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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精致的小市民支持票权的问题,就必须要维护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脱胎于旧时代的小市民精致无比,总结起来就是仇官仇富、同时又仇农仇穷仇雇工。
然而新时代的生产关系的两端,尤其是在闽城这类大家族势力稀缺的地方,两部分人又大部分是从小市民中产生的。进一步就是工厂主、退一步就是无产雇工。
资产者说自由竞争是好的,你们小市民被毁灭是不能适应时代。小市民则认为这是不公平,应该建立一个绝对公平的劳动交换,十足的劳动换来十足的消费的美好社会,所以你们这些大资产者应该从道义上、道德上给我们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
雇工阶层说解决问题就该公有制,而且是生产资料而非财产的公有制,这样才能保证十足的劳动换来十足的消费,靠道义和道德是行不通的。小市民则听到公有制三个字就吓得浑身发抖,并且认为这将剥夺他们靠“勤劳的劳动”上升的渠道,而且断绝了他们日子过得去的时候用怜悯之心看底层的优越感,可以剥夺上层的部分财产但不能动所有权的问题。
既是这样,想要获得这次乱局中最进步的票权问题的延续和支持,就不得不考虑这些小市民的态度,而且必须要和他们切身相关,否则很难持续。
想要对付,也只能从郡属工厂的投入资金上想办法。
小市民是有热忱的怜悯之心的,这一点是他们的进步性。但是一旦这个怜悯之心的代价是从他们身上收税,他们就会反对。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可怜他们,但是别想从我身上收钱可怜他们,至于怎么办,那和我们无关,但我们可怜他们并希望他们的生活得到改善。
大资产者们对于郡属工厂的投入资金,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果和人头税一样,每个有一定消费能力的阶层都要收取一定数量的税,那就最好。
正是劫贫济贫,还能引发小市民阶层和最底层之间的仇恨与矛盾,将那点怜悯之心变为切身利益的争执。
如果有可能,最好也要从农村收税,收自耕农的税养活城市的底层雇工,这样今后城市再有暴动的时候,直接可以拉自耕农镇压。
如此一来,工厂主已经与墨党达成了秘密协议,这时候墨党就不再需要与他们妥协,而是反过来和小市民一起插工厂主和大商人一刀。
在和工厂主与大商人谈判的时候留了一个钱从哪出的口子,散播他们要从小市民和农民身上收钱收买底层的谣言,让小市民明知道自己的诉求已经失败的情况下仍然坚持票权的变革。
如果连这个最大的进步都不去争取,墨党内部就只能选择清党分裂,将党内的进步派、民主派和底层派都杀光,去跪舔资本集团,完美地和大工厂主大商人达成一个利益集团,蜕变为自由资本主义政党,只反封建反大家族反官僚资本反旧权利不反资本家。
从起义之初的乱局到现在墨党重新获得了底层运动的主导权的一个多月中,墨党的很多行为都不那么伟光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挑唆搅合连横合纵。
然而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任何一场变革都要触动太多人的利益,而这个过程中不流血不冲突又是不可能达成的。
就像是之前的郡属工厂的提案一样,工厂主和大商人并不同意,还喊着这就是自由,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续命,而且还没有意识到旧势力的反扑。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墨党只能出人出钱又出枪,顺带着出版几套如何夺权如何构建街垒的小册子,做出要站在极端激进派那边的模样,靠小市民和极端激进派来吓唬工厂主和大商人。
等到工厂主妥协之后反过来再把小市民的核心利益退回行会和砸机器请愿卖掉,支持小市民只是附带利益的票权变革,把底层的那些原本在票权上不算人的人变成人,扩大话语权和基本盘。
以斗争争取权利才能争取到,一位的妥协恳求施舍只能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打脸。
就像是墨子救宋的故事一样,如果不是墨子早早将三百名弟子送到宋国城头,而是单单准备靠讲道理说服楚王……就不可能有墨子救宋的荡气回肠的故事,那样估计只能在史书中留下这样的绝笔:“翟至郢,辩攻宋不义,王怒,烹”。
虽然此时争取到的这一切,并不是墨党的最终目的,但立足于未来的他们终究还是靠着比起其余党派尚算完善的纲领,开始争取共和国百余年来最为重要的一次变革。
靠着基层的组织、良好的声誉、可以证明自己有力量的纠察队,以及陈健交出了所有权的党产所能撬动的巨额资金,背后达成的一系列协议,提前八年为新兴资本家埋下的黄袍加身的大坑……前期只是维持秩序甚至看上去已经放弃了这次主导权的墨党,在距离十月十七日的新议事会推选还有十天的时候开始发力。
完善的纲领开始提出,把所有相对于封建残余和门阀家族等旧势力进步的力量拉到了自己这一边,明确地提出了建立一个更适应时代的、忠于共和国、致力于维持共和国完整且尊重共和国之税费和义务以及官员的前提下,更有利于闽郡的国人的新议事会纲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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