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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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p>

林度飞一路带着沈殊音, 重新潜入水中，都觉得这未免太过顺利了。</p>

他并不知道，真正的绑匪已经前去阻截沈绛的船只, 其他在船上的人大多都是不知情的船工。</p>

连沈芙绫都没想到, 会有人单枪匹马追过来。</p>

只因救人太过顺利, 林度飞生怕还有伏击, 都不敢直接上岸。</p>

他让沈殊音趴在自己背上, 他驮着沈大姑娘硬生生游出去一里地，才上了河岸。</p>

两人一上岸, 都在岸边喘息。</p>

沈殊音虽没凫水, 可她趴在林度飞的背上, 时不时张嘴呼吸，就要喝一口河水。</p>

待歇过神，两人之间气氛变得尴尬而又古怪起来。</p>

“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先去找点干柴，生火取取暖。”林度飞叮嘱完，起身离开。</p>

他没敢走远，找到一些干柴，就立即回来。</p>

只是他身上的火折子, 在水里泡湿, 于是他只能拿出匕首, 将木棍的顶端削尖，采取最原始的方式取火。</p>

沈殊音双手环膝，下巴垫在手臂上, 看着林度飞取火。</p>

这种取火方法，本就难，弄了半天, 林度飞还是没生起火。</p>

他抬头望着沈殊音，少年如星般灼亮的眸子，染上一丝窘意，他低声安慰，又像是给自己气似得说：“马上，马上就能点着。”</p>

果然，话音刚落，木棍和干草间擦出一点星火，一下撩起了火苗。</p>

周围如墨般的浓稠黑夜，瞬间被火苗冲散了点。</p>

橘色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沈殊音就听着少年欢呼一声：“着了，着了，我就说能点着。”</p>

她撇头看过去，少年俊朗的眉眼，带着极畅快的笑意。</p>

这笑容灼灼如骄阳，看得人目眩。</p>

很快，林度飞把火堆生起了火。</p>

“沈姑娘，你要不要靠近点，这样比较暖和。”林度飞见沈殊音坐在离火堆较远的地方，忍不住开口。</p>

沈殊音也确实冷的厉害。</p>

她自小养尊处优，这次遭难，是她受过的最大磨难。</p>

从水里走了一遭，再上来，整个人险些要被冻僵，于是她轻轻往火堆旁，挪了挪。</p>

“那个，”林度飞开口，却有点儿难以启齿，他挠了挠头，才又说：“我方才无意冒犯姑娘，我只是……”</p>

船舱太黑，才不小心碰到你的胸。</p>

还……两次。</p>

“你别说了。”沈殊音突然出声，断他的解释。</p>

沈殊音不比沈绛，她自幼长在京城侯门，受的是最正统侯门嫡女的规矩教养。</p>

她长这么大，没被除了自己丈夫之外的男人，碰过手。</p>

如今，居然被连续碰了两次胸脯，虽然知道对方是无意的，却还是有一丝懊恼在心头久久无法散去。</p>

特别是林度飞还非要，把这件事重新提起来。</p>

沈殊音这般柔和性子的人，都恨不得过去，堵上他的嘴。</p>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p>

林度飞赶紧闭嘴，过了会儿，他偷偷抬头望过来，火光映照下的女子，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如羊脂般的肌肤散发着柔腻的光泽。</p>

美人本就绝色，更何况此时被火光映照着。</p>

沈殊音终于想起问道：“林校尉怎么会在此处？”</p>

还把她救了。</p>

林度飞也才想到这件事，解释说：“我今日本在码头上当差，接收新到的一批军粮，就遇到三姑娘。她说…”</p>

他停顿了下，似乎在思考对她的称呼。</p>

“她说大姑娘你被绑架，绑匪要求三姑娘给一万两现银将你赎回去。”</p>

沈殊音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p>

她着急沈绛，忍不住又问：“灼灼人呢？为何林校尉你已经到了，还没见到她？”</p>

“三姑娘租了只大船，我是乘轻舟，所以速度略快些。”</p>

林度飞想了下，安慰沈殊音。</p>

沈殊音低声说：“怪我大意了，不该轻易上了别人的当。”</p>

事到如今，她已经认定，是沈芙绫搞的鬼。</p>

“你别太自责，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别人有心算计你无心，并不是你的错，都怪……都怪那些坏人太坏了！”</p>

对，都是坏人的问题。</p>

林度飞搜肠刮肚，总算想出了这么几句像样的安慰话。</p>

沈殊音原本还在担心沈绛，听完最后一句，忍不住轻笑了起来。</p>

她一笑，林度飞原本紧张的心绪，反而放松了些。</p>

火堆里燃烧的干柴，发出噼啪的脆响。</p>

在火焰的烘烤下，沈殊音身体渐渐恢复了温暖，也忍不住轻声闲聊起来：“说来我还没谢谢你，这是林校尉第二次救我了。”</p>

对面的少年，摇头道：“沈姑娘客气了，这是我份内之事。”</p>

不过沈殊音还有些奇怪，她不禁柔声道：“按理说，绑架之事，不该是林校尉管吧。”</p>

林度飞被问个正着。</p>

于是他挺直腰背，义正言辞道：“我乃朝廷命官，这些宵小胆敢在京城犯事，维护法理正义，当然是我辈职责。”</p>

沈殊音轻笑一声，依旧是那副柔柔的语调：“朝廷有林校尉这样的栋梁，实在是有幸。”</p>

闻言，林度飞喉头发苦。</p>

若被劫持的人，不是你的话，他又何必夜乘轻舟，飞渡数百里呢。</p>

他心底如此想着，却不敢泄露出丝毫情绪，只是拿起手边的柴火，又往火堆里填了点。</p>

“你的手背……”沈殊音细眉轻扬，低呼一声。</p>

林度飞低头看过去，这才发现他的手背，不知何时被擦破了，血肉模糊的一片，看着有点吓人。</p>

“无妨，我一点都不疼。”林度飞不在意的抬起手，直接含进嘴里。</p>

他是在边关长大的少年，比不得京城里的贵公子，娇皮嫩肉，有些伤口看着吓人，他自个瞧一眼，便知轻重。</p>

沈殊音也没想到，他竟当着自己的面，舔舐了手背的伤口。</p>

这举动，又野又随性，与她见过的那些京城贵公子，都不一样。</p>

像草原上独自舔舐伤口的小狼崽子。</p>

一时间，她也怔住，只呆呆望着。</p>

林度飞转头吐掉嘴里的脏血，就把手掌放下。</p>

沈殊音怔住，这就好了？？</p>

于是她微皱眉，柔声提醒说：“林校尉，你的伤口还是要小心些。”</p>

她记得先前有次，方定修不知怎么，也是弄伤了手掌。</p>

婆母气恼极了，不仅将他身边的小厮挨个责罚了一遍，甚至连她屋里的丫鬟都被责骂了一通。</p>

至于她自己，更是被婆母安上了不关心夫君的罪过。</p>

“不碍事，真的是一点小伤，估计是刚才上岸时候，被石头擦破的。”</p>

林度飞大咧咧一笑，他这人眉眼间英朗，笑起来，温暖的如正午当空的骄阳。</p>

沈殊音轻叹一声，慢慢站起来，走到他身侧。</p>

她将怀中丝帕拿了出来，放在火堆上，烤至干透，这才将帕子折叠成长条形。</p>

“手过来。”她低柔道。</p>

林度飞听话的把手递过来，沈殊音将丝帕缠在他的手掌，却无意中触到他的掌心。</p>

少年的手是持枪的手，指腹和掌心早已在日积月累下，被磨出厚茧，触碰时，略显粗糙的触感，却有一种渗透进肌肤里的滚烫。</p>

沈殊音心惊下，险些把帕子弄掉。</p>

好不容易她把帕子在他手背上缠好，才小声说：“林校尉，你先将就些。”</p>

林度飞摇摇头，却没说话。</p>

很快，沈殊音重新坐回先前的位置，她被折腾了一天，也是疲倦至极，倚靠在身侧的树干，不知不觉间睡着了。</p>

林度飞守着四周，不时给火堆添柴火。</p>

待望着对面女子莹白的脸颊，他偷偷抬起自己的手掌。</p>

柔软的丝帕在他鼻间滑过，带起一股清幽的味道。</p>

好香啊。</p>

*</p>

天光大亮，沈绛和谢珣两人略休息了下，便起身，准备去找这附近最近的人家。</p>

临走时，沈绛在沿途留下暗号。</p>

这是她与卓定等人的联络方式，要是他们能看到，一定会来找自己。</p>

昨晚□□突袭，弄得大家都四散。</p>

好在沈绛并不太担心，因为衢州乃是依山傍水之地，因为水泽湖泊遍布，所以很多少年小就会凫水。</p>

卓定他们小就被当成是斥候培养。</p>

凫水对他们来说，也是训练课程之一。</p>

反而是沈绛，她毕竟是个姑娘，姚寒山自个都是个旱鸭子，自然也没教会她这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