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下乡的女知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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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溪在实验室里待了三年。</p>

一开始, 周也先只把她当成有实力的师妹，但到了第二年，周也先得意门生的地位隐隐动摇, 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不仅是把陆溪带出来的林教授, 就连实验室里的也隐隐以陆溪为首, 以她马首是瞻。</p>

等到第三年的时候，林教授基本到哪儿都带着陆溪, 俨然把她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了。</p>

周也先为此闷了许久, 暗地里和陆溪较劲, 想要超过她。</p>

可是他和陆溪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p>

以前林教授就夸周也先有天赋, 但现在他所有的骄傲都在陆溪前面碎得不成样子。如果说周也先是有天赋, 那么陆溪就该是天生吃这一碗饭的。</p>

他虽然倨傲, 却不是过刚易折之人。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 渐渐的，周也先也就不去敌视陆溪, 反而学会用同伴的目光去欣赏她。</p>

一旦放下心防成见后, 周也先就发现, 陆溪身上确实有许多闪光点。虽然为人有些许冷漠, 但并不是铁石心肠，反而很善良，很有原则。</p>

她天赋很好, 不辜负自己的天赋，勤劳肯干, 做事滴水不漏, 很难让人挑出什么错处来。</p>

越是观察，周也先就越是深陷不可自拔。等他意识到这种长时间的打量实在失礼且不对劲后，已经泥足深陷。</p>

林教授注意到周也先的异常, 开玩笑说了句周也先年纪也不小，是时候成家立业了。陆溪又聪明又能干，两人说不定能成一段良缘，要不要帮忙撮合撮合？</p>

半是是试探，半是开玩笑。</p>

周也先一颗心紧张得七上八下，却没推辞，而是默认了师长的话。</p>

他想，陆溪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如果能和她组成一个家庭，两人应该有许多共同话题，养育的孩子不管是像爸爸还是妈妈，都聪明可爱。</p>

周也先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胡思乱想许久，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可直到第二天，等着他的却是陆溪的拒绝。</p>

陆溪说：“对不起师兄，感谢你的垂青，但我这辈子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我想一辈子都献身科研事业，为祖国做贡献。”</p>

周也先居然会有这种心思，简直出乎陆溪的意料，但稍微一想也能理解。哪怕上辈子，陆溪号称科研女魔头，实验室是老公，器材是她的娃，她身边也不乏追求者。</p>

她好像无意中，祸害了一个纯情少男啊……</p>

陆溪不敢抬头看周也先逐渐苍白的脸色，低头道歉。</p>

原主并没有要找个男人过日子的要求，反而是为爱伤透了心，不想再找男人。而周也先并不是陆溪的理想型，他太冷傲，脾气也不好。陆溪其实生活中脾气也不算好，两人要是真凑一起，估计会打起来吧。</p>

没死的时候，陆溪没遇到心动的男生，也没打算结婚生子。如今在子世界执行任务，就更不必勉强了。</p>

虽然直言拒绝很伤人心，但长痛不如短痛。</p>

周也先比她高了半个头，垂下脑袋的陆溪看不清他的脸色。沉默不知道许久后，周也先哑着嗓音道：“我知道了，给你造成困扰很不好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p>

倒是出乎意料的内敛，没有太失态。</p>

陆溪有些压抑，但还是没看他，点点头然后告辞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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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没成，林教授唉声叹气许久，不过也没到处说。实验室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p>

日子还是一如往常，周也先还是那副臭屁样，看得人火大。陆溪自认脾气不好，但和他比起来，可真是够温柔了。</p>

而陆溪也依旧沉迷事业不可自拔。</p>

两人默契没在提起之前的事情，把对方当成合作伙伴，还是很舒服的。</p>

日子如水流淌而过，等恢复高考时，陆溪去参加考试想拿个学历回来。高考题目如她所料，十分简单。如果不是国文拉分，她应该差不多都能拿满分，毫无例外的考了个理科状元回来。</p>

实验室的人对她的事情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很是淡定的恭喜她，让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p>

陆父陆母开心得不得了，杀了两头猪，摆了好几天的流水席，把乡下老家的父老乡亲都请来沾沾喜气。</p>

她很少有因为金钱而感到困顿的时候，可此时花了这么低的价格购得一套首都的房子，还是让她欣喜异常。</p>

把陆父陆母接过来一起居住，在此后，陆溪便很少回原先的县城。</p>

在陆溪逐步稳定下来的同时，周也先则选择出国深造。</p>

在他心底，还有一个想要战胜陆溪的梦。如果他故步自封，那将再也赶不上她的步伐了。</p>

思虑良久后，周也先做出了这个决定。</p>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临行前，他又鬼使神差邀请陆溪一起出国深造。</p>

他第二次鼓起勇气，但陆溪再次拒绝了他。周也先想，他这辈子难有失意的时候，两次马失前蹄都栽在同一个身上。</p>

其他人都不理解，觉得她是为了躲避周也先才拒绝的，其实并不是。</p>

陆溪的想法很简单。</p>

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她目前没有什么深造的必要。由于天花板的限制，她即便出国深造也未必能学得什么有用的知识。既然如此，不如留在下来建设百废待兴的国家。</p>

这里才是更能发挥她价值的地方。</p>

周也先离开后，陆溪成为实验室的总负责人，在此后多项和国家合作的项目中担任总工程师，负责很多工程设计，成为名副其实的栋梁之才。</p>

再次回到家乡的县城，已经近十年之后了。</p>

陆溪回来是做技术援助，同时开一个知识讲座。她见到了不少老熟人，知青点里的大队长，已经成为中学教学的徐姣姣，还有其他在知青点熟识的知青。</p>

在一段错位人生的经历之后，大家都回归正轨，回到了自己本该在的地方。</p>

除此之外，有一件事出乎陆溪的意料——周路言这些年依旧在冶金厅工作，升到了副厅长。然而前些日子，他工作出现重大失误，不仅被革职，还被怀疑是国外派来的间谍，专门窃取国内珍贵资料的。</p>

为了这件事，周路言暂时被关起来，单独看管。就连他的家人也不能幸免，现在就连日常行动都被监视起来。</p>

陆溪十分诧异。</p>

原剧情里可没有这一茬啊。</p>

不过，周路言这辈子同样也没在知青点待满三年，身上的戾气没有被苦难的生活磨平。没有阅历加持，他也就是个眼高手低的富家子罢了。</p>

加上那几年文化课都停了，周路言基础薄弱，工作后也没有再进修。在这种情况下，德不配位又身居高位，犯一些致命的错误实在太正常了。</p>

陆溪抿抿唇，因为她的行程还算宽裕，便抽了时间去看被看管起来的周路言。</p>

原剧情中，和原主重逢时，他给了原主一百块。现在，陆溪和他重逢，也给他带点东西。</p>

这样就可以再也不相欠，可以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p>

按理说，周路言现在是不能被探视的，但陆溪是个名人又身份特殊，所以一路开了绿灯。即便开放探视，那些想进来的人也为了避嫌，害怕被牵连也不敢进来。是以，陆溪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来探视的人。</p>

两人中间隔着一层铁栅栏，周路言手上戴着手铐，形销骨立，下巴长满胡渣，十分憔悴。</p>

这样的周路言和当初让原主心动的模样完全不同，一点意气风发的样子都没有了。</p>

陆溪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当初的嫌弃和锐利，事到如今，不管是出于私人感情不落井下石还是原主任务的目标接近完成，都让她很难对落到如此境地的周路言咄咄逼人。</p>

在陆溪打量周路言的同时，周路言也在打量她。</p>

这些年，陆溪从未主动联系过他，没给他只言片语，周路言只能从报纸上、电视上、熟人口中，得知她近来如何如何风光。又带领团队拿了什么奖，负责了什么项目。</p>

她的消息不绝于耳，已经分不清是周路言主动去搜寻，还是她实在太耀眼，即便想避开也避不开了。</p>

周路言知道她所有的消息，看到她所有春风得意的时刻。他也曾幻想过，如果两人重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p>

可没有一种设想，是在现在的情况。</p>

她依旧年轻貌美，穿着剪裁熨帖的裙子。淡黄的颜色衬得她很温柔，一头乌黑的长发被烫成别致的发型，和以前的天真相比起来，多了几分妩媚。</p>

很迷人，很好看。</p>

反观他……反观他……胡子拉碴，衣服几日未换，身上散发一股怪味。丢了官，失了身份，什么都没剩下了。</p>

周路言无声的嘶哑着声音，难受到极点反而说不话来。</p>

和陆溪的平静无波不同，周路言的反应剧烈。他带着手铐的手攀着铁栅栏，因为太过激动，面上的肌肉显得狰狞。</p>

他死死的抓着，仿佛要把铁栅栏掰开。</p>

“陆溪，陆溪！”周路言叫她的名字。</p>

陆溪点点头，然后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照片。</p>

两人的对话是在监视下进行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制服的人。他一双凌厉盯着陆溪的照片，防止他们两人私下交换什么东西。</p>

陆溪从善如流，没急着给周路言，而是先给看过，确定没问题后，递给周路言。</p>

“看看，这是你的孩子。我来之前见过你的妻子，她说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会哭会笑，很精神，让你放心。”</p>

他的孩子。</p>

对了，他还有孩子，有妻子。</p>

陆溪去了首都之后，一点消息都没传来，铁了心要和他断了联系。</p>

一半是赌气，一半是父母咄咄相逼，陆溪离开的第三年，周路言就答应去相亲，娶了一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女孩。</p>

那个女孩不是温柔的性格，反而有点泼辣，和周路言年少时想象的女孩完全不一样，但他却在她身上看到另一个的影子。</p>

鬼迷心窍的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p>

然后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就在之前不久降生。可惜他被关进来已经太久了，久得不记得日子，不知道孩子长这么大了。</p>

周路言不知道说什么，拿着照片大哭起来，眼里鼻涕一起流，十分可怜。</p>

刚看到陆溪那一刻，周路言感觉他迟来的感情刚要苏醒，可此时看到这张照片，他彻底方寸大乱了。</p>

他们两人早就不可能了，是他一起自欺欺人罢了。</p>

等他哭完了，心情平复了一些，陆溪才又掏出一张合同：“这是你妻子给你的离婚协议书，你要是没意见，就签了，我带回去给她盖章。她说为了孩子也不能和你过下去了，希望你能理解。”</p>

周路言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僵住，一时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p>

所以……所以，他的妻子也害怕受到牵连，要和他离婚？？</p>

周路言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一双眼睛迅速变得通红。此时，神情反而平静下来，沉声问道：“她还让你说什么了吗？”</p>

陆溪有些尴尬：“没有了。”</p>

真是一句话都没对他说。这夫妻两，表面看着幸福美满，但好像也没别人想的那样幸福。</p>

周路言又长久的陷入沉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