在革命问题上具有类似的特点,沙皇作为独裁君主,作为俄国贫困落后的根源,不但要为本国民众负责,而且要向国外被压迫的国家和民族负责。因此对俄国新政府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但随即而来的俄国新政府不承认沙皇时代的条约,甚至不愿意声明放弃在华侵略权益,则大大激怒了舆论界。
回想辛亥革命,即便中国人民对帝国主义最为深恶痛绝,依然表示承认前清时节和各国签订的条约一律有效,承认各国在华利益不会因为革命丧失或者动摇。俄国新政府不愿意放弃既得利益的事实,只能说明俄国人并未真正实现革命,或者说,只是对内革命,换个法子继续对外侵略罢了。
在这种背景下,鼓吹对俄强硬,甚至提出利用俄国时局动荡的机会收回被攫取的权益,竟然隐约有了极高的呼声和人气。秦时竹原本只是希望为逐鹿行动制造人气,推动名气凝聚,没想到形势比预料得发展还要快。
俄国在中国有2处租界,1处租借地,原来被俄国租借而走的旅顺大连则转移到了rb人手里。所以,俄国在1917的时候还剩下天津和汉口俄租界,中东铁路(北段)附属地。随着大本营一声令下,天津、武汉的军警一起开进俄国租界,俄国租界内的军警虽然有心反抗,但面对几乎是中国最精锐的部队时,反抗无疑是不明智的。与汉口和天津相比,中东铁路附属地的情况更复杂一些,除了铁路沿线以外,还有海拉尔、哈尔滨这样的城市控制在俄国人手中。
但是,在东北,国防军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而且,在道义上俄国的立场也立交不住——除了中俄最近达成的协议,在前次中东路冲突时,中俄也达成了协议,亦即一旦rb从南满铁路撤军并放弃铁路附属地时,俄国也将照此办理。
俄国人原先认为,这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故而也乐得顺水推舟,显示自己的大度。万万没有想到,一场中日冲突下来,rb不仅失去了4个租界,而且铁路附属地亦不为rb所有,俄国的照此办理原来不过是一句空话,现在却变成了现实。而且是不得不履行的事实。
等到了1月7日,在完全履行这个问题上,已经没有疑问了。中国外交部以罕见的,公开的24小时哀的美敦书形式,敦促俄国履行条约义务,否则,中国就要动用武力强行收回。在这个问题上,英法的心情是苦涩的,但是没有能力阻止中国人的行动。
随着俄国租界的收回,由《辛丑条约》建立起来的对华奴役、侵略体系逐渐瓦解,中国方面对天津城方圆30里不得驻军的规定早已经搁置一边,直挺挺地就把军队开了进去,不要说军队,连铁甲车都赫然在列。
大军面前,俄国人无法选择抵抗,只有束手就擒。在哈尔滨这个俄国苦心经营多年的地方,李杜的部队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是,著名的辽阳守卫战英雄连6个师团的日军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惧怕附属地里的那些虾兵蟹将?
1月15日,俄国在华权益被全部接管。3日后,外交部长陆征祥宣布,全面废除俄国在华治外法权,俄国在华财产,包括债券部分,被全面冻结,用作俄国履行条约的保证。
当然,俄国是不可能注意到这些细节的,俄国正在巨大暴烈事件的边缘……
在苏维埃与临时政府共存的时刻里,布尔什维克掌握了部分权利,但是,并不是当权的主流派。主流派是两大左派(布尔什维克是极左派)中的主流派——社会革命党传统上本是以搞“革命恐怖主义”推进“人民”起家的极左党,但这时它的主流已经在斯托雷平时代发生了“社会民主党化”,只有其坚持原教旨民粹主义的支派,即所谓“左派社会革命党”还带有“人民”色彩,也被认为是布尔什维克的同情者和支持者。
社会民主党本是传统的“革命宪政”主张者,但孟什维克仍然持有普列汉诺夫以后的俄国马克思主义正统的革命宪政理念,而布尔什维克尽管已经在“超民粹主义化”的路上走得很远,但仍然保留有社会民主党传统的“革命宪政”话语。为了消弭布尔什维克的巨大影响,临时政府在内外加强后,终于打算对布尔什维克动手,通缉列宁是开头,封闭《工人之路报》则是扩大。
此时,俄国政坛上的斗争焦点主要对外关系上的“和平”与经济上的“土地”,前者指废除斯托雷平时代的改革,恢复农村公社;后者指退出世界大战,虽然临时政府向英法保证将继续战争,但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克伦斯基政府的缓兵之计。
由于列宁的坚持,尽管中央委员会中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卢那察尔斯基、李可夫等不少人反对,布尔什维克党还是决定武装起义。4月11日晚间,列宁亲自领导赤卫队员、士兵和民众包围了临时政府的所在地——冬宫,并于次日凌晨两点占领之,所有的内阁成员悉数就擒,唯独临时政府首脑克伦斯基逃亡美国使馆,躲过了一劫。
根据我们熟知的历史——晚上在阿芙乐尔号巡洋舰上起义成功的士兵用炮轰击冬宫,而且在冬宫发生了激烈的武装冲突——所谓,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就是这个事件的高度概括。
但实际上,根据苏联解体之后研究资料表明(诸位读者可以参考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沈志华先生及其夫人编译的相关苏联解体后秘密档案),当晚在冬宫附近并未发生武装冲突,守卫冬宫的仅有一个妇女营和一个士官生营,在人群的冲击之下很快就投降了。冬宫的防卫长官帕里琴斯基自己打开了冬宫大门,并把他们带到了临时政府部长们正在开会的地方。而阿芙乐尔巡洋舰正在大修,没有装弹也没有人员。被临时任命的阿芙乐尔号的政委别雷舍夫仅仅向冬宫打了几发空弹(没有弹头)。甚至起义当晚,圣彼得堡军事革命委员会发布《关于临时政府被推翻的通告》称:起义“未流一滴血就取得了胜利。”
布尔什维克掌权后,宣布成立“工农临时政府”。要求立即举行立宪会议选举,并要求排除自由主义少数派宪政民主党,建立清一色的社会主义民主政府。尽管布尔什维克的强制夺权行为引起各党派的反感,但由于对宪政规则的长期追求,社会革命党、孟什维克等大多数左派政党选择接受了立即举行立宪会议选举的要求。起义成功当天夜间,苏维埃代表大会召开,通过了《告工人、士兵和农民书》,宣告各地全部政权一律转归工兵苏维埃。并于次日通过了《和平法令》和《土地法令》。同时为体现工兵特质,在新的立宪会议选举中取缔了宪政民主党,并将选区划分为后方区和前线区。
列宁一直认为,选举时谁执政,谁来召开立宪会议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原本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在临时政府占据优势的时候,布尔什维克是一贯反对立宪会议的,因为他确信布尔什维克得不到掌权的机会。现在,布尔什维克已经是临时政府的掌权派了,甚至在苏维埃也成了主流派,显然,他相信在自己大权在握的情况下,加上卓有成效的宣传鼓动工作,“革命宪政”会批准他所做的一切。
然而事态发展出乎他的意料,就在布尔什维克掌权的条件下,选举按期进行,布尔什维克只获得23。9的选票,在个席位中,只获得163席,远远低于社会革命党所获的选票。到了5月初立宪会议召开前最终结果揭晓:在总共707个席位中,布尔什维克得到席位仅仅占24。7,只略高于最初结果。而社会革命党得到席位410个,即便剔除其中倾向于布尔什维克立场的左派社会革命党的40席,也超过370个,获得了半数。
显然,布尔什维克输掉了这次选举,而且输得很惨。其惨还不在于它的得票少,而在于这是在它当权条件下、由它组织的选举。它没有理由、而且的确也并未指责这次大选有什么舞弊、贿选一类的污点。但列宁政府绝不会认输,5月9日,他便宣布在圣彼得堡戒严,并调集忠于布尔什维克的军队进入首都。开会当天,布尔什维克代表建议立宪会议按人民委员会要求把权力交给苏维埃并自行宣布解散,多数立宪会议代表拒绝了这个蛮横的要求。布尔什维克与左派社会革命党代表遂先后退出会议。其余多数代表在暴力的威胁下一直坚持到次日凌晨4时,终被布尔什维克调来的军队驱散。当天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即宣布解散立宪会议。
面对布尔什维克的举动,一贯以来表示支持的工人们愤怒了,随即便是自发产生的、抗议解散立宪会议的工人游行示威,数以万计的工人涌上街头。布尔什维克军人向和平的游行队伍开枪射击,圣彼得堡的街道上洒满了工人的鲜血……
情形与南京派何其相似,当黄兴提出要用军队包围临时议会时,已经预示着革命中的反复。
这一天,除布尔什维克以外的各社会主义党派,只能用发表传单的方式表示抗议:“1905年1月9日,尼古拉罗曼诺夫和特列波夫枪杀过要求召开立宪会议的工人。今天,当劳动人民经过12年斗争之后,立宪会议已由人民选举产生,而彼得格勒的工人又一次为立宪会议而遭到自称是工人阶级代表的那些人的枪杀!”从此,“沙皇式的黑暗时代开始了。”“公民表达自己意见的权利被剥夺了。”“工人的旗帜被撕毁、被烧掉了。”
沙皇时代素来同情布尔什维克的左派作家高尔基,也在这一天激愤地写下了《1月9日与5月9日》一文,严厉谴责布尔什维克的暴行。他把当天发生的惨案比之为点燃1905年革命烈火的、沙皇屠杀和平请愿工人的“流血星期日”,并悲愤而又绝望地说:布尔什维克的“来复枪驱散了近百年来俄国最优秀分子为之奋斗的梦想”……
俄国将要的面临的来复枪,不会仅仅只有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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