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波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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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你乖巧，懂得哄朕。”赵裕拍了拍芳妃娇嫩的脸颊，叹声道：“不过席间那个叫郭嘉的，却是说了一句实话啊。这个天下啊，看着是朕一个人的，其实连选拔个人才都要仰仗门阀士族的鼻息，如今满朝文武，成帮立派，勾心斗角，又有几人是真心为朕效力？”

此言一出，原本笑声阵阵的大殿，顿时变得落针可闻的地步。

“陛下……”大腹便便的芳妃连忙撒娇，道：“芳君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

赵裕连忙大笑安慰，“是是是，朕失言了。最起码我家芳君是忠心的。还有薛丞相也是，你们一家都是朕的忠臣……不过其他人嘛，都是为了自己，或是自己的家族，朕不怪他们，只要他们用心听话，朕便给他们富贵，但选拔人才的事情上，朕还得用一用‘万金寻角’的主意，正巧，朕手里新得了一个陶逖……”

此时赵裕露出思索的表情。

芳妃一挥手，满殿乐师舞娘，纷纷垂首退下。

赵裕抬头冷冷一瞥，笑道：“芳妃啊，你还是一副慈悲心肠。”

芳妃身躯一颤，忙不迭跪伏在地。“陛下仁德，还望宽恕他们……”

芳妃这么一跪，原本正退出殿外的众人，顿时呼啦跪满了一地，浑身瑟瑟发抖，齐声高呼。“陛下息怒，吾等有罪。”

这个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恐惧至极的表情，毫无做作，俱都是真情流露。

一名面色阴郁的老太监上前一步，跪地待旨。

赵裕失声一笑，道：“朕失言了。没办法，有些话，确实不该说，但说了，就不能传出去……”

老太监眼中闪过一丝狞色，起身一挥手。

知道末日来临的众人，顿时哀声惊呼，亡命而逃。

大殿之上骤然飞落数名黑衣人，诡秘的锐声在呼啸而起，原本其乐融融的大殿，顿时一片腥风血雨。

这些逆鳞卫的黑衣人，不但追杀乐师、舞娘，便是芳妃手下的内侍和宫女也一个不放过。

利刃穿体的噗噗声不绝于耳。

芳妃脸色苍白，吓得魂不附体。

不知何时，这个心狠手辣的皇帝，就有可能将她赐死。

惨叫声逐渐消失，血腥气味弥漫大殿。

赵裕上前缓缓拉起芳妃，用手抚过对方颤抖的脸庞，淡淡道：“爱妃放心，我知道你是忠心的，也知道薛丞相是忠心的，所以你们不用害怕，也不应该害怕。”

“臣，臣臣，臣妾妾……”芳妃吓得眼泪横流，却仍要装出一副感激的表情，以至于面容扭曲，几乎当场疯掉。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赵裕将芳妃温柔地揽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声道：“有朕在，没人会伤害你，更没人敢伤害朕的子嗣。”

“芳……芳君，救我……”

一名浑身浴血的宫女，断了一腿，缓缓爬来。

她是薛芳君的贴身婢女，也是她的远房表妹。

秀色可餐的面孔，此时充满了恐惧。

噗！

一只硕大的军靴跺下，如花容颜当场破碎。

执金吾魏冉，全身披挂黑雾缭绕的狰狞铠甲，缓缓退入阴影之中。

唉——

看着殿内劳碌的人影，搬尸的搬尸，擦拭的擦拭，赵裕幽幽自语：“那个唐恒啊，确是有趣，虽然不孝，但未见得不忠。做事狂悖，但也有一股孤臣的味道。未尝不值得培养……不过还是先观察观察，朕的儿子们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熬不熬得过去，就看他的本事，同时也杀杀他的傲气。”

赵裕轻轻拥着芳妃，嘴里哼起了刚刚乐师们演奏的歌谣，二人翩翩起舞。

神仙眷侣，令人艳羡。

只是大殿上一片血腥，凭添无穷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