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嘴硬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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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一路上想着赵良娣, 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合欢殿的门口。</p>

还没进去，远远儿的就瞧见合欢殿中一片灯火通明，院子外面小元子正打着灯笼团团的打转。瞧见玉笙等人回来了, 小元子拎着灯笼赶紧小跑着过来。</p>

“主子, 您总算是回来了。”</p>

小元子三两步的走在身侧, 小声儿道：“殿下来了。”</p>

“什么时候来的？”玉笙瞧见小元子那样子, 朝前走的脚步放快了几分。小元子弯着腰，错开两步跟在她的身后，拎着手中的灯笼照着光亮：</p>

“酉时便来了 , 有半个时辰了。”</p>

玉笙掠下眼帘, 到了合欢殿门口，便瞧见王全守在门外：“玉主子您快些进去吧。”王全面上带着笑意，手往里面虚指了指，小声儿道：“殿下在里头等着您呢。”</p>

“多谢王公公。”</p>

玉笙垂下眼帘想了片刻, 自个儿进去了。</p>

屋子里没人, 静悄悄儿的, 越过屏风后走到内殿, 才瞧见殿下斜躺在了黄花梨海棠软塌上。月白色的华服在软塌上皱成了一团，殿下单手抚着脸躺在那儿，像是睡着了。</p>

“殿下？”</p>

靠近了一闻，能闻到淡淡的酒气，不重，像是衣袍上染上了一点酒香。</p>

玉笙往窗外瞧了一眼，此时正是过晚膳的时候, 殿下这个点过来，要么，酒是午膳的时候喝的, 如今只怕也散得差不多了。要么，就是不小心染了一些，最多半醉。</p>

她垂下眼帘，静悄悄地走上去，微微喊了一声：“殿下？”</p>

软塌上的人听见声响，掌心下的眼睫颤了颤，却是懒得开口。</p>

玉笙便就装作不知，脚步轻快的走过去，当做他睡着了：“真的醉了啊。”她靠近软塌便，那股酒味越发浓郁了一些。</p>

太子被她吵得不行，想睡也睡不着了，正准备放下手开口，面前的人却是弯下腰来。</p>

玉笙身上带着一股香气，像是从哪染的一丝桂花香。携着那抹浓郁的香弯下来，逼得人呼吸都安静了许多。</p>

太子颤抖着的睫毛又重新闭上。</p>

她靠得太近，浑身又带着香，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又是赤.裸裸地往他身上打量，哪怕是不用睁眼也知道，她的目光定然是黏在自己身上的。</p>

太子也是想着好几日没看见人，今日这才一回到东宫就赶紧过来她这儿的。谁知道逮了个空，人居然不在，等了一会儿哪知自己睡着了。</p>

小东西，太粘人，必然是时时刻刻都想瞧见自己。</p>

果然，那股轻柔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太子嘴角的笑意还没出来，头顶，满是嫌弃的声音就落了下来：“又喝酒，臭死了。”</p>

玉笙抬手扇了扇鼻子，嘴里嫌弃的轻啧了两声。</p>

太子嘴角的笑意僵住了，浑身都愣了有一会儿没动。漆黑的眼帘狠狠地闭着，彻底像是睡着了。旁人是酒后吐真言，如今他这喝醉了酒这才听见她说出这些话。</p>

他今日倒是要好好听听，她还能说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p>

玉笙说完直接就将他晾在那儿，过了好久才回来，太子只觉得自己都睡了一会。听见声响眼睛眯成一条缝，才瞧见她忙了那么久居然只端了盆水过来。</p>

帕子放在温水里打湿，玉笙走上前，替他擦拭着脸和手。</p>

虽没喝醉，但到底是饮了酒，何况玉笙面上虽是嫌弃他，但动作却是小心又温柔，擦拭过一番后的确是舒坦得多。</p>

太子闭着眼睛躺在那儿，心中的气稍稍消退了一些。</p>

“殿下的酒量又不咋滴。” 刚觉得有些温存，面前的人又开口了。撅着唇抱怨：“不会喝，还非要喝。”</p>

假话掺和着真话说：“喝酒又不好，喝醉之后头疼不说，一屋子的奴才还都得来紧着伺候您，我这今晚也不用睡了。”</p>

更加气了。</p>

太子咬着牙，气得想直接睁开眼睛，亲眼瞧瞧她这胆子是有多大？她做了什么，就擦了擦手脚，有那么不甘愿么？</p>

玉笙端着水盆出去，这次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这次倒是知道给他解开头上的发冠了，</p>

虽是有些笨手笨脚的，但她还算是聪慧，不仅通了头发，又给他揉了好一会儿太阳穴才放开。</p>

太子哼哼了两声，却还依旧是气。他喝醉之后头就疼，虽没喝醉，但脑子一片昏沉，玉笙虽是误打误撞的，但确实解了他的乏。</p>

她一边做，一边抱怨：“下次喝醉了我可不让你来合欢殿了。”替他解了头发，除去外面的衣袍。太子是晚膳喝的酒，不多，半壶酒。只他天生酒量就不行，喝的多了些，面上瞧不出来，脖子却是一片通红。</p>

玉笙又解开纽扣，细细的替他擦拭了一番，从头到尾，倒还算是无微不至。</p>

太子依旧不爽快，躺在软塌上，单手捏着眉心，故意伸出脚：“难……难受，脱了。”</p>

“殿下就会折磨人。”玉笙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半跪了下来，替他脱靴子，长靴穿得紧她估计是怕闹醒了他，小心翼翼地搭在了八仙桌上，背对着他一点一点地用力。</p>

太子一点一点将眼睛给睁开了。</p>

她从外面回来，头上的发簪等还没解，金海棠珠花步摇在头上微微晃荡，光彩夺目的刺的他眼睛有些疼。</p>

他烦躁的很，情不自禁的抬手将那海棠金步摇给扒了下来。</p>

三千发丝倾泻落下，乌黑的头发铺满了她的后背，玉笙整个人扭过头，瞧见他睁开眼睛，眼神瞬间就亮了：“殿……殿下您醒了？”</p>

装的还真像，刚刚还亲口说他喝醉了酒她懒得伺候呢。</p>

太子心中冷哼了一声，揉着发疼的眉心支吾了一会儿，故意问：“这是哪儿？”</p>

“殿……殿下您忘了？”</p>

玉笙从软塌上直起身，一张巴掌大的脸笑的分外灿烂，几乎是开玩笑的语气打趣儿：“殿……殿下，那您猜猜我是谁？”</p>

太子沉着脸，亲自弯腰将长靴给脱了，他看不得她笑得这样刺眼！</p>

有些泛红的眼睛看着对面的人，他喝了酒，神志没醉但一双眼睛却是通红的，三分醉意显出了十分，随口道：“不知道，孤是在太子妃这儿？”</p>

嘴硬心软，说的话太刺心。太子看着她那笑得灿烂的一张脸，也想让她跟着吃吃教训。</p>

“殿……殿下。”笙的笑意瞬间就僵了，身子朝后退了两步，又赶紧弯下身。</p>

半跪在他面前，巴掌大的脸几乎是怼在他面前想让他瞧个清楚：“不……不是，您仔细看看，这儿不是广阳殿，我不是太子妃。”</p>

烛火下她面上有些白，明显地着急，说话声音都颤了：“您再细细看看，我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