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种田文的极品小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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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 年关将至。</p>

今年冬天下了几场大雪，堵了送信员来送信的路，送信员往村里跑的频道没其他三季那么频繁。</p>

陆溪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三哥的信, 等到今年第四场雪的时候，终于接到了她三哥的信。</p>

那是在两个月之前。</p>

在信中，陆地说，他的战友有工业票，已经和对方谈好了, 等过年回去就交给她，</p>

让她不必再催。</p>

陆溪自然是欣喜若狂, 心想着她的自行车终于有着落了，她终于不用再每次厚着脸皮去村长媳妇那借。就算村长媳妇不张罗着给她相亲，她也不愿意总是麻烦别人, 借别人的东西，更何况村长媳妇现在一心想给她介绍一些“青年才俊”, 可把陆溪给愁坏了，三哥那对她有求必应，可真是解决了她的大麻烦！</p>

等来年的春天, 她就要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进城去。</p>

想想就觉得开心。</p>

为了感谢三哥, 陆溪, 便想着要准备一些美食零嘴等着他回来。三哥虽然顾家负责, 可也是个贪嘴的, 她多买些他喜欢吃的东西, 他肯定会很高兴！</p>

陆溪人逢喜事精神爽，问陆秀英的时候，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语气：“妈，我三哥最喜欢吃什么呀？”</p>

这些天来, 因为饭总是陆溪做的，所以家里人对她的厨艺的信任度，已经膨胀到了空前的地步。</p>

听到她要为三儿子准备吃的，陆秀英想都没想便说：“随便搞搞就行了，你三哥什么都吃。”</p>

陆溪做的东西，有些是她这辈子想都没想到自己能尝到的，就老三那个不挑不拣的，肯定不管吃什么，都能吃得香。</p>

“总有一样两样是他最喜欢的。”陆溪坚持道。</p>

她还是想知道三哥的口味，这样她做菜的时候，也有个大致的方向。</p>

“真没有，只要是能入口的，或者是不能入口的他都吃。”</p>

陆溪实在是没辙了，既然三哥并不挑口，那就不用特意额外准备了。就是不知道他那个战友会不会挑口？</p>

但话说回来，这年代能有口吃的都不容易，别说挑不挑口，能吃饱就很不错了。</p>

陆溪想通了这点，倒也不再纠结着一定要问出来三哥和他战友的口味了，在心里盘算起了一些菜谱。</p>

最后一次进城时，是腊八的前一天。这是供销社最后一次开门，如果买不到东西，那么基本上这个年就过得不算有滋有味了。</p>

而在过年期间供销社是不会开门的。</p>

陆溪拼了命，带上一家子的人来排队占位，也把两个小孩子带进城里，让他们跟着一起逛逛。小孩子过年的氛围，都是大人给的，陆溪和他们相处越久，越是把两个小孩童年的幸福感放在心上，过年这种最能让小孩子快乐的大节日，怎么能不带他们出来热闹热闹？</p>

陆溪带着他们来到城里，一进去，就放小孩。</p>

来之前她和两个小豆丁说好了，能帮她抢到火腿的就是英雄。</p>

大娃干活最拼命，呜哇哇的乱冲一冲，还真帮陆溪抢到了两根火腿。献宝一样带到陆溪面前，整张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p>

陆溪揉了揉他的脑袋，接过火腿也跟着笑了。紧接着又冲进了抢购的队伍。</p>

家里的麦乳精吃完了，陆溪又重新买了一个。过年时吃了一些瓜子，零嘴也是要买的。糕点柜上新上了糖瓜，这是过年时候才有的甜品，其他时候吃不到。两个小孩到了糕点柜子这边就挪不动脚步了，要帮陆溪抢购、做英雄的事也忘了，一左一右，不约而同地盯着里头的糕点甜品直流口水。</p>

陆溪一口气买了5个糖瓜，一个有一个小孩儿脑袋那么大。</p>

这下陆溪成了两个小孩子眼中的英雄。</p>

往年最多就是自家炒个南瓜子，再多两块牛皮糖，就连除夕时候要放的炮仗都买不了。</p>

两个小孩子只能听着别人家放炮的声音解解馋，想象一下有炮仗在手里能玩得有多快乐，羡慕得不得了。</p>

但今年不一样了。</p>

今年一家人一起努力的赚钱，口袋里的钱都厚了不少，所以过年的时候，买的东西就多了。</p>

这个钱是陆秀英跟陆建雄出的，年是大家一起过，东西是大家一起吃，没道理这个时候还要占女儿的便宜。</p>

拿到了老两口的钱，陆溪知道，他们两个攒了不少，也没客气。把必要的东西都买了买，那花钱的架势，看得陆建雄眼皮一阵抽抽，心疼的几乎要晕死过去，毕竟一些陆溪觉得必要该买的东西，在他眼里，不买才是最好的，钱拿在手里才踏实。不过过年也就一年一度的事情，陆建雄也没说什么。肉疼归肉疼，儿女孙辈们开心了，他也跟着开心，这开心能抵消掉钱被花出去的痛苦，陆建雄看着一家其乐融融的氛围，安慰自己，值了！</p>

好不容易大包小包的买完，估计这个存量能够把年过完，还能有一些剩余，陆溪才停止购物的手。</p>

“好了，我们全家一起上国营饭店吃一顿吧。”陆溪早就把行程安排好了，这抢购是个力气活，她现在就饿了，低头问了下两个小孩子，他们虽然神态很兴奋，但是也都说饿了，陆溪就打算着，带这一家人去下个馆子，“今天是个喜庆日子，一家人还没有在外面聚过呢。”</p>

她这说法可把陆秀英和陆建雄给震坏了。</p>

陆建雄那厢还在安慰自己花钱买的是快乐，一时没反应过来，而陆秀英听了，立即摇摇头：“我跟老头子自己吃这些白面馍馍，拿口水喝就行了，你们自己吃，我们老两口吃不惯那玩意儿。”</p>

哪里是吃不惯，分明是舍不得那个钱。</p>

这个不爱吃，那个也不爱吃，陆溪经常听陆秀英说这话，拒绝生活里面所有的享受已经成为了这个女人的本能，她的“吃不惯”，永远都是“舍不得吃”。</p>

陆溪可听得出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进城一趟，陆溪哪能让他们吃着自己带着干粮来，就这么应付着回家去了呀？不管陆秀英再怎么坚持，陆溪硬是把他们两个人也拉到了国营饭店。</p>

一家人浩浩荡荡一共7口人，店员拉了个桌子拼了桌，才能全部坐下。</p>

陆秀英跟陆建雄两个老人辛苦了一辈子，也从来没有踏进去这个地方，打一进饭店，脚步都僵硬了，眼睛也不管乱看。就连陆大和何氏两人也是第一次来。几个人坐在那手足无措就像个孩子一样，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从身体到形态都透露着一股怯生生的劲儿，越是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反倒越容易引人注意了。</p>

他们一看上去就是庄稼人，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补丁，十分的艰苦朴素。</p>

国营饭店的店员神气极了，一扫见他们这身打扮和神态，立刻变得趾高气昂，没有什么服务态度可言，眼睛又时不时往陆溪一家这瞥一瞥，神态仍然是不怎么欢迎的。</p>

他担心这家人进来只点几碗白米饭。人来得不少，可别不舍得花钱，还占了他们饭店里的位置，耽误了后面要来花大钱的客人。</p>

见他们一家人坐在那里小声商量着，嘀咕着，许久也不见点菜，服务员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正要出声呵斥，把他们赶出去，陆溪抬起了头，“来一锅大锅的羊蝎子，一盘炒酸菜，一盘炖猪蹄儿，然后还有7碗面。”</p>

店员听完一怔，脸上忙堆了笑，飞快记了下来，跑到后厨去。</p>

他心里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捏了把冷汗，还以为进来的是些穷鬼，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可千万别让这些客人看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然把人得罪了，财神爷就跑了。</p>

原来他们并不是吃不起，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大锅羊蝎子和猪蹄，管香不管饱，不如白米饭顶饱，纯享受的菜品，手头没点钱的，可真不舍得这么点。</p>

陆秀英和陆建雄他们哪知道什么叫羊蝎子呀，听见陆溪叫的这么熟练，小声问道：“闺女啊，羊蝎子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吃蝎子？哎呀，那太可怕了，我们可不吃。”</p>

陆溪哭笑不得：“羊蝎子不是蝎子，是羊肉，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p>

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踏踏实实地找好了位置坐下。只有陆秀英，还是那副局促极了的样子，她偷偷摸摸地拽了拽陆溪衣服的袖角，犹犹豫豫地问，“真要在这里吃吗？……”</p>

陆溪笑了，“这里又不贵，做得也好吃，你只管好好吃。这大锅的分量不小，你可千万别收着肚子，一定要吃到饱，等羊蝎子上来，我就好好看着你，你吃一口我才吃一口，可不能让你饿着。”</p>

陆秀英本来打算着一会儿自己少吃点，多给家里人留点，没想到陆溪会提前猜透她心里的想法，一时心里又涩又暖，不好意思地撇开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p>

没多久，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羊蝎子汤就端上来了，白气氤氲，香气扑鼻。</p>

这个季节喝这个是最暖身体的，价格虽然不算便宜，但陆溪却觉得值得。下馆子当然要点这种在家里不好做的，那才够本。</p>

吃着吃着，陆建雄突然放下碗，感叹道：“小三子那小子也不知道死哪去了，老早就说要回来要回来，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这么好喝的羊肉汤都喝不着了。”</p>

说完就重重的叹了口气。</p>

越是日子过得好了，他就越惦记不在家的孩子，爹妈在家里享福了，可他的孩子在外头要是受苦怎么办。陆建雄沉默寡言惯了，也不会表达自己的担心，语气倒是很冲，像是训斥那样，“等老三回来之后，我非得要笑话他不可。这小子就是个没有口福的，什么好东西都赶不上。”</p>

语气里还是带了些伤感，他是真的想儿子了。</p>

——想老三。</p>

至于另一个老二，那是完全不想的了。</p>

去年的过年的时候，老三没有回来，同样老二也没有回来。</p>

别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过年好歹还要回娘家呢，可老二什么情况呢？他这上门女婿当的，居然连爹妈也不要了。</p>

陆秀英跟陆建国大失所望，被气得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门口大骂这个不孝子，说他就是再回来也要拿藤条打断他的脊梁骨。</p>

可他们就没等到二儿子再回来过。</p>

两个老人被伤了个彻底，也就对这个儿子没有了什么期待，他就在外面自生自灭算了，他当自己没他们这样的爹娘，那他们就当没这个儿子，划清关系了。</p>

所以新的一年，也是再不指望他能够回家了。</p>

不回家也好，省得在他们跟前，惹人烦。</p>

陆溪见陆建雄才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又往他碗里舀了一勺羊汤，对陆建雄说道：“快了快了，这都快要过年了，三哥肯定要回来了。”</p>

面上是在安抚着，但同时她自己心里也着急。</p>

她的三哥，那可是要带着她买自行车的票回来的。当然是能回来快点就好了。</p>

好在，陆地果然没让他们等太久，第二天他就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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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腊八节。</p>

陆溪在厨房里煮着腊八粥，最后放进小米之后，又往锅里放了几块冰糖调味，怕糊锅，在放进去冰糖之后，陆溪就一直拿着勺子搅拌。</p>

当她思考着等陆地回来之后要给他弄点什么吃的，好好犒劳一下他时，门口就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p>

“爸！妈！大哥！大嫂！我回来了！”</p>

大嗓门大的几乎能把屋顶掀翻过去。</p>

陆溪煮着饭的手微微一抖，然后喜滋滋的冲出来，喜道：“三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p>

同样也想她那馋了很久的工业票，陆溪几乎能看见她那辆自行车在朝她招手。</p>

“妹妹。”陆地眼睛亮了起来，笑得十分阳光灿烂，他这当兵当得，肤色黑了不少，显得一口牙格外的白，笑容灿烂到几乎能够把这冬日的雪都给融化掉。</p>

陆地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青年，对陆溪说道：“云夏，你看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妹妹。”</p>

陆溪：“？？？”</p>

她听到了什么？是听错了吗？</p>

陆溪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往陆地身后看去，一个青年的面容映入了她的眼中。</p>

他咧着一口大白牙，看样子好像是想要努力笑得和善一点，但是也许是平时冷着脸惯了，不仅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让人觉得他笑得僵僵的。</p>

不过不惹人反感就是了。</p>

“你好。”云夏手里面也是拿着大包小包，他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啪”的一声，站立，本来想要敬个礼的，但无奈手上提着太多的东西，让他无法完成这个动作。</p>

这个时候，其他被惊住的陆家人也纷纷回过神来，仔仔细细打量了这个叫做云夏的青年。</p>

和陆地一样，他同样是在军队里面服役。因为常年野外训练，让他们的皮肤看上去比一般人要黝黑一些。陆地那张脸在前年回来的时候就晒得跟炭似的，今年是炭上加炭，大晚上的放出去，估计都能和夜色融为一体，云夏却比他要白上许多，看上去是个眉清目秀的青年，显得十分周正，站在阳光底下，显得特别好看。</p>

之前，他们觉得知青点里的男知青就已经够好看的了，可是此时看到了这个小伙子，他们才发现，真正的好看是那种一眼望过去就惊艳不已，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的好看。</p>

他们看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皮囊而已，而是这个叫云夏的小伙子一下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军人那种，站如松坐如钟挺拔的气质，光是立在那里就跟一棵松柏一样夺人眼球。</p>

简单点来说就是皮囊的精致和气质的优越，在他身上完美体现出来。有一些人徒有一个美丽的外表，却没有与之相陪的学识和精气神，看起来气质上也是很不一样的。</p>

这种气质，女孩子里面他们见过的，就只有他们家的陆溪。</p>

陆秀英心里暗暗下了判断，然后露出一张笑脸来，十分温和的问道：“这位就是小三儿说的战友吧？你好你好，欢迎来我们家做客，在这里你就当成是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觉得别扭啊。”</p>

云夏笑着点了点头，动作却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机器，甚至他点头的时候，陆溪恍惚间，像是听到了那种老机器吱吱呀呀的响声。</p>

再配合着他那僵硬的笑容，能明显看得出来他很努力的想要表现的和善一点，可是偏偏总是事与愿违。</p>

他看上去不正常极了。</p>

一点也不放松。</p>

即便是坐下来的时候，脊背也是挺直着，看上去很僵硬，看得出来他很不擅长跟别人相处。</p>

他的异样弄得陆秀英和陆建雄两个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p>

云夏虽然表现得很生硬，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看着陆地的父母因为他变得紧张兮兮的，他心里难受了起来。</p>

要不是他太不会说话，太不会讨长辈喜欢，他们也就不会跟着变得尴尬了。他这毛病……</p>

云夏心里唉叹了一口气……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落在了陆地妹妹的身上。</p>

云夏能够感觉得到，那个女孩子的目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凝住了，落在他的身上，有一些让云夏看不懂的东西。</p>

难道……他们之前就见过？</p>

她看他的眼神，让云夏感觉心里说不出的复杂，觉得熟悉，可是明明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p>

他此时之所以这么僵硬不自在，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陆溪那奇怪的眼神。</p>

这让云夏。不由得在心里面暗暗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曾经欺负过她？</p>

……没有吧？</p>

云夏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是个正直的好青年，真的没做过什么欺负小女孩的事。</p>

不会的，一定是他想错了。</p>

他努力的对陆溪及出一抹笑来，然后垂下脸躲开她的目光，耳朵不自觉红了红。</p>

……怎么还在看他？</p>

陆地不是说了他这个妹妹最是胆小娇俏？原来陆地那里，胆小是这个胆小法吗……那天下的姑娘就没几个算胆小的了。</p>

不过云夏坚定地觉得，陆地是不会骗他的，一定是他见识少了。</p>

见识少真可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