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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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梓舒和孔侑在一起了, 不是玩玩是真的在一起了, 恋爱，男女朋友。</p>

宋梓舒和孔侑在一起了，得到这个消息的各方, 反应是极与极的差别。以李朱赫为代表的那一方是拍手称快, 折腾了那么久终于在一起了, 只要在一起, 就可以等分手了, 长则三个月，短么...就说不好了。而以李星和为代表的那一拨就是无限郁闷，怎么就在一起了？一点征兆都没有！什么就在一起了！</p>

极其倒霉的李星和忙完工作想约玩伴时，收到了玩伴收心好好谈恋爱的回应，差点以为自己打错电话, 盯着手机看了半天，重新放到耳边还跟那边确定一下，接电话的是宋梓舒没错吧？得到本人带着鄙视的回应后, 整个人都不太好。</p>

“四天, 不对, 是五天之前你才说要跟我一起, 一个礼拜都没过去你就从游戏伴侣变成人家的人生伴侣，你大变活人啊？”</p>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当时说的也是玩玩啊，我又没说要跟你在一起，你干嘛那么生气。”</p>

“废话！要是你, 你不生气？我才跟你说要跟你玩，转头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不生气？？”</p>

宋梓舒歪头想了想“好吧，那对不起？”</p>

“谁要听你说对不起啊！”</p>

“那你想怎么样？”</p>

这话李星和还真没办法回，他能怎么样，让她分手吗？也不可能啊，可是“你们怎么就突然在一起了？不是一直坚持不要跟他在一起的吗？”</p>

“人生苦短，还是别浪费。”</p>

“说点我听得懂的。”</p>

“没办法让你听懂，反正我们就是在一起了，你想怎么样？”</p>

没办法怎么样的李星和以直接挂断电话的方式表达气愤，被挂了电话的宋梓舒摸了摸鼻子讪讪的把手机放到桌上，她是不是该给李星和买个小礼物道个歉？</p>

“谁的电话？”</p>

“李星和。”</p>

“李星和...”赵寅城想了想“前几天我在你家见过的那个？”看她点头，斜了她一眼“离远点，短期内别联系了。”</p>

宋梓舒一个白眼翻过去“跟你有什么关系。”</p>

“为你好。”赵寅城望着已经吃过一次‘不听人言’亏的傻孩子“之前让你远离那哥你不听，现在老实了，跟你说离关系暧昧的男人远点你还不听，再后悔就晚了。”</p>

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握成团丢他的宋梓舒以一句“你才老实了呢。”算作对他的不满。</p>

两人在‘春’，不在包间，在之前跟铺了野餐布对面的白亭里，亭内的桌椅是镂空的白色花园桌椅套组。圆形琉璃桌面，桌上放着平板、手机、剧本、茶点和咖啡，一堆东西。孔侑约的人，目的还是过剧本，但他有事要晚点到，亭子里只有赵寅城和宋梓舒在。</p>

赵寅城知道宋梓舒和孔侑两人恋爱了的消息一点反应都没有，宋梓舒本以为是孔侑提前说过了，结果赵寅城说，这不是迟早的事么，宋梓舒就有种被人戳了痛脚的感觉。</p>

赵寅城今天依旧走糙汉路线，套头T和沙滩裤，脚上的夹拖松散的挂在脚边要掉不掉的，对比对面虽然知道是来对剧本但依旧打扮成小仙女来见男朋友的宋梓舒是两个画风。画风迥异的两人剧本没对多少，你来我往的互相攻击倒是多。</p>

比如......</p>

叼着烟拿着剧本翘着腿的赵寅城跟个痞子一样，对宋梓舒说“友情提示，你没答应，那哥什么都不会管，你答应了，你有主了，你要是敢越线，你就等着倒霉。身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你最好都离远点。”</p>

宋梓舒手机往桌上一丢就怼他“你难道不男不女吗。”</p>

“是你在我眼里不男不女，你难道是女人吗，你是小朋友。”赵寅城伸手夹走唇边的烟，手指虚点她“跟我装傻有什么用，蠢的很。”</p>

差点就把‘你最好不当我是女人’的说出口的宋梓舒，理智上线把话吞了回去，之前归之前，现在归现在，就算赵寅城不说她也知道自己是有主的人，有些话就不能说了。因此拿起平板示意他别废话了，继续对剧本吧，反正他们都是来对剧本的。</p>

赵寅城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剧本一举，对剧本。</p>

孔侑跟宋梓舒对剧本对到最后变成了在一起，宋梓舒跟赵寅城对剧本，开局没两句就变成了争执。两人之前合作过，他们不需要再去磨合什么节奏，对剧本就是常规的过台词。宋梓舒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赵寅城就觉得问题很大，因为宋梓舒没拍过电影，她还是按照电视剧的方式来。</p>

随着技术进步小荧幕和大荧幕的拍摄机器差距越来越小，有些电视剧精心拍摄也能做出电影的质感，但小荧幕和大荧幕依旧是有区别的，最大的区别就是电影院巨大的荧幕可以放大演员的细节。简单点说就是拍电视剧，对演员的要求相对低，偶尔有些不到位的地方也能过，电影就不行，情绪、动作、表情，一个眼神的微妙性都会被大荧幕放大，呈现在观众面前就得精益求精，过不了就是过不了。</p>

当然了，如果导演本人得过且过不在乎作品质感那就是另一回事。</p>

孔侑对宋梓舒是顺毛摸，都是夸，从头到尾夸一遍再迂回几圈给出修改意见，这招是从李社长那学来的，做过小姑娘演技老师的社长表示宋梓舒吃这套。赵寅城完全相反，看不顺眼就直接怼，什么迂回，一点都不迂回，该吐槽就吐槽毫不留情，所以说宋梓舒对他没兴趣真的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一贯不吃直男的那套。</p>

赵寅城握着卷成卷的剧本示意宋梓舒收着点，别那么多小动作“你最大的优势就是眼睛，你很会传达眼神，跟镜头的互动感很好，你要放大你的优势，不要那么多动作会分散观众的注意力。情感传达的连贯性，不要轻易切断，这是基础中的基础，你以前就有这个问题，怎么现在一点进步都没有，这两年有好好拍摄吗？”</p>

只是因为风吹散了头发而顺了头发的宋梓舒很是不爽“我们又不是没合作过，你之前怎么没那么多事！”</p>

“我之前也没发现你那么多小动作。”赵寅城让她别顶嘴，老实点“你注意力不集中，那哥早着呢，别成天就想着谈恋爱，整个一恋爱脑，专心在剧本上，台词都不熟悉，你读了几遍剧本？光把精神放在男人身上，工作是工作，没男人活不下去了？”</p>

宋梓舒一拍桌子“呀！你跟个剧本朗读机一样我说什么了！你有什么资格教我演技，我对上你什么时候输过！”</p>

赵寅城剧本猛的一挥，身体前倾眼看就要发火，宋梓舒反射性往后仰也以为他要发火，却看到他又坐回去了。</p>

卷曲的剧本被丢在桌上，打到碗碟叮当作响，灭了烟的赵寅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缠搭着小腹，翘起的腿下压，盯着宋梓舒看。他的坐姿虽然没有很正式，但脸上的表情让宋梓舒不自觉的也跟着坐好，犹豫着要不要说声对不起，到底是前辈。</p>

前辈让她睁开眼睛看看，她周围不是花团锦簇，而是危机四伏“这是你的出道作，跟孔侑和我搭档，我们算是给你做配，我给孔侑做配没问题，孔侑给我做配我都未必有资格，我和他一起给你做配，你觉得你有资格吗？”</p>

宋梓舒动了动肩膀，换了个坐姿，心虚道“突然间干嘛说这个。”</p>

“你如果以现在的态度进组，不出两天，剧组的人就要怀疑，你到底是背后有金主才能得到的资源，还是孔侑成了恋爱脑，谈个恋爱不管不顾想生推你上位。女演员的名声只要有一条缝隙让大家觉得不对劲，那些人就敢借着缝撕出一片天，什么脏水都敢泼。到时候你怎么辩解？你跟不上拍摄的节奏就没办法辩解。”</p>

拿起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的赵寅城把烟盒丢过去，在宋梓舒手忙脚乱的接住时，拿打火机点烟，夹着烟警告宋梓舒“你需要用自身的能力证明，你得到女主角的位置可能是有一点情分在，但不代表你就是靠情分上位的，你得配的上那个位置。你不止要能接的上我和孔侑的戏，你得接上所有跟你搭档的人的戏，你得比大家预想中更好，你得证明你有资格站在我跟他中间。”</p>

“我跟你说过，做花瓶就得接受被人轻视，想要反击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这行就这样，最华美的裙子爬满最恶心的虫子，你想穿上礼服要不然就忍着恶心任由那些虫子爬满你的裙摆，另一条路就是碾碎那些虫子，带着一身的虫尸往上走。这是规则，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的规则。”</p>

金属打火机扣在琉璃桌面，‘叮’的一声，赵寅城让宋梓舒别只顾着高兴跟谁恋爱了“你要是只想玩，想轻松的拍摄，想当一个漂亮的女演员，当初你就不应该签下这部作品。你签了作品，是机遇也是危机即将到来的信号，但凡你有点脑子就应该知道，你不能只有及格线，八十分都不行，至少得九十五分才能配的上孔侑的名字在你的名字下面。”</p>

“我提醒过你‘金智英’的事情，郑有美跟孔侑三次搭档，一次‘熔炉’孔侑封神，一次‘釜山行’千万人的选择，这是第三次。他们那样的背景搭档出来的第三次作品，都能让郑有美被污言碎语包裹，那种战绩的女演员在国内是稳稳的一线，依旧被骂。郑有美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她都被骂成那样，你居然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脑子呢？真的蠢成那样？”</p>

“你在电影圈是新人，没人管你之前拍了多少热门电视剧，也没人在乎，再热门你依旧是电影圈的新人，你甚至没有在电视圈拿下什么叫得出名头的奖杯。这部作品有一点问题，成绩但凡不如预期，孔侑和我都能全身而退，甚至外界的声音会是我们可惜了。你呢？你会得到什么评价？”</p>

赵寅城抽着烟一口薄雾吐向宋梓舒，右手扫落掉落在腿上的烟灰，语气冷淡“恋爱了，高兴吗？现在是你高兴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那哥在想什么现在跟你恋爱，就为了要是以后出了问题，他能以男朋友的身份给你挡枪？我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有心情管男人，干嘛，这是你退圈之作？”</p>

“你承担的起吗，那样的未来。”</p>

赵寅城踢开椅子要走，宋梓舒被他的话定在座椅上，握拳的手指甲掐着掌心，生疼。疼的她无比清醒，每一根竖起的寒毛都在让她愈发的清醒。</p>

“喂。”</p>

赵寅城脚步不停。</p>

“呀。”</p>

赵寅城走下台阶。</p>

“赵寅城。”</p>

赵寅城脚步顿住，背对她，停下。</p>

宋梓舒舔舐干涩的唇瓣，望着他的背影，拳头依旧握着，掌心依旧被指甲掐的生疼，开口的声音却很冷静“你说我跟孔侑迟早会在一起，说的是我签下了合约我们就一定会在一起，因为我会迟早会遇到那样的未来，在那样的未来里，孔侑是我的救生船，我迟早得上船，是这样吗？”</p>

赵寅城背对她站了一会儿，确定她说完了，扭腰手插口袋，上下扫视宋梓舒，嘴角微勾，嘲讽的弧度“你还真的挺恶劣的。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被偏爱就有恃无恐是不是，出了问题就是别人的错，你最无辜。”</p>

宋梓舒一怔，赵寅城转回身，面对她，居高临下的视角即便离的远也充满了压迫感“搞搞清楚，合约不是谁逼你签的，你签了合约一系列的事情就在你签字时你就应该知道。”在她要反驳签抬手让她老实点听完“不要跟我说什么团队，孔侑，谁都没有义务为你的人生负责。”</p>

“我跟你说的那些未来确实会发生，但你可以让那些未来不发生，你的努力可以，你的演技也可以。但你不想努力，你只想玩，又不想那些污浊碰触你，凭什么？不管你当初是因为什么签的合约，就算是无数理由，让你签下合约的人都是为你好。大家都在为你考虑，你的团队会有面对我说的未来的处理方案，孔侑也会有，他们不会看着你倒霉，更不可能想你所想的，借着你跌落谷底的时候冲你伸手，装一把救生绳，你以为孔侑是什么人？”</p>

“孔侑为什么一直盯着你对剧本，我又为什么放着大好的休息时间不过，跑过来跟你过剧本，你的团队为什么停了你所有行程让你可以每天无所事事？你以为大家都没事干？你以为你们公司不用赚钱？还是你以为我们所有人都是为你的恋爱助攻？干嘛，你单身地球就爆炸了？”</p>

“这是很好的机会，好到我在你的年纪想都不敢想的机会，所有人都在推着你往上走，只有你赖在原地一动不动。谁欠你的吗？宋梓舒，没人欠你的，孔侑喜欢你，他为你考虑，想推你一把，但他不欠你什么。真到了被万人骂的那天，孔侑会站在你前面，如同他现在站在郑有美前面一样。那是他的修养，不是他的招数。”</p>

“我告诉的所有话没有一句是在跟你说，孔侑是一个糟糕的人，你要远离他，而是在告诉你，他的为人，他很好，作为前辈，作为兄长，作为男人，孔侑配得上所有赞美。你这种游戏人间的孩子玩不过他，是因为他会真心待你，你玩不过他的真诚，就因为他足够真诚，你才玩不过。”</p>

“宋梓舒，花花公子未必会被真心的女孩子俘获，但有真心，有态度，有手段的男人，想要抓住一个脑子里只有恋爱的女孩子太简单了。因为你的手段他看得穿，他看得穿却还是愿意用真心与你交换，你怎么可能玩的过孔侑。可那从来不代表孔侑在用手段靠近你，也不代表你可以包含恶意的去面对他的真心。”</p>

“幼稚不是恶劣的借口，幼稚就只是幼稚，你可以幼稚，但你不能恶劣。”</p>

这次赵寅城是真的走了，宋梓舒也没有在喊他，涌上心头的无力感让她开不了口，羞愧又茫然。</p>

乙女游戏搞什么事业线？乙女游戏又玩什么真心换真心的套路？她都已经接受自己渣的明明白白了，为什么还要听这段话？</p>

是啊，大家都对她好，可那不是应该的吗？整个世界因为她而存在，游戏因为她而开始，她是被攻略的那个人，所有想要攻略她的人就要按照她的规则来，这有什么问题？</p>

为什么这帮人不停的告诉她世界真实存在？她已经知道了啊，那个依旧在给李星和送一堆吃的阿姨，逝世父母的房子，李朱赫在怎么说喜欢他依旧对权至龙的维护，郑基石谈了六年还是分手嫁作他人的女朋友。世界背景已经详细到她知道自己搞不好活在现实里，她已经接受了，接受到躲着孔侑走了，还想怎么样？</p>

为什么非得逼她？为什么在个恋爱游戏里把事业线搞的那么复杂？为什么在她想着时日无多嗨完拉倒的时候，非得逼她？</p>

这些人想要什么结果？想要她的真心？怎么才算真心？真心爱上一个游戏角色？别闹了，游戏角色爱上了又能怎么样，玩一辈子游戏？她得回去的，或迟或早，她得回去，也必须回去。谁能玩一辈子游戏啊，再好玩也不行啊。</p>

游戏不都这么玩吗，游戏不都是无视法律，无视道德，解放天性的玩？战争游戏杀人论千万算，恋爱游戏为什么就不能作？</p>

这是个游戏啊，恋爱游戏，凭什么要她给出真心？她已经很真心了，初恋都冒出来了，还要她怎么真心？</p>

她已经...很真心了。</p>

亭子里的玩家枯坐不动，林荫道上的男人躲在树后，望着她的背影，打电话给孔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