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斩缘来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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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煜阳闭上眼睛, 不肯再看风间夜，摆出了一副拒绝跟他沟通的模样来。</p>

而风间夜也不在意风煜阳的态度，他坐在风煜阳的身边, 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p>

“你不是总说你师父好么？现在感觉如何？你师父就这么对你好的？原来你喜欢这样事儿的好。”</p>

“其实我挺好奇的，这十三年来, 你真的就没有想过陵阳老家, 想过风家的那些人么？你能睡得着吗？”</p>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我也挺奇怪的，我跟你娘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怎么偏偏生出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家伙？”</p>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当初你下毒害死全家人的时候, 你在想些什么吗？”</p>

“杀人的时候你没有感觉, 那被人杀的时候总有感觉了吧？我能问问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么？”</p>

风煜阳已经闭上了眼睛, 可是风间夜却仍旧不肯放过他，依旧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p>

自打那天被风间夜从瀚海秘境带走后, 那些问题他已经反反复复地问了过了无数遍, 风煜阳从来都没有回答过他的问题, 可是风间夜却仍旧不厌其烦地询问他。</p>

为什么？能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是不甘愿做普通人，想要踏入仙途罢了, 若非如此，他当初怎么会出手杀了那么多人？</p>

凡人生命不过数十载罢了，若是踏入仙途, 那便不一样了，漫漫长的生命, 通天彻地的能力，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生活，那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p>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去选择对他有利的。</p>

现在被抓是他技不如人, 怨不得旁人，修仙之途本就是逆天而行，在这路上出了差错，他只能自认倒霉。</p>

可即便是如此，对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风煜阳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之意——倘若他会后悔，也就不会被玉衡子带到东大陆，进入玄天宗，成为青雾峰上的弟子。</p>

过去他不会后悔，现在的他也不会后悔，这种无用的情绪，他早就已经舍弃了。</p>

看到风煜阳这个模样，一直喋喋不休问个不停的风间夜慢慢地闭上了嘴巴，他打量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风煜阳一番，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了一抹充满了讥讽之意的笑容来。</p>

风煜阳所崇敬的还不是舍弃了他？若不是戚妄早有准备，在命牌碎了的那一刻，风煜阳和戚瑾墨两个就已经没了性命。</p>

可笑这两个人居然还抱着希望，以为他们的师尊会来救他们，真真可笑至极。</p>

风间夜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这间充满药味的房间。</p>

他离开之后，屋子里面就只剩下风煜阳一个人，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深灰色的屋顶，试图重新操控自己的身体。</p>

然而跟过去的无数次一样，他还是失败了。</p>

风煜阳除了脑袋能动外，颈部往下就像是已经不属于自己似的，无论他多努力，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p>

巨大的恐慌感涌上了心头，风煜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变成了一个废人。</p>

自打半年前命牌碎了之后，风煜阳便成了现在这个状态，他的意识清醒，可是却像是一具尸体似的，只能躺在床上，旁的地方哪里也去不成。</p>

他被困在了这个房间里，若是没有人帮忙，根本就没有办法从这里逃离出去，挣扎了一番后，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风煜阳闭上了眼睛，不再做无用功。</p>

曾经的风煜阳以为风间夜已经死了，原本西大陆的那些记忆已经被他全部封存，他在玄天宗待了十三年，慢慢地也把过去的那一切给忘记了，不论是陵阳风家，还是那四百零二口人命，又或者是那属于普通人，无法由自己操控的人生，通通都被他遗忘在了脑后。</p>

他是风煜阳，是玄天宗玉衡真人的弟子，是修仙界的天才人物，他的未来一片光明，他会像是玉衡子一样，名声响彻整个东大陆。</p>

他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存在，他会飞升成仙，成为真真正正的仙人。</p>

可是那天在瀚海秘境，明明已经被他亲手杀了的父亲却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破了，风间夜用凌厉的剑招，用砍在他身上那四百零二道伤痕，将那些早就已经被风煜阳所遗忘掉的记忆重新推到了他的面前。</p>

“我是你爹！”</p>

“你还记不记得陵阳风家？”</p>

“我来找你复仇了。”</p>

风煜阳下狠心斩断亲缘，就是为了可以登上修仙大道，可是他花费了十三年的功夫，也不过堪堪到了筑基后期而已。</p>

而那个被他亲手杀掉，又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父亲，却成了远超于他的存在。</p>

他所做的那一切，仿佛成了笑话一场。</p>

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了，已经发生的一切不可能改变，他们也回不到过去。</p>

风间夜已经不是那个疼爱他的父亲了，而他也不是那个只能等待父亲疼爱的孩子，风煜阳不后悔，他不可能后悔，也从来都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所后悔。</p>

只是可惜，如果早知今日，当初在朝着风间夜动手的时候，他应该留一些余地。</p>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早知道，倘若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子，那之后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p>

他有些累了，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p>

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从天空之中洒落下来，落在院子里的那棵白桦树上，翠绿的树叶被阳光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微风吹过，白桦树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那些金色光芒随着树叶波动，碎裂成了细碎的光斑。</p>

他们所选的这个地方位于深山之中，地处偏僻，人迹罕至，不过此处的风景却是极好，入目处皆是苍翠颜色，而在戚妄则院子里种了一些不知名的花朵，此时正值花期，各色花朵灼灼开放着，繁花锦簇，幽香袭人，隔着老远，便能嗅到那宜人香气。</p>

原本因为跟风煜阳相处而心情变得低落下去的风间夜看到这美景，心情转瞬间又好了起来，他漫步走到不远处的凉亭中，从乾坤袋中拿出茶具香炉等物，为自己煮了一壶茶。</p>

造型别致的鎏金香炉里升起了袅袅青烟，风间夜喝了一杯浓茶，面上的神情不由得舒展开来。</p>

“今日天气正好，不知先生可否与我共饮一壶茶？”</p>

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出现，他极为自然地在风间夜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端起白玉制成的茶杯，缓缓喝了下去。</p>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p>

风间夜微微一笑：“不过是排解忧虑罢了。”</p>

戚妄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去。</p>

风间夜看着戚妄，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p>

“有话你便直说，你我二人之间不必如此生疏。”</p>

风间夜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开口说道：“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p>

一切好像都已经结束了，他们抓住了戚瑾墨和风煜阳，只要杀了他们两个，就可以为自己和家人复仇，尘缘因果，便可以尽数了结。</p>

可是风间夜总觉得像是少了一些什么似的。</p>

他觉得不够，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p>

“戚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p>

戚妄抬头看着对面的风间夜：“你想怎么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