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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年过半百的周贤,实在是扛不住,病倒了下来。
众人惊之。
以鲁贵为主,七手八脚,将周贤抬回家,平躺至床上。众人围在床前,闹成一团粥,一时拿不定主意。鲁贵稍微清醒,端来红糖开水,但周贤已经喝不下去。
鲁贵顾不得多想,急忙驾着马车。飞快奔去踵州城,请来有名郎中高噤。
不多时,高噤被请来了。
只见高噤长得,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提着一只药箱前来。
高噤的医术,算是高明的。来至病塌前,望见周贤印堂发暗,气息微弱,又诊了一下周贤脉搏,沉而无力。然后走到室外,向家属招手,示意聚过来。
鲁贵心一惊,情知不妙,忙走过去,急问:“怎么样?”
高噤摇了摇头,悄声说:“令尊的病,可能无法治愈,准备后事吧!”
果如其言,十余天之后,周贤病入膏肓,奄奄一息,已无力回天。
临终之时,周贤拉着周江之手,说:“周江,你快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我走以后,千万不要分家!”
周江应允。
周贤又把周海叫到身边,说:“儿啊,我最放不下心的,是你呀!以后看你造化,好自为之!要多听鲁伯伯的话,要把他当成父亲看待。”
周海含泪点头。
周贤对鲁贵说:“你要多照顾我两个儿子,他们不谙世事,易出差错。尤其是小儿子周海他……”
话没有说完,指着周海,撒手而亡,终年五十六岁。
说来也奇怪,那天夜里,那头牛也跟着死了。
周家家眷,一群人,包括鲁贵、蒋娴,见人畜两亡,都哭得像个泪人。
鲁贵、蒋娴忙里忙外。
按照当地风俗习惯,报丧给亲戚朋友知晓,然后穿寿衣、买棺材、盛殓。只请了两个道士,做功果追荐。
葬礼办得极其简单。
周贤尸首在屋内,放了七天七夜。鲁贵都未合眼,有空就守在旁边。因无钱请得起阴阳先生看风水,随便于鑫城山下,寻一阴穴墓地掩埋。
那天早晨,是周贤“上山”之时。一路上,吹吹打打,周江端着相框,周海举着灵牌,披麻戴孝,低着头,含着泪,走在棺材后面。
走到已挖好的墓穴处,快要下葬之时,突然,天空异象,电闪雷鸣,风沙走石,狂风暴雨,扑面而来。
抬着棺材之“八大金刚”,急将棺材置于墓坑内。因风雨太猛,绳索都没来得及解开,纷纷跑到旁边大槐树下躲雨。
少顷,风雨止了,出来看时,那棺材已被黄土掩埋。众人皆称奇迹,这是从来未曾遇见过的奇事。
都说此乃“天葬”!
周家必出异人,非富即贵。
然而,周海没想那么远。只想到父亲死了以后,兄嫂可能要分家,把自己一家人撇到一边。
失去了依靠,可怎么办啊?想到此,于是在父亲新坟前,哭得更厉害,哭得更伤心,几乎断了气。
张翠劝说:“人死不能复生,车到山前必有路。别太悲伤。若是伤了自己身体,反倒对不起父亲。”
不到五岁的周韶,也牵着周海衣袖,可怜巴巴地,以稚嫩的语气,说:“爹,别哭了,快别哭了!”
周海止住哭声。
果然,周贤死后,不到两月,周江与王兰,提出分家。
周江说:“我们无儿无女,没啥负担。而弟弟有周韶,还有张翠,张口吃饭,闭口穿衣。净养他一大家人,我们太吃亏了。”
王兰点头,说:“是啊!等将来周韶婚配以后,又要添人增口,我们岂不是更吃亏?”
周江说:“父亲在世时,阻止分家。如今父亲已离世,算是管不着,可以早点提分家的事。”
王兰说:“这样最好。今后周海他们,有没有吃的、穿的,都与我们无关。”
周江思索片刻,说:“不过,不过,这里还有一个问题。”
王兰问:“啥问题呢?”
周江说:“父亲临死时,留下遗言,叮嘱不要分家。今日若违背了父亲之言,会被人耻笑、说闲话,如何是好呢?”
王兰说:“父亲虽有遗嘱,但他已经死了,又不是圣旨。何况圣旨,也是有变动之时。无论怎么做,都有说闲话的。”
周江连称有理,说:“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让这些嚼舌根的人,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别管那么多。”
夫妻俩一唱一和,将田产家私,暗地里搭配停当。房屋虽然也是各一半,但把好的留给自己,把差的留与周海。
王兰问:“马和车,该如何分?”
周江沉吟半晌,说:“马、车都留给我们。鲁贵夫妻俩人,年纪都快六十岁了,算是老仆。人老了,干农活明显不行,就分给周海吧!”
王兰又问:“那三亩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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