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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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承佑道：“安国公夫人被这树妖害得魂魄亡佚，现在最恨的人是谁？“</p>

弃智眨巴眼睛：“树妖！”</p>

绝圣击掌道：“我知道了，用树妖的气息来作饵，能激起安国公夫人魂魄的怨气，魂魄有了执念，找回来的机会也大一些。“</p>

“再者，我在这画了个假的玄牝之门，等于在青云观设下一个靶子，待会再破除观外头的辟邪符箓，满长安的游魂散魄都会引过来。这树妖虽已被打回原形，阴煞之气仍在，把它搁在院中，寻常的孤魂野鬼不敢靠近，到了真正引魂的时候，省却许多麻烦。”</p>

蔺承佑说着，重新检查一遍院中的机关，准备周详后，从怀中取出安国公早上画好的那张纸。</p>

“待会‘止追粉’上头出现脚印的话，说明有魂魄来了，你们仔细比对，只要两下里不相符，立即驱赶，若是与纸上的足印相符，想办法把安国公夫人的魂魄往井前引。”</p>

“是。”</p>

蔺承佑提醒他们：“当心些，没有冒充的也就罢了，只要敢来冒充，必定不是善茬，机会难得你们好好历练历练。“</p>

“师兄放心吧。“</p>

就在这时候，经堂里穿出异响，紧闭的厢房门两边洞开，从里头飞出来一根红线，笔直地射向井前。</p>

弃智和绝圣这一惊不小，怪不得师兄对那人那般敬重，这人内力之深，甚至不在师尊之下。</p>

这条红线极细，每隔几寸便悬着一个小铃铛，奇怪这铃铛明明被风吹得摆动不休，却连一丝动静都无。</p>

蔺承佑回手一捞，稳稳捉住那根红线：“去，把它系于井前。”</p>

弃智应了，厢房里那人紧握着红线另一头，待弃智将那根红线系在井口上方，那头忽而一收力，红线如弓弦一般掣得极紧。</p>

经堂里香烟袅袅，隐约有诵咒声。红线上头的铃铛金声玉振，叮叮当当响了起来。</p>

绝圣和弃智心头大震，蔺承佑纵到了井沿上，挥剑直指东墙，扬声道：“程李氏，还不回么？”</p>

头顶本是旭日当空，刹那间浮云蔽日，巨大的阴翳笼罩半空，整个院落都陷入昏暗中。</p>

绝圣和弃智如临大敌，飞快奔到廊下坐好，地面上铺满了轻絮般的止追粉，只要亡魂来了，势必会现形。</p>

蔺承佑执剑立在井沿上，屏息凝神望着庭院，四周针落可闻，忽然刮起一阵阴风。</p>

只听咿呀一声，院门缓缓推开了。</p>

随后，伴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秽气息，地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个赤金色的脚印，脚印极小，显然不是安国公夫人的魂魄。</p>

绝圣和弃智头皮一麻，来得这么快，这东西肯定凶力不小。</p>

***</p>

滕玉意望着头顶的日头，倏忽已是晌午，程伯依照她的吩咐去办事，到现在都不见人影，等了一会无音讯，她干脆起身去看望表姐，恰好杜夫人派人来寻滕玉意，说午膳布置好了，让滕玉意赶快过去用膳。</p>

滕玉意到了宜兰轩，杜庭兰喝过药后又睡了，餐馔设在外间席上，杜夫人和杜绍棠都在等她，杜裕知只告了半日假，这会早回了国子监。</p>

杜夫人道：“本该好好替你接风洗尘，谁知出了这样的事，早上来不及好好筹备，仓促间做了几个菜，也不知合不合你口胃。”</p>

滕玉意高兴地趺坐下来，案几上几乎全是她爱吃的菜，她目光在桌上游移，兴冲冲地问：“都是姨母做的？”</p>

杜夫人笑眯眯把牙箸递给滕玉意手里：“尝尝看。”</p>

滕玉意夹了一块玉露团，赞不绝口：“我在扬州不惦记别的，就惦记姨母做的菜，这次回长安出了这么多事，本以为还要过几日才能尝到姨母的手艺，没想到这么快就吃到了，还是那么好吃。”</p>

杜夫人乐得合不拢嘴，亲自替滕玉意盛了一碗黍臛：“昨夜姨母担惊受怕，一晚上未合眼，你在邻屋歇着，听说也是辗转难眠，待会用完膳，娘俩各自回屋歇一歇。”</p>

杜绍棠在对侧趺坐下来，好奇道：“玉表姐，方才你身边的婢女问我要长安的舆图，你要出去么？”</p>

滕玉意道：“好几年没回长安了，这次回来想到处走一走，怕车夫路途不熟，所以要找舆图来看。”</p>

杜绍棠笑道：“何必如此麻烦，我陪玉表姐出去不就行了。我如今在国子监上学，偶尔也跟同窗们出去走动，长安城的街衢巷陌，我早就走熟了。”</p>

滕玉意喝了口蔗浆，状似不经意道：“我听人说长安城最近开了家波斯酒肆，店主是波斯胡，酿得一手好酒，酒肆有个俗名，叫红霞楼还是什么云凤楼。”</p>

杜绍棠寻思半晌：“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波斯酒肆，倒是有个彩凤楼，近日在长安声名鹊起，我同窗去过几回，回来后对彩凤楼推崇备至，不过我也只是听他们议论，未曾亲眼去见识过。”</p>

滕玉意奇道：“为何会对那地方推崇备至，这彩凤楼有什么过人之处么？”</p>

杜绍棠偷瞄一眼杜夫人，遮遮掩掩道：“无非说酒食甚好……”</p>

旋即转移话题道：“玉表姐，你要找美酒的话，何必到外头酒肆去，阿姐去年就给你酿了一罐桂花醑，就埋在院角的海棠树下头，说等你来了，要挖出来给你喝。”</p>

滕玉意等不及放下牙箸，转动脑袋环顾四周：“酒在何处？”</p>

杜夫人笑道：“你这孩子，一说到酒就眉飞色舞，酒就埋在树下，没长腿，跑不了。你给我坐好，这阵子你也累了，先别惦记着喝酒，今日好好歇一歇，明日再问兰儿不迟。”</p>

用过膳后，滕玉意到邻室歇晌，把翡翠剑取出来对着轩窗擦拭，越擦眉头越紧。</p>

春绒和碧螺不明就里，早上娘子和那两个小道士说话的时候，她们离得甚远，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自从小道士走后，娘子就时不时取剑出来看。</p>

“趁晌午无事，睡个午觉吧。”春绒说。</p>

滕玉意慢慢躺到床上，把剑高举到眼前细细研究。</p>

“娘子，你明日真要去那个彩凤楼么？”</p>

“让程伯去打听长安还有什么道观。”滕玉意把剑塞到枕头下，“或是有什么道法高深的道士，要是打听着了，让他尽快过来给我回话。”</p>

她就不信了，长安那么大，奇人异士想必不少，煞灵环难道就蔺承佑一个人能解？</p>

“奴婢这就去递话。”春绒替滕玉意掖好衾被，“不过奴婢听说青云观是天大第一大道观，要在长安城中找到跟它匹敌的怕是不易。”</p>

滕玉意暗觉这话扫兴，鼻哼一声，才要酝酿睡意，突又睁开眼睛在枕上转动脑袋：“咦，我的布偶呢。”</p>

绮云抱着个灰扑扑的小布偶进来：“早上被碧螺姐姐洗了，现在才晾干，娘子你闻闻，上头还有日头的香味呢。”</p>

滕玉意接过布偶翻了个身，口里哼哼道：“当心些，要是给我弄丢了，我绝不饶你们。”</p>

春绒和碧螺忍不住发笑，娘子年岁虽不大，但早已习惯事事自己拿主意，只是每回到歇寝的时候，还像个孩子似的离不开夫人留下的布偶。</p>

忽听外头有人低声说话，滕玉意忙道：“是不是程伯回来了？快去看看。”</p>

碧螺出去一趟，拿回来一张舆图：“大公子令人送来的，娘子，你明日真要去那个彩凤楼么？”</p>

滕玉意翻身坐起，接过舆图研究起来：“咦，这酒楼原来在平康坊么。”</p>

该不会是妓馆吧。</p>

蔺承佑带两个师弟跑到妓馆去做什么。</p>

碧螺和春绒也凑到床边：“呀，那离亲仁坊可不算近，一来一回就要一个多时辰呢，娘子，不管你去不去，最迟明日晌午就得做决定，再晚动身的话，就不能在天黑前赶回杜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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