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不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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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爱国很少到菜店买菜, 毕竟买菜做饭什么的，这些都是女人的事。</p>

老婆子交待的肉要五花肉、鱼要大鲤鱼，还有茄子黄瓜的, 大冷的天儿，还没出十五元宵节, 鲜菜正贵哪。</p>

要搁往时，刘爱国是舍不得的。</p>

就算林晚照交待了他, 他也能装傻, 装记不得。</p>

但是想想秦特，昨儿那孩子哭的惨, 刘爱国心里挺不是滋味儿。早饭后到老三屋儿里看了一回白菜，检查检查有没有冻坏的。又在院儿里台子上蹲着抽了锅子烟，太阳晒的挺暖和，掐断烟屁股, 站地来, 跺跺脚, 遛遛达达往菜店去了。</p>

得早点儿去。</p>

早上的菜新鲜。</p>

想想秦特早上吃小笼包的速度, 刘爱国捡着地道的五花肉，亲自比划着让菜店老板给割的。那一条不只一斤，两斤都多了。孩子瘦的可怜, 跟猫儿崽子似的, 弄点儿炖肉, 补补。鱼也挑了尾肥的, 让菜店老板给刮了鳞。</p>

现在生活就是好了, 非但有现成活鱼，菜店还管着刮鳞，多省事啊。</p>

至于茄子黄瓜, 这些东西吃了又不长肉，有啥用，家里还有半屋大白菜没怎么动哪。所以，茄子黄瓜什么的，刘爱国全当自己上年纪，记性不好，忘了。</p>

结完账，他就拎着鱼提着肉，溜溜达达回家去了。</p>

夫妻大半辈子，彼此了解。林晚照回家一看刘爱国买的菜就知道他是舍不得买茄子黄瓜，嫌贵。</p>

林晚照就觉着稀奇了，“鱼不贵，肉不贵？”</p>

“菜能跟鱼肉比么？茄子黄瓜什么的，夏天一筐一筐吃不清！现在也奇了，这些个素菜，比肉还贵？肉才七块钱一斤。你知道那造孽的黄瓜多贵，跟肉一个价！”</p>

总而言之，刘爱国觉着不划算，他就不买。</p>

因为下午褚律师要过来，林晚照就没再出去买菜。那些个大白菜，不吃也糟蹋，想着什么有空送赵嫂子些，她那里肯定没有。这些天在忙秦特的事，林晚照都忘了跟赵嫂子取经的事儿了。</p>

午饭也是秦特做的，她让姥姥养手，这些菜她都会做。先把稀饭上锅，五花肉切一半红烧，秦特还剁进了一个大土豆。鲤鱼也是红烧好吃，最后再炒个白菜就行。</p>

刘爱国看秦特做饭的架式就喜欢，不论切剁烹炒，都俐俐落落的，能干，是个好闺女！</p>

午饭后，秦特收拾餐桌，林晚照把过年的瓜子糖水果都摆出来，准备招待褚律师。</p>

褚律师没闲着，先联系了秦特在职高的班主任，细致的了解秦特在学校的情况之后，约摸下午两点到了林家，主要是想同秦特谈一谈。</p>

相对市里，栗子沟村儿是有些偏的地方，不过，过来并不困难。小小村庄已经开始发展，村儿里许多人家都建起二三层的楼房，看得出条件都不错。褚律师也听说过这里，这里主要是做服装加工，西直门外大街批发市场的衣服，多是从这里走的。</p>

褚律师想，林家能下决心打官司，恐怕跟经济条件比较好也是分不开的。</p>

也不一定。</p>

更多人家面临类似家庭内部纠纷，会走和解途径。林女士坚决要打官司，不论是出于极端愤怒，还是别的考量，这都是令人敬佩的行为。</p>

许多人会认为打官司繁琐麻烦，还要花一笔不斐的律师费。但，有时，判决是给受害人在法律上最大限度的公正！</p>

以及余生多年的安稳太平！</p>

褚律师眉眼温柔恬静，说话时亦是慢调斯理、柔婉秀美的模样，总会让人联想到语文课本中石桥烟柳的江南水乡，不过，褚律师是地道北方人。</p>

“能跟我说一说，大年夜晚上为什么会挨打么？”褚律师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的温柔力量，“因为在法庭一定会问，我想先做一些了解，你也要有心理准备。”</p>

“我，我也不知道。”</p>

褚律师问的很有引导性，“秦先生在打你的时候，说过什么没有？”</p>

林晚照给褚律师专门用新杯子沏了茶，褚律师接过茶，曲指在茶几上轻敲两下。</p>

林晚照也坐一边儿，知道秦特胆子小，就鼓励她，“没事，有姥姥在，褚律师是帮咱们的，尽管说。”</p>

秦特抿了抿嘴唇，开始小声说起来，“我爸骂我不要脸。可我一天都在干活，我也不知道哪儿错了。我没有不要脸。”</p>

“那就不是你的错。”褚律师先肯定秦特，“把年三十儿那天的事跟我说说，越详细越好。”</p>

“我早上六点钟起来做早饭，早饭我煮了小米粥，摊的咸食，就着酸辣萝卜皮儿吃的。我弟早上不喝粥，他喝牛奶吃鸡蛋。早饭后准备包饺子，饺子是两样馅，一样猪肉白菜的，一样韭菜鸡蛋的。”</p>

“就你一个人包饺子么？”褚律师问。</p>

秦特点点头，“我爸说，男人不干家务。继母平时要上班，也没空。”</p>

“大年三十儿总不用上班吧？”褚律师端起茶喝一口。</p>

秦特摇摇头，“那她也不干的。她上午去美容院做美容了，因为临过年美容院很忙，她上午去的，快中午才回家。”</p>

褚律师说，“继续。你觉着可能会引起纷争的地方细说说。”</p>

“午饭就吃的煮饺子，因为我爸带着弟弟、跟大伯一家去公墓给爷爷烧纸。就先给我爸和我弟煮了一锅，是猪肉白菜馅的。我弟挺不高兴，他问我怎么没蒸小笼包，他要吃猪肉大葱的小笼包。我爸非常喜欢吃饺子，每次过春节都会让我包很多，然后冻在冰箱里，他每天早上都是吃饺子。我一直忙着包饺子，把小笼包的事给忘了，其实面和好了，也发起来了，馅儿也提前调出来了，他要是等半小时也就能吃到小笼包了。我说现给他去包，就赶上大伯打电话过来，说马上开车就要到楼下了。我爸没车，平时扫墓都是大伯开车。我弟就没吃到小笼包，他吃完饺子就把盘子蹭到地板上了，一下盘子也摔碎了，还糟蹋了半盘饺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