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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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与宗朔远没有今日的亲密，怎么可能商量这些事？但谢小盈想不到的是，宗朔竟在那么久之前，便做过这样的安排。她还不至于天真得以为宗朔彼时已有立她为后之心，可除此以外，谢小盈却是当真相信，宗朔对她就算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意，至少是用他的方式，认真维护过、长远考虑过。</p>

她并不是他视之为玩物的人。</p>

释怀，虽来得有些迟，但终究是解了谢小盈的心结。</p>

……</p>

谢小盈是一早回的门，午膳同家人一起用完，谢夫人还特地收拾出了她以前住的闺阁，供她陪着两个孩子午休小憩。</p>

宗瑶对这样的民居透着十二分的兴奋与好奇，宗珩年纪小，觉还多，此刻已经闭着眼呼呼大睡了，宗瑶躺在一旁，扯着谢小盈的袖口，仍在追问：“娘娘，你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吗？好小的屋子啊……”</p>

谢小盈环顾四周，在颐芳宫里生活惯了，她也觉出从前的屋子有些拥挤了。乳母与婢子们在外头守着，她甚至隔着屏风就能瞧见身影了。屋子支开了窗，外头柳荫遍布，琼花满枝。虽也雅致，但确实有些局促。</p>

只她仍依稀记得自己越来的时候，是很兴奋的。</p>

这里比她从前的出租屋，宽敞了不知几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父母慈爱，兄长宽厚，过掌上明珠大小姐的日子，真跟梦里似的。可惜的是，未能快活很久，便得知了要开启宫斗副本的噩耗……谢小盈回想着旧事，怎么冷不丁的，七年都过去了呢？</p>

连她的女儿都这样大了。</p>

谢小盈扭头看向无忧，伸出手，轻轻覆在了女儿眼皮上，“别琢磨这些啦，赶紧歇一歇，晚上还要为娘娘贺生辰呢，乖。”</p>

无忧握住谢小盈的手腕，没反抗，过不了多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p>

谢小盈坐在一旁给两个孩子摇着团扇，渡去微风，心里暗自期盼，往后余生，要都这样安宁和睦才好。</p>

与家人欢聚，令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晚上同家人宴饮庆寿，月尚明时，赵良翰便从行宫里赶过来，催着谢小盈返程了。</p>

谢春宸与谢怀朱能见贵妃也就是这样一面了，父子两个立在一处，颇为不舍。</p>

谢小盈与谢夫人却是极镇定的，皇帝要在扬州少说逗留两个月，女眷入行宫探望贵妃，总是使得。</p>

谢家给谢小盈、大公主与三皇子都备了厚礼，几十抬的樟木箱子被奴仆们搬出来。谢小盈目瞪口呆，“都是些什么啊？”</p>

谢春宸亲自打开来给谢小盈过目，金玉摆件、书画珍品、舶来玩物、胡商稀宝……样样都有出处、有讲究。给公主的，是提前十来年预备下的陪嫁，给皇子的，则是近几年就能玩上的东西，还有来日长成了官场应酬交际可送的玩意……</p>

“不知什么年月草民才有幸能见公主与皇子了，一点心意，还请贵妃就莫推拒了。”</p>

谢小盈叹息，抬眼看了看一旁立着的的长兄。</p>

谢怀朱察觉妹妹的视线，猜得出她忧虑什么，忙附和解释：“不是这一两日仓促准备的，而是贵妃入宫以来，爹积年为贵妃准备的，咱家的家底，贵妃还能不清楚？这一点点东西，不至于伤筋动骨。何况贵妃今日生辰，家里本也该上贡的。”</p>

还特地指，“那些，都是预备给陛下的。”</p>

盛情难却，谢小盈便只好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抬了，送回了行宫里。</p>

这一路声势浩大，又给谢贵妃的传说里添了一笔故事。</p>

宗朔在皎皎居等着谢小盈，他这几日轮次见江南各州刺史与世家耆老，还去了几个显名的书院见过学子，忙得无处脱身。因惦记这日是谢小盈生辰，特地早早回来。</p>

谢家给谢小盈弄出这样的阵仗，宗朔倒是一点也不稀奇。</p>

从门廊上迎过去，宗朔笑着牵谢小盈的手，调侃道：“瞧瞧这气派，不知道的，以为你们谢家还要再嫁一次女儿，弄个十里红妆呢。”</p>

谢小盈扶额，“实在太多了，父亲与兄长都坚持，我无法，只好收下了……还有九抬，都是进贡给陛下的，我适才与赵常侍交代了，让他直接给陛下抬走。”</p>

“何必折腾？入了你的库就是。”宗朔轻松道，“前年税改以来，国库接连两年收获颇丰，就更不必说朕的私库。朕如今不似刚登基的时候短金子了，你回头带话给你父亲，也叫他不必那么战战兢兢。”</p>

宗朔推行税改，因废止了按人丁纳税徭役的旧法，得以彻底厘清了大晋国境内的田亩与人丁，将缴纳粮食、布帛，且要同时服以徭役的制度改为以资产田亩而论，只需缴纳钱财的税法。</p>

数目上下统一，比例统一，各地没了横征暴敛的名目，征税官的油水少了大半，百姓的负担也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积年得以免除赋税的世家大族，不得不加入到按田缴税的队伍里。世家地广而财巨，短短两年，单是各大世家进到国库里的税钱，数目便相当可观，远胜于从前向百姓伸手讨粮的成效。</p>

宗朔对此十分得意，也因此才有了南巡的底气。</p>

然而，触动世家利益于国朝而言，向来是一把尖锐的双刃剑。</p>

百姓呼声虽高，锐意进取的新士子们虽拥护，但世家老臣们却是一忍再忍、终不甘愿。</p>

英国公虽以中书令的职官身份随扈扬州，实际上却被皇帝完全架空了。</p>

皇帝议政、见官，从未有一次让他这个中书令出来协同。扬州刺史昌南伯，乃是皇帝提拔起来的新贵，昌南伯即便有传下来的爵位，但因他年纪轻，是靠常科取士考来的功名与官位，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今上栽培提携，最是个忠心耿耿的大臣。</p>

扬州及周围几个州县都以昌南伯为首，英国公在当地原本试图斡旋争取势力联合，却始终未成气候。</p>

他早已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因家族式微，整个人心力交瘁而导致愈加瘦骨嶙峋。</p>

英国公不甘，累日里用不下饭，舟车劳顿的疲惫加上无处施力的困顿，令他在扬州狠狠地病了一场。</p>

宗朔听底下人来报，只是哼笑一声，随即传了陈则安亲去给英国公看诊问脉，“认真治他，朕没打算带他的牌位回京。英国公这一生，最沉迷造势弄权，时至今日，朕倒要让他感受一番，什么是无计可施。”</p>

正当年的帝王，政绩显著，国运昌隆，很难免不陷入小小的骄矜自负。</p>

一刹那的仁慈与轻慢，让宗朔忘记，狗急跳墙的道理。</p>

七月底，英国公的身体渐渐有些好转，他双眼都凹陷下去，脸上皮肤的皱褶里透着点阴黑。</p>

到底是一等国公的爵位与中书令的职官，杨守此行也带了不少家仆护院，随扈的官员与当地的富绅中，同样有杨家的姻亲与族人。</p>

七月十六，人人都知道是大公主的五岁生辰。</p>

皇帝于行宫设宴庆贺，甚至还邀请了谢家人来。</p>

行宫里热闹非凡，无人留意，扬州城内，杨家买的府宅里同样是满堂宾客。</p>

“……老夫是皇长子的外祖，老夫的女儿贵为淑妃。陛下膝下无有嫡子，论理，若有万一，便该是长子继位……”杨守立于堂中，眼神里迸出精光，“淑妃之慧，自闺中便有扬名，否则也不会被陛下这些年重重防备，有她辅佐大皇子，我们不愁……”</p>

杨守高谈阔论，描绘着一个全新的蓝景与宏图。</p>

这皇位固然还是他宗家子嗣的皇位，这天下，却能成为宗家与杨家共掌的天下。</p>

退一步，大厦将倾。</p>

进一步，却能有万丈高楼！</p>

众人闻言兴奋站起，纷纷道：“愿为国公效力！”</p>

作者有话要说：　　青年节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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