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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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家书房内，温辞安看着沈绛带来的证据。</p>

还有许昌全与欧阳泉的往来书信。</p>

直到他将这些都细细过了一遍，才抬头问道：“这些证据，皆是你一人查探得来的？”</p>

沈绛眼中浮起谢珣的模样，此番她要状告乃是皇帝的亲儿子。</p>

哪怕三公子一直说，会与她一道。可他不过是京兆府的小小推官，皇权之下，他们皆是蝼蚁，生死皆在帝王的一念之间。</p>

他待她的心意足够了，这次她不能再牵累到他。</p>

于是沈绛点头：“对，皆是我一人寻来。”</p>

“西北粮道，大部分是从陕西起，他们运输原料想必会经过各处驿站，况且香料本就是贵重物品，应该征收关税，看来他们是上下沆瀣一气，才会将这些原料源源不断运至京城。”</p>

“还有欧阳泉此人夺人财产，我看他所交代，大部分都在陕西府境内，看来此地官员早已与魏王同流合污，以禁药使人上瘾，再伺机谋夺对方家产，如此剥夺民脂民膏。”</p>

“陕西不是也有监察御史，若是大人不信，可着陕西府的监察御史一同查证。”沈绛急道。</p>

温辞安将手中证据按下，抬眸望向她：“此事我自会查证。”</p>

“谢大人。”沈绛再次起身行礼道谢。</p>

*</p>

沈绛回了家中，心中稍稍松口气。这之后半月，她按照温辞安的要求，不断对欧阳泉进行逼供，让他彻底交代在陕西府所干的勾当，以及当地与他勾结的官员。</p>

温辞安倒是未要求见欧阳泉。</p>

或许他也知，此人是沈绛手中最大的依仗，不会轻易示人，哪怕是他也不行。</p>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行踪竟在暗处被人瞧了去。</p>

方定修接到侍卫罗永的来禀时，豁然皱眉：“你说什么？她竟见了都察院的温辞安？”</p>

“世子爷，我听闻这个温辞安，可是个狠角色。”罗永颔首道。</p>

方定修冷哼：“何止是狠角色，简直就是个不要命的。就连圣上都说，温辞安心中只有法典公正，绝无私情。一个小小七品的监察御史，能得皇上这样的评价，你以为会是等闲之辈？”</p>

“对了，我让你查沈绛进京之后，可跟什么人来往过密，你可查了出来？”</p>

罗永赶紧道：“属下仔细查过，这位三小姐还真是了不得，入京之后便与京城商贾姚家的公子相识，后来两人合伙开了朱颜阁。她与刑部侍郎府的方宝宁、汝阳伯府的姜妙小姐，交往甚密。至于朝中官员，未曾发现她曾拜访过谁，倒是有个京兆府的七品推官，曾与她是邻里关系。”</p>

方定修皱眉：“七品推官？”</p>

罗永：“此人名叫程婴，乃是半年前入了京兆府。”</p>

程婴？</p>

方定修只觉此名甚为熟悉，似乎在何处听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p>

“叫人备车，我要去见殿下。”方定修沉思片刻，吩咐道。</p>

深夜将至，马车声在寂静的道路上有些显眼，直到一辆车在魏王府的后门停下，很快，车上下来一个身着披风，只看得见模糊身影的人。</p>

方定修极少会来魏王府，可是这些时日，却是来了有些频繁。</p>

魏王似乎知晓他的到来，在方定修进了前宅后，已在书房等着。布置精美奢华的书房，处处暗香浮动，角落摆放着的灯烛树，枝桠乃至树干主体，上覆金粉，烛光照耀，金树灿烂，将整个书房映照的比白日还要耀眼。</p>

如此浮华奢靡之景，便是皇宫内苑也难寻。</p>

四皇子谢仲麟手持书卷，一双桃花眼，显得多情又轻浮，他微一挑眉：“方世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p>

“殿下，你让我查沈作明之女的事情，已有些眉目。”方定修躬身道。</p>

谢仲麟垂眸看着眼前书籍，突然将书整个轻合起来，“我听说你已与沈家女和离？怎么，如今倒是舍得下了？”</p>

方定修声音依旧恭敬：“殿下说的对，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该当断不断。”</p>

“好。”谢仲麟朗声赞道。</p>

接着他拿起桌上的一把折扇，漫不经心的把玩起来：“说说看，此女来京，到底做了些什么？”</p>

方定修缓缓道来，直到他说道：“至于朝中，并未发现她与朝臣来往，就连沈作明那些旧部，她都不曾上门拜访。也就只有一个京兆府七品推官程婴，据说与她乃是一墙之隔的邻里，往来密切了些……”</p>

‘啪’地一声脆响，折扇重重拍在桌面上的声音。</p>

谢仲麟整个人跟着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此人叫什么？程婴？”</p>

“殿下。”方定修被他的反应所震惊，不由失声喊了句。</p>

方定修在四皇子的怒视下，点头道：“此人确实是叫程婴，不过此人不过是个七品推官，位卑人微，并不能助沈绛成事。”</p>

“京兆府的七品推官不能成事，那如果是郢王世子呢？”</p>

方定修错愕抬头。</p>

反倒是谢仲麟自己咬牙，他从桌后走了出来，在房中踱步，来来回回，许久，才咬牙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死了一个兵部侍郎的儿子，怎么闹的满城风云。他跟老三在宫里演了一场戏，让父皇派人去查杨雷，从而把欧阳泉这个人挖了出来。”</p>

“他们早就知道欧阳泉是我的人，原来全都是冲着我来的。”</p>

“殿下，此人真的是郢王世子吗？世子怎么会在京兆府当个七品的推官？”方定修还是处于骇然之中。</p>

谢仲麟冷笑：“谢程婴行事反常，他连出家都敢，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况且真想辨认他的身份还不简单，明日找个京兆府的官员过来，待问上一问就行。”</p>

“那日欧阳泉别庄，世子殿下是否也有参与？”方定修忍不住问道。</p>

谢仲麟皱起眉头。</p>

“本来只打算除掉一个沈绛，既然谢程婴与她搅和到一起，就一并除掉。”</p>

方定修吃惊道：“如此行事，是不是太过冒险？”</p>

“冒险？如今许昌全被暗杀，欧阳泉被我们的人烧死在漠北，连父皇都在出手保我，我将这两人除掉，只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敢动我。”</p>

方定修突然说道：“我手下人来禀，说这段时间沈绛曾频繁前往护国寺上香。殿下，会不会他们拿到什么证据，就藏在护国寺内？”</p>

先前不知程婴就是郢王世子谢珣，方定修还没有怀疑。</p>

如今他才发现，沈绛频繁出入护国寺上香，似乎也有些不对劲。毕竟他与沈殊音还是夫妻时，沈殊音偶尔会与他提起沈绛小时的趣事。</p>

其中一件事，最让他印象深刻。</p>

沈殊音说沈绛因为自小被和尚批命，只能养在祖地老宅，因此格外讨厌和尚，有行脚僧上门化缘，她居然只让家中仆人给半碗饭。</p>

可见沈绛并不信神佛，一个不敬神佛的人，为何要频频出入护国寺呢。</p>

而护国寺与郢王世子关系紧密，因为他自小便在此处长大。若是他们真的将什么证据或者证人藏起来，那么藏在寺庙中，确实情有可原。</p>

短短之间，方定修竟将这前因后果联系了起来。</p>

方定修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四皇子。</p>

只听谢仲麟朗声大笑：“天不绝我，天不绝我。你看到没，就连老天爷都站在我这一边。他们东躲西藏了这么久，咱们却得来全不费功夫。”</p>

“护国寺这么大，若他们真的藏匿了证据，咱们如何才能找到？”</p>

四皇子轻笑：“谢程婴生平最在意的只怕不是我叔父郢王爷，也不是王妃，而是他那个师兄。让人对释然和尚下手，逼迫谢程婴拿出证据。”</p>

这次他不玩阴谋，来阳谋。</p>

“释然大师一直在寺庙之中，若是贸然让人入寺，只怕并不易得手吧。”</p>

谢仲麟却重新拿起桌上的折扇，悠然道：“今个父皇召我们议事，黄河决堤，下游洪涝严重，京郊先前已经出现了一批流民。据说还有上千流民正在来京的路上，出家人最是怜悯，若是这批流民前往护国寺，只怕他们并不舍得驱逐。”</p>

“到时候我们的人混迹在流民之中，趁其不备，将其活捉。只要煽动流民闹事，一切都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进行。”</p>

方定修：“若世子殿下拒不交出证据呢？”</p>

“那就将他们都杀了。”</p>

永隆帝所为，不仅没让四皇子收到教训，反而越发大胆。</p>

如今竟连自己的堂兄弟，都不打算放过。</p>

早在中秋节时，就听闻今年黄河汛期，雨势不断，下游数百里屋舍田地，皆被淹没。于是一批批流民，竟前往京城。</p>

最新一批到京的流民，因为无法进城，这些人也不知是听谁说的，护国寺有善粥。</p>

于是流民蜂拥而至，将护国寺的沿途都堵的严严实实。</p>

吓得勋贵世家的女眷都不敢出城上香。</p>

谢珣和沈绛听闻此事，商议对策，决定先将欧阳泉转移出来，免得护国寺出现动乱，让别人有机可趁。</p>

“你就不要随我前去了，城外流民甚多，并不安全。”</p>

沈绛立即道：“就因为危险，我才更要跟着你。”</p>

谢珣微提眉，就听她大言不惭道：“我得保护你呀。”</p>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码字的速度这么慢，这章六千字！但还没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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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