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伴君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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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辇的人是御前侍候的，谢小盈眼睛转了一圈，忍住了抱怨的话没说，只冲莲月摇了摇头。</p>

莲月到底是沉稳，见她这幅表情，便捺下好奇心。直到回来清云馆，谢小盈更衣换下了见皇帝的一身盛装，她才悄悄问：“怎么了？可是陛下斥责娘子了？”</p>

谢小盈卸下脑袋上沉甸甸的发钗，散下了辫子，“不算是，但不太愉快。”</p>

她穿越以来没什么朋友，荷光年纪小，总爱一惊一乍，谢小盈唯有把莲月视作朋友，说上一些体己话。</p>

谢小盈先将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同莲月说了，然后才捂着胸口感慨：“难怪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我也没做错什么事，就是倒霉撞上了而已，还是险些被陛下罚了。”</p>

莲月听完，自然也替谢小盈捏一把冷汗，她不由道：“亏得娘子反应快，竟能全须全尾的回来，陛下能赐娘子御辇，想来也是真的不怪罪。”</p>

谢小盈回忆了一下，皇帝确实没真计较她的过失，反而表现得堪称宽容。可她摸不透皇帝的心思，这样接触下来，颇有几分踩钢丝的感觉了。她越想越觉得后怕，忍不住说：“要是我能继续装病，躲着点陛下就好了……再来这样两次，我怕是要被活活吓出心脏病。”</p>

莲月本是盼着谢小盈得宠，可见谢小盈两次侍奉皇帝回来，都是心惊胆战、苦不堪言，一时也有些心疼。她替谢小盈揉了揉肩，思忖片刻，出主意道：“娘子的癸水算着该来了……不如奴去尚仪局那边，早些给娘子报了？反正娘子这样的年纪，癸水不定，也是常事，应当没人会细问。陛下这阵子也是看娘子新鲜，等过去了，恐怕不会这样频繁传召。”</p>

谢小盈闻言，眼睛果然一亮，她欣喜道：“好莲月，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就这样办吧，你拿上点好处，这就往尚仪局去一趟。”</p>

莲月忍不住笑起来，“哪就这样急了？娘子才从御前回来，奴就去尚仪局报。宫人最爱嚼舌根子，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等晚些吧，宫门落钥前，奴就去报。”</p>

两人说定，谢小盈的心情也明朗起来。</p>

大姨妈可真是个好借口，这每个月来一回，每回来个十天半个月，时间久了，皇帝岂不自然而然就把她给忘了？</p>

谢小盈一下子精神大振，胃口也开了。</p>

“晚晌叫赵思明早点去内膳司，问问宋福，能不能再做一回酿驴蒸！”</p>

这是谢小盈先前吃着好的一道菜，黄酒并驴肉一起蒸得软烂，香嫩至极。都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谢小盈以前在现代没当回事，这一遭穿越倒还真尝出好来。</p>

莲月笑着附和，“知道了，这东西吃着驱寒气，倒很合宜。”</p>

……</p>

翌日晨起，循例宋尚仪要继续来讲说宫规，谢小盈用过早膳便就候着，没想到过了半个时辰宋尚仪都还没来。直到快午膳的时候，才来了一个尚仪局的女官，替宋尚仪请罪道：“回禀才人，因皇后殿下与尚仪议事，是以耽搁了一些。皇后殿下口谕，称才人规矩应已学得不错，之后就不叫宋尚仪过来了。如才人还有不懂的，可随时再使人再去尚仪局请教。”</p>

谢小盈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么突然宋尚仪就给她“结课”了。她拿钱赏了人，还有些不敢置信。</p>

莲月见她怔怔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从旁解释：“娘子这规矩学了已有半个月了，怎么也该结束了。何况这学规矩，本是陛下为了惩戒娘子才令皇后殿下安排，如今阖宫都知道，娘子在陛下面前极得青眼，那皇后还有什么必要再惩戒娘子呢？”</p>

谢小盈浑然忘了起初学规矩是个惩罚了，起先宋尚仪讲得都还是宫规，到后面兴许是讲得差不多了，还给谢小盈说一些宫里的前尘旧事，谢小盈全当听故事，还挺起劲呢。</p>

寻常宫人来她这里，都能得赏，宋尚仪每日都来，谢小盈反倒没给过什么好处。</p>

她一时有些懊悔，便吩咐莲月，“我看宋尚仪平日穿着素雅，也不怎么打扮。你去挑个上好的玉镯，再配几个玉质的耳珰、发簪，装成一套，咱们亲自往尚仪局给她送一趟，就算是她教我的束脩了。”</p>

莲月刚答应下来，谢小盈忽又想起什么，“昨日胡婕妤来，不是也请我去拜访杨淑妃吗？既出了门，索性一趟都去了。再挑些贵重点的发簪手钏什么的，玉瑶宫里住了几位妃嫔？咱们各备一份，别显得失礼了。”</p>

“……娘子真要去见杨淑妃？”莲月动作顿住，透出些欲言又止的意味。</p>

谢小盈挑眉，“怎么？有何不妥吗？”</p>

莲月压低声解释：“奴听宫人说过，杨淑妃虽诞育过大皇子，可与陛下的关系十分不睦。因杨淑妃的缘故，陛下等闲都不去玉瑶宫，连带着玉瑶宫的几位嫔御都没再承过宠……林修仪、金美人，这二位先前受宠的嫔御，可都是与杨淑妃十分疏远，轻易不接触的。”</p>

莲月不说则已，这样一说，谢小盈反而来了兴致，“真的吗？若我与杨淑妃来往密切，陛下也会厌了我？”</p>

“娘子！”莲月气嗔，她怎就忘了，谢小盈正盼着避宠呢！</p>

谢小盈才不管她，抬脚就迈出了正阁，往侧厢的小库房去了，“快快，我要亲自为杨淑妃挑一份重礼，可得表现我对她的敬仰之心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