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淑妃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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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文</p>

常路呆怔地和贵妃对视了两秒, 半晌才反应过来，贵妃当真是恃宠生骄，这是要拿自己与皇帝的情分来要挟陛下不成？</p>

这一刻, 他简直觉得滑稽。</p>

往前头数，得过宠的金充媛、林修仪，还有那些个美人才人的，哪儿有一个敢这么和陛下顶？</p>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谋逆重罪之前, 陛下还能同一个内宫女眷讲情分不成？</p>

常路扯了扯嘴角，心里感到嘲弄。只他面上仍恭敬着, 礼数上半点不缺，朝着贵妃一揖，淡淡地说：“那请贵妃夫人稍待, 奴再去为贵妃通禀一次。”</p>

他双手一抄, 转身从华章门走了。</p>

常路回了御前，门口值守的内宦低声交代, 道是大理寺卿已告退了，此刻在里头议事的则是京畿守兵的几位将军，问常路可要进去。宗朔议军务时，等闲不让人在侧侍奉。但常路身份不同，且他领着差事, 若要入内回禀，总归是没问题的。</p>

然而, 常路心里却暗自道了一句正好, 不让人去扰，直接在大殿外跟着众人一起站班了。皇帝一忙起来，定不会再想起这事儿, 贵妃乐意跪着，就让她先跪一会儿……等这茬儿忙完，他再去回一声，定然也不迟。</p>

天色渐渐暗下来。</p>

今日皇帝旨意多，赵良翰从宫外匆匆回来，生怕没赶上宫门落钥。他去直房里喝了口水润了润嗓，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准备到御前复命。顺着廊庑走，赵良翰远远却瞧见一个发丝散乱飞扬的女子跪在华章门下。对方衣着颜色鲜丽，俨然不是婢子。这是哪宫的嫔御犯了忌讳？赵良翰有些稀罕地想，后宫竟还有人能犯事犯到御前来？这也算是个本事。</p>

总不至于是淑妃吧？</p>

淑妃……可不单单是罚跪就能解决的事儿啊！</p>

赵良翰心里嘀咕着，满怀八卦地往近了走几步，想瞧个清楚。</p>

只他刚眯缝着眼看清那女人，脸色猝然就变了——怎会是谢贵妃？！</p>

这可真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他在御前能有今日的出息，一半都是靠着贵妃的关系啊！</p>

赵良翰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敢往跟前儿凑，便抓了个内侍省跑腿的小子问：“贵妃怎么在这里？”</p>

对方左右看了眼，因内侍省早已无形之中分了两派，一派偏着常少监，另一派则巴着赵常侍。赵良翰抓人问话，自然挑的是自己的额人。那小内宦悄么声儿道：“贵妃是来求见陛下的，常少监……给挡了，这会儿还没去回话呢。”</p>

赵良翰闻言，非但不恼，反倒笑了。</p>

常路跟着陛下二十余年，竟还看不出，这谢贵妃与后宫旁的女人不一般吗？</p>

他摆摆手，让那内宦退了下去，立在外头思索片刻，轻轻将头上戴的发冠推歪了一点，随后才往崇明殿昂首阔步走去。</p>

说来也巧，赵良翰刚到大殿外头，在里面回话的几位大将军正好称是告退。外臣退出来，内侍们便井然有序地重新回到大殿内侍奉。</p>

说了这么久的话，常路去茶房亲自换了热茶，奉到了宗朔手边。</p>

他余光瞥见了跟进来的赵良翰，瞬间有些警惕，只他观察，赵良翰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许是刚从宫外赶回来。常路到嘴边的话又忍了下去，任由赵良翰上前行礼。</p>

宗朔见是他，便问：“差事办完了？”</p>

常路提着心盯住对方，赵良翰果然只说公务，令他松了口气。</p>

“回禀陛下，办完了。奴回宫前还去杨家看了一眼，杨家已查抄泰半，奴留了人手在那边点数造册，不日便将填入库里。”</p>

英国公的爵位已经没了，昔日的国公府，如今只能称个杨家。</p>

宗朔轻蔑一笑，颔首道：“杨家贪墨数具，怕要费上几日才点清楚。你这两日辛苦些，多出宫替朕看一看。”</p>

赵良翰干脆地应了。</p>

应完话，赵良翰却跪在地上，并没退下去。</p>

宗朔抬起头看他，挑眉问：“还有什么事？”</p>

宗朔听得一头雾水，“赵良翰，你说什么呢？贵妃跪什么？”</p>

赵良翰故作惊讶，“啊？奴瞧着贵妃领着人跪在华章门上，难道不是陛下罚跪吗？”</p>

宗朔蓦地站起来，脸色惊变，他鹰隼似的眼死死盯在常路身上，厉声问：“怎么回事！！”</p>

常路气得磨牙，只能忙不迭跪在地上磕头解释：“启禀陛下，是贵妃不肯走，非要跪着求见陛下，要挟陛下，奴正要给陛下回禀呢，这不是赵常侍抢在了奴前头，所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