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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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着脸从金赛纶手上接过烤夹的河证宇觉得自己是个工具人，机械的翻着肉。耳边听着一帮姑娘们聊着跟拍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就是男人如何如何渣的话题，尽可能当自己是聋子，他就是个机器人，千万不要想起他来。</p>

这个话题是朴宝英说起来的，起先说的是她认识的一个姐姐被渣男骗财骗色，紧接着就有人说她们也有朋友遇到过渣男。满桌的渣男声讨大会就由林秀晶教忙内金赛纶一定要擦亮眼睛开始，彻底聊嗨了。</p>

两耳不闻桌边话一心当个烤肉机器人的河证宇，突然听到金惠绣问金柔嘉她有没有什么恋爱故事可以分享，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p>

恋爱故事金柔嘉能分享的很少，她对创作的兴趣比对男人大多了，要是非得说经验的话，让她记忆深刻的就一位，“我遇到过一个很好的人，可惜.....”</p>

“死了。”河智苑秒接。</p>

金赛纶瞪大了眼睛惊呼，“死了？！”</p>

姐姐们组团笑出声，孙艺珍教小朋友一句，“前任都是死人。”</p>

小朋友干笑，金柔嘉笑的倒挺开心，“死倒是没有死，他结婚了，日子过的还不错。”</p>

金惠绣端着酒杯碰了碰她的杯子，说着让男演员想吐槽的话，“那跟死了也差不多。”</p>

大笑出声的金柔嘉伸手给姐姐比攒，随后被追问详情。详情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对方确实是个好人，只可惜双方不合适。</p>

“为什么不合适？”河智苑好奇，“都是好人了还不合适？”</p>

“好人才不合适，我是拍一个历史题材的片子跟那人认识的，大学教授，来做礼仪指导，人温文儒雅很有风度。”金柔嘉用一句话展示那位好好先生的风度，“一直到我们分手，那人都觉得错在他不在我。”</p>

金惠绣抿了口酒，笑道，“你的意思是，错在你？”</p>

颔首浅笑的金柔嘉说错确实在她，却没说原因，不好说。</p>

总不能说那位先生陪她度过青葱岁月也陪她功成名就，他们的恋爱谈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最后败给了她无法把放在创作上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那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要的也不过是多点陪伴的时间，可惜就可惜在她做不到。</p>

所以那位好先生娶了一位能陪着她的妻子，金柔嘉后来听人说，那位妻子怀孕后辞了工作专心在家待产，就觉得他找到了很棒的妻子，至少是合适那位好先生的人。</p>

金柔嘉不觉得男主外或者女主外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好啊，感情的事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她花在感情上的精力太少了，不是不想后退而是做不到。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停下，自然就做不到把精力放在经营两个人的小日子上。</p>

按照女士们的标准，她其实也算是另类的渣，一心只想追求自己心目中的高山，却忘了身边还有人期待陪伴。</p>

想起故人却不想多谈的金柔嘉举杯示意喝酒，接二连三举起的酒杯就让往事随风而走。</p>

再接下去的话题河证宇就真的没在听了，他在思考金柔嘉说的好好先生的标准，温文儒雅他装是装的出来，但不装好像跟那个词不太搭边。风度他肯定有，就是不知道金柔嘉嘴里的风度跟他想的是不是一回事。</p>

聚会从下午一直玩到夜幕高升，人陆陆续续走了大半，主演们都没走。孙艺珍说房间够大家可以睡一觉休息休息明天再回首尔，也邀请金柔嘉来着，但金导想回去睡，说是回首尔还有事。</p>

河证宇让金柔嘉顺路送他，说是不想跟大巴车回去。剧组是开车大巴车运人的，好几车人被从片场运到这里玩。</p>

女儿国的国民们在门口送别了两人，屋子的主人挽着大姐大的胳膊附耳过去八卦了一句，那两人有猫腻。大姐大也觉得有，但这话就不方便展开了。</p>

上了车的导演们在回程的路上最先聊起的话题是助理，河证宇对奉孝民归金柔嘉了还是有怨念。金柔嘉就笑他不会用人，不是她把奉孝民弄到身边的，是对方自己凑过来的。</p>

“我猜你觉得奉孝民不好相处，脾气太爆随时会得罪人所以没怎么让他做事。”金柔嘉侧身笑看执行导演，“没猜错吧？”</p>

胳膊搭着车窗吹着夜风看着窗外的河证宇躲开她的视线说是一半一半，“他倒是可以随便得罪人，我不行啊，我还得给他善后，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让他做，我也少点麻烦。”说到这头一扭看向总导演，“奉孝民只能你用，谁都压不住他。”</p>

含笑点头的金柔嘉认下了这句话，奉孝民确实只有她能用，那家伙的脾气放在谁的手底下都可能出问题。不管不顾的中二少年偏偏背景靠得住，别人不好得罪，却也不想搭理，最合适的就是跟着她。</p>

“那你还把人丢给我。”</p>

“我得让他自己靠过来啊。”</p>

金柔嘉如果一开始就把奉孝民放在身边，那她就不好用他了，本来就是自视甚高的人，又占了个高位那还怎么用呢。让奉孝民去跟着河证宇，能让奉孝民知道，这个组知道他姓奉的人都是躲着他走，不知道的又不拿他当回事。</p>

按照奉孝民的性格，面对知道的人他看不上，可面对不知道的人他又会憋屈。中二少年么，就是别扭啊。金柔嘉没时间跟小朋友玩调|教游戏，他又不是她的演员，她只是欠他爸一个人情而已。那不如就让别扭的家伙自己发现，他想要被人当回事还是需要自己有能力，那跟她学就是最快的捷径，因为她和他父亲是一个层级的，而她的年龄跟他又区别不大，多好的目标人选。</p>

奉孝民是经过怎么样的心里挣扎走到她面前的金柔嘉不知道，说实话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他走过来了，那就可以用用看。暴脾气也有暴脾气的用法么，她脾气也不是很好啊。</p>

夜风呼啸，河证宇被她那番人都有用单看怎么用的言论说的想叹气，升起车窗让车内静音，再看金柔嘉，真心好奇，“你真的没有谎报年龄吗？这番话我三十岁都未必说得出来。”</p>

“谎报了又怎么样。”金柔嘉笑了，“你现在说得出来不就行了，管什么几岁之前说不说的出来。”</p>

不管是几岁才能说得出来的话也就只是一句话而已，一句话说过也就是说过了。</p>

浦项到首尔三百多公里开车也得开几个小时，几个小时不可能一直聊助理，更多还是在聊工作。聊金柔嘉其实知道女演员们各有各小毛病，也知道不管是制作人还是执行导演都被纠缠过。河证宇自然也知道她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当女儿国国王，私下吐槽也就是私下吐槽而已。</p>

女演员们的主要斗争地根本不在片场之外而是在镜头之下，谁都想要自己的角色更出彩，就算群像戏是多人配合也会想要自己的角色更出彩，人之常情么。但不管她们怎么折腾只要不耽误拍摄，金柔嘉就不插手，她要是进入战局那才是帮谁都两面不是人，高作云台才是最佳方法。</p>

演员，好演员，一定会争，争镜头，争谁的分量多，都会争。不会争的人是走不到金惠绣、孙艺珍那样的位置的。哪怕不提演员，随便什么职位的人，只要在行业内走到尖端都是争斗上去的，不然大家都一样，一个公司那么多人，不争怎么可能出头呢。</p>

女演员们只是把争斗放在了水下，金柔嘉也就当看不见，只要不耽误她拍摄就行。</p>

“有战斗力的队伍比得过且过的队伍好带，大家都想要更好，想要自己的镜头更好，也想要自己在画面里最漂亮，那就是正向的竞争，让她们抢好了，我们又不损失什么。”金柔嘉依着靠背闭上眼睛，她困了，“总导演、执行导演，都是一样的，你就放他们去争，他们掐的越凶，你站出来劝和的话才能有分量。”</p>

闭眼的姑娘像是睡着了，不再开口，没办法合眼的河正宇却也无法直直盯着她看，只能用余光扫她。</p>

河证宇怀疑金柔嘉在教他做事，教他怎么控制团队，教他一个组里有各种小团队利益纠缠，教他别光顾着断案子把自己搞的疲于奔命，不如放开手让那帮人闹，闹到最后损失的也不会是他。</p>

他是那么怀疑的，但他也觉得那么怀疑很荒唐，荒唐的好像金柔嘉不是‘妹妹’而是‘姐姐’，姐姐控制团队从来不是只靠霸道。</p>

合作之前河证宇就知道金柔嘉是走一言堂风格的导演，不管是她对朱智勋的调|教，还是她最初在他面前展现出来的拍摄风格都是走那个路线的。可真的一起合作了，金柔嘉反倒不是纯粹的一言堂类型。</p>

河证宇不知道是商业项目的特性让金柔嘉没办法做到一言堂，比如摄像团队前两天弄来一个专门拍4K超级慢镜头的机器，那台机器贵就不说了，只说一秒可以拍一千帧就很神奇。</p>

金导超爱那台机器，摄像导演就开启炫耀模式，两边还半真半假的闹了一会儿，在新机器的镜头拍摄事情上，摄像导演的意见就非常关键，关键到动作指导更重摄像导演的意见。</p>

在这个领域金导就不能跟摄像导演玩压制，这就是商业电影每个团队分工极其明确的地方。</p>

那天河证宇以为金柔嘉会爆，因为她明确的跟动作指导说我要什么效果，动作指导却没答应先去问了一遍摄像导演能不能呈现。这事就算放在河证宇身上他都会爆，这已经算是在说她不懂行不要瞎指挥了。可金柔嘉没发脾气，没骂人，也没板着脸，她做的只是把奉孝民丢出去了。</p>

那天在片场爆炸的是奉孝民，金柔嘉告诉奉孝民我要什么，奉孝民去沟通，沟通不顺畅，‘太子爷’当场爆炸。奉孝民才不管什么谁是前辈谁是后辈，谁的资历深谁的资历浅，还有什么你没用过那个镜头你不知道的话。奉孝民只在乎，我要做的事是合理的，你就要给我合理的回应，跟我玩小孩子不懂别乱说？我能喷的你爹都不认识！</p>

奉孝民在组内的名声不怎么样，比起相对好说话的金柔嘉，这位才是满口污言秽语，稍有不满意就会指着鼻子骂人的家伙。奉孝民四处点火，在片场跟个炮仗一样，说炸就炸，隐于其后的金柔嘉自然就过上了顺风顺水的小日子。</p>

河证宇非常意外走一言堂路线的金柔嘉很会玩平衡，在确定自己不方便当个暴君时，就放恶犬咬人，自己拽着控制恶犬的锁链笑眯眯的站着，做一个好说话的仁君。</p>

一起合作之后，让河证宇意外的情况非常多，多到他怀疑金柔嘉不是做不到当一个好说话的导演，她是觉得没必要。那家伙跟个变色龙一样，会根据环境判断用什么方式能最快达到她要的效果。要是暴君合适，那她就当个暴君，要是仁君更妥帖，她就是个仁君。</p>

要河证宇说，如果什么时候金柔嘉碰到了需要当昏君的时候，她就真能沉溺在女儿国里，当一个看不见外面有人搅动风雨的昏君。那家伙，从始至终只在乎她的作品怎么呈现，完全不管跟她配合的人对她会有什么评价，更不在乎一起合作的人会不会倒霉。</p>

这年头，天才有职业天赋就算了，手段还多，这日子他还怎么过？日子都已经要过不下去了，为什么他的视线还是无法从她身上离开？</p>

视线里的人脸太嫩，嫩的......绝对谎报年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