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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举有事儿,就看你尽不尽心,卫国公府被灭满门,这样一股不安定的力量,将上京各门各派,各种阶级硬是拧成了一股绳儿。
此案一定要破!必然要破!定然要破!
如此从人人惊恐,到到处打听,到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眨巴眼儿,就要一个月了……
最近,金山主一直病怏怏的不出门,他以这样的方式向皇帝陛下表示不满。
没办法,来上京这么些年,虽则今上话里话外要求他将帝王学毫无偏颇地授予他的三个儿子,原想那燕王,一个庶出的孩子,帝王学对他而言不过是那片封地的事务,简直是牛刀小用,因此上说是一视同仁,在金山主心里是有过权衡的,对两位嫡出王爷金山主是分外用心的,除却与两位王爷的师徒情分,这么些年了,废王两府的孩子们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捎带手的,金山主也有对第三代帝王的衡量。
可谁能想到呢!呼啦啦的一切都推倒了?
他倒是算是什么?今上这是拿金山涮着玩么?他就不怕史实记载,不怕后人评说么?
而今金山主年纪不小了,想想金山上的前几辈山主,最不起眼的他们都会有教育出一位国君的业绩,怎么就轮到他这里,就不成了呢?
金山主满腹积郁,万念俱灰之下难免被打击的一病不起。
他是实在看不开的,他带的徒子徒孙们出来,而今多少年了,今上并不用他们,也不依赖他们!如果前些年没有教育两王的事情,凭着金山主的一对老眼,他怕是早就能看出端倪的。
现在好了,朝政上没出现历史上明君与金山的那种喜盈盈的君臣相合,最恶心的是,那位宁郡王不知道用着什么法子拐带走了他的徒子徒孙,而今,他家的娃儿们忽然就向钱看了!
这!这叫什么道理?
卫国公家被灭门这事儿再次触动了金山主的某根神经,这位老人强压抑着不舒服,命人扶着自己,去了五城兵马司衙门。
他想,他必须跟前燕王,而今的太子赵元秀交交心,说说心里话了。
说起来,他与这位王爷倒也是打过交道的,只因这位王爷是庶出,金山主那会便多教他陶冶性情的东西,更加上赵元秀喜爱到处游玩,个性也不是那么勤奋,就连上琴课他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有事儿上课的时候,他还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课上,金山主记的赵元秀的袖子里藏过很多东西,点心,肉干,猫咪,黄鹂,话本儿,小狗崽子……总之,他袖子就没空过。
那会子,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呢?金山主记的,他基本就把燕王当成透明的,不说不骂,不训不斥……
而今想起,也许……燕王怕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走向哪里了……亏他一双老眼,平生目下无人,而今,这是真真的想一伸手将两颗珠子挖下来,再踩碎了啊!
他瞎了,死了又如何呢?
待明日再见历代山主,他交待不了了啊!
最近,金山主每每想起,便是这般欲哭无泪……
这日金山主到的早,辰时末刻就到了,他进不得审案的大院,便被人扶着坐在偏房等着。
等着这功夫,他想了很多,他们金山建造在几百年前,传到他这一代学问多为帝王术,只有极少部分是属于治学,治世,治家,处事,治军,为官,济世等等不必详表。
对于两位废王金山主自认尽心竭力,那会子他也详细观察过燕王,说实话,两位废王的天份要比燕王好上很多很多,加之因今上是个寡淡并始终不依赖他的,金山主看错了眼,便走错一步棋,他这步多少跟胡寂有些相似,想着两位废王怎么的也有一个能成的。
而今,废王都发配偏远南地再无消息,金山主就想着,就算废了他这把老骨头,他也得教上太子一项学问,总不能断了金山的几百年传承。
到底要教太子什么呢?金山主有些摸不着脉络,他细细探究过太子赵元秀的经历,赵元秀早年乃妾出,跟宫中宦官启蒙的,后,他只按照一般的王爷教育养大,其中看课程多为解闷陶冶性情的琴棋书画类,有关帝王学,从表面上看,太子一门都没学过,政理二十四他都没学过。
可就是一个这样的太子,当今上带着他处理朝政之后,金山主却惊讶的发现,太子是一位相当有趣的人,当他立在那里,朝臣们方发现,哦,这才是太子该有的样子,他就是太子,未来的皇上,他当得起,担的住。
如今这么久了,朝上没什么事儿能难为住太子的,最重要的是,太子是个脾气温润,性子相当好的人,特别能从小事儿去理解大臣的为难,简而言之,大臣们更加喜欢跟太子打交道,
这样的人是如何长成的呢?金山主不由自主的就想起那个悄然站立在太子身后的人,宁郡王顾昭。
别人看不到,可他却是懂行的,虽金山主表面和气,内地里金山主是十分反对顾昭的,因为,顾昭在绝户七郡搞了一个完全违背金山政体玩意儿。
不错,金山主便是这样认为的,老祖宗多少年收集实践,那些都是千年帝王经验学,他早就等着看笑话呢,可万没想到的事儿,顾昭竟然搞成了,还搞得声势浩大,七郡如今刚开出三郡半,光每年的税收就顶上国库全国七成的收入。
钱的事儿,具是小事,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凡举有人的地方,天灾,都避免不了。
可是这么些年了,天灾七郡皆有,可是,七郡的事儿不到御前便内部迅速消化了,非但消化,而今移民郡外各地凡举有天灾,今上一般不动国库,先从七郡调配钱物,这一下,整的六部十分被动,不得不打起精神,做事儿竟然是十分利落,半点难为的话都不敢往御前递。
到底是那里错了呢?金山主想不明白?难道是老祖宗错了?若是金山一脉断在他这一代,他就百死莫赎了……
金山主咳嗽了几声,眼巴巴的看着门外,他捶打着胸口,面上沉稳,心里却一团乱麻,这团麻一直缠到门外忽然有人喊了三句,他才慢慢的扶着杖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奉旨到差!太子殿下奉旨到差!太子殿下奉旨到差……”
大院里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金山主走到门口一看,却看到满院子的官员,从刑部,从五城兵马司调配出来的官员人等,站立三排,悄然无声的都束手在院子里等待着。
金山主倚门望着,心下已然知道,太子已有了大臣们发自内心的敬重以及威势,到底是晚了啊……
想到这里,金山主便大力咳嗽起来,没咳了一会,身边有人轻轻的扶住他,一边帮他拍背,一边温言问道:“老爷子怎么出来了?”
金山主心里一慌,怕被太子嫌弃老迈,便咳的更加厉害。
太子赵元秀表情关注的扶着金山主,看老人家咳的吃力有些痰涎于嘴角溢出,他便从袖子里取出自己的手帕帮老人家就着,还给擦了下。
金山主急的不成,要说话,却一连串的大喘气。
赵元秀赶忙安慰:“您老甭急,天大的事儿,今儿我都等您。”
说罢,他摆摆袖子,那边官员又安静的退了去。
待老爷子咳嗽完,太子赵元秀扶着他去了后院办公的屋子,他这屋子不大,一边是新摆着的书柜以来放案卷,另外一边有一张休息用的罗汉榻,榻上铺着棉布的褥子,还有软枕,炕桌。
屋子正中对面的墙上蒙着黑色的大布,布边上还贴着封条,布下是办公的桌椅,桌上整齐的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些案卷。
扶着金山主进了屋子之后,赵元秀将自己有靠背的椅子搬出来让金山主坐,还道:“您老将就将就,这是临时的衙门,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金山主连道不敢,赵元秀却笑着说:“您可甭跟我客气了,早先我还跟您学过两天儿琴呢,好歹您也算我半师!难得您惦记我,不放心来看我,这天气儿连着几日雨您身上又不利落,就这一个有垫子的座儿还我坐了?您这可是害我呢!传出去可不好呢!”
赵元秀说完,就像小时候躲避学琴耍赖一般冲着金山主挤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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