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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根线系成的死扣,这个死扣迟早有一天会被拉死,但要拉动这个死扣必须要在线的两端用力,只有一端用力是没有效果的。
现在墨家是先主动拉动了这个线,让韩国去拉另一端。
郑国做的选择不是愚蠢,但在国力的差距和时代大争的背景之下,使得他们所有的谋划都无意义。
计谋要靠国力去支撑,一力降十会,没有力量的支撑一切都毫无意义。
当谋划都毫无意义的时候,也就无所谓明智和愚蠢。
郑国的国土如今只剩下新郑附近的一些城邑,和韩国打了三十年了,筋疲力尽,国人厌战。
郑国一片平原,无险可守。
墨家也不可能派兵,唯一能够给予的支持,也无非就是派来一些军事人员帮助训练士卒、派出一些工程人员修缮城墙、派出一些退役的炮兵来郑国组建炮兵。
以墨家决策层的推测,这一切也是没有意义的,短期之内不可能使得郑国拥有足够的战斗力,如果韩国足够聪明,那么吞郑这件事最迟就会在今年年末进行。
但郑国君臣却觉得这是极大的帮助,墨家使者说的明白,依靠郑国的国力也野战击败韩国已无可能,唯有依靠外交手段,保卫都城,撑到魏国楚国和泗上出面调解。
…………
墨家使者入郑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魏国都城。
斥候细作们也将泗上、宋国、郑国发生的一切汇总,在魏击和公叔痤面前说清楚了。
魏击盯着关于郑国的情报,久久不语。
半晌,冲着公叔痤道:“相邦,只怕韩人不久便要来,还需要提前准备好说辞。”
“鞔之适这一计策,极为恶毒啊。”
公叔痤也叹了口气道:“这实在是没有预料到的事。”
“本身只是宋国的事,鞔之适却将宋、郑联系在一起,这件事便不好办。”
“凡要行,必有果。君上需得想清楚,如何做才符合魏国的利,宋国这件事到底要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此时再无他人,魏击倒也不必说那些所谓礼法大义之类的话,便问道:“相邦以为,就算魏楚韩出兵,可以彻底泗上墨家吗?”
公叔痤想都没想便道:“绝无可能。”
“泗上民风已与别处不同,民众求利、又谈平等,人心已乱。若要覆灭墨家,除非将泗上屠光。所谓鱼之与水也,民为水,墨家为鱼,欲要无鱼,仅靠网罟只怕不能够做到,除非将水都排干。”
“而真要这样做,只怕不要说魏楚韩,就是天下诸侯合力,也做不到。”
“墨家已在泗上扎根,他们修筑堡垒,围攻困难,况且其军善战,又多狡诈,极难。”
“君上以为如何?”
魏击点头道:“我想的也是一样。只是墨家逐渐做大,将来必为魏之大敌。我本欲借宋国事,以天子之命为诏,结楚、韩、齐、越,在宋地与泗上激战,消耗其国力。”
“但现在看来,此事也难。”
“不说其余,便说这郑国事,如何做?这件事做不好,韩人如何能出力?”
魏击所担忧的就是这一点。
郑国算是魏国的附庸国,毕竟朝觐了魏国,尊魏为上。
但是,魏国之前的吃相太难看了,明明可以把郑国作为一个魏韩之间的缓冲以遏制韩国的,可偏偏郑国三分的时候,魏国吃了郑国不少的土地。
魏击对于天下局势的把握、对于纵横捭阖的外交手段,对于结好盟友保持霸权这些东西,比他的父亲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现在郑国算是迫于无奈委身于魏,对于魏国没有丝毫的信任和尊重,只是一种强迫之下的无可奈何。
这一点魏击很清楚。
当初分郑吞地的时候,他就是觉得韩国肯定要吃,当时和韩国翻脸还不好,那么韩国要吃自己也不能少吃了。
现在,泗上的使者前往郑国,大张旗鼓,魏国又能怎么办?
以半宗主国的名义,要求郑国不和泗上接触?
那么,郑国必然要求魏国给予郑国独立的保证,要书面的盟誓才行。
可这样,韩国必然会愤怒,会不高兴,值此需要盟友的节骨眼上,魏国是不可能给出郑国一个书面的独立保证的。
不给郑国一个书面的独立保证,不会盟不盟誓,那么郑国必然要另寻他路,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不可能自己等死。
韩国对于郑国势在必得,郑国也是魏韩关系的一个绕不开的点,魏韩想要合作,韩国继续尊魏为盟主,那么就必须要保证韩国在郑国的利益。
若不保证,凭什么要跟这样一个老大呢?
像是赵国,因为屡屡遏制赵国进入中原,如今导致了赵国翻脸,国与国之间只要利益,什么三卿之好,那都没用。
公叔痤明白魏击想听一个什么样的策略。
于是问道:“君上问该如何做,我想先问君上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呢?”
“臣以为,君上希望韩不吞郑、郑不与泗上近,韩魏合盟出兵,日后也不会吞掉郑地……不知道臣所猜想的,是不是君上想要的结果?”
魏击笑道:“相邦深知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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