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圣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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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中的动静, 很快便传入东宫。</p>

“恒亲王殿下受了责罚，陛下下令罚五十军棍，如今已经去慎刑司领罚去了。”</p>

太子妃的眉心微微拧了拧, 过了会儿才悠悠道：“父皇还是偏心。”五十军棍看似是多, 可与带兵私闯东宫而言, 这就是是小打小闹了。</p>

这个时候责罚恒亲王, 为的不过就是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p>

“但是至少，陛下也是责罚了的。”陛下向来喜爱恒亲王，如今倒的确是给了解释。</p>

太子妃微拧起来的眉心渐渐放开, 她起身, 将手中的茶盏放回面前的黑檀木的矮几上，又道：“那殿下呢，殿下这么还没回来？”</p>

一上午过去，此时都到了午时了, 太子殿下跟着去了乾清宫, 却一直都没动静。</p>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犹豫了片刻, 小声儿道：“殿……殿下, 还在乾清宫的门口。”</p>

太子妃那舒缓的眉心逐渐变得狠厉，她猛然转过头，瞪向地上的小太监：“你说殿下还在站在那？”</p>

斜躺着的身子一瞬间站的笔直。</p>

他在那儿做什么？莫非还想着为那个女人求情不成？这玉庶人都被陛下叫了过去，按照父皇的性子，这等低贱的身份只会侮辱了皇家的名声，怎么可能还会让她活着？</p>

太子殿下这巴巴儿的，莫非是想让父皇饶她一命不成？</p>

当真儿是被勾了魂了, 太子妃握住茶盏的手渐渐收紧：“随本宫过去看看。”</p>

***</p>

乾清宫西殿</p>

玉笙从内殿洗漱出来，情绪也回笼了一大半。</p>

纵然她在皇宫之中住了一年，除了东宫外从未出来过。但却也知晓, 乾清宫是平日里陛下处理公务的地方。若不是陛下的吩咐，谁人也没胆子将她带到这儿。</p>

她往四周转动了一圈，最后，又阖上眼帘，将眼神放在了身侧。</p>

刚领头的那位宫女，如今正跪在地上给她上药。</p>

嫩绿色的轻薄的纱裙撩起，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来，那肤色白如凝脂。犹如最好的玉石一样。可如今，那右侧的胳膊处，被烫出了巴掌大的一块红。</p>

宫女瞧着小心极了，唯恐弄疼了她。</p>

这个态度……倒是半点儿都不像是要治她罪的模样。玉笙眉心微微拧着，身侧，有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p>

直到，这大殿中的宫女瞧见人，跪在地上行礼：“陛下万福金安。”</p>

玉笙这才回过神来。</p>

她眼神往前方的屏风处一瞟，瞧见个明黄色的身影，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人已经跪到了地上：“庶人玉氏给陛下请安。”</p>

皇后已经下了懿旨，她如今只是个庶人。</p>

玉笙看着面前明黄色的长靴，这不是她第一次面见圣上，但或许是因为今日这种种的不对劲，再加上她受了惊吓，她比头一回面圣还要来的紧张。</p>

江南水乡般的软糯腔调，尾音带着微微的细颤，像是受了惊的动物，让人泛起怜惜。</p>

陛下那本朝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就站在原地的位置，不远不近，怕吓到了她。</p>

“你不用紧张。”</p>

刚大殿之中，训斥的恒亲王头都不敢抬的声响，如今，放松之下，倒是显出了一丝温和来。</p>

嫩绿色的纱裙还在手肘处，雪白的皓腕上烫红的伤口分外明显。玉笙立即抬手将袖子拉下来，避开了那抹目光：“无事了，多谢陛下关心。”</p>

记忆中的声音，依旧是那番的娇软。她声音娇娇小小的，声音都让人怜惜。</p>

圣上忽然有些好奇，这非常像，究竟是怎么一种像？温和的眼神开始浮现出里面的凌厉，九五之尊的帝王，气势天生就压的人喘不过气儿来。</p>

“抬起头来。”</p>

这是圣上第二次与她说这样的话了。第一次，在明德亭，她受了惊吓一张脸妆容尽毁，什么都瞧不清楚。</p>

可如今，她刚洗漱完，一张脸干干净净的，找不出丁点儿的瑕疵来。</p>

“是。”陛下要看，她实在是没有胆子违抗的。</p>

玉笙双手捏紧，垂下眼帘，一点点的仰起头。乌黑的长发飘在背后，巴掌大的一张脸上，干净的什么装饰都没有。</p>

她一袭嫩绿色的纱裙，跪在地上干净清透的犹如精灵。仰起头，先是下巴、红唇、琼鼻，再是眉眼，最后，露出了一张堪称绝色的脸来。</p>

“啪——”</p>

随着她的脸仰起，屋子里发出一声剧响。随即那明黄色的身影起身，玉笙立即往圣上那儿看去。</p>

“陛下？”</p>

玉笙看着陛下面前，掉在地上的茶盏。砸碎了的瓷片掉了一地，茶水甚至还溅入了殿下的长靴之中。</p>

刚刚随着她仰起头，陛下捧在手中的茶盏都掉了！</p>

玉笙一直都知道，自己这张脸是好看的，刚刚伺候她洗漱之后，一屋子宫女接二连三的都发出了抽气声。</p>

但，陛下是天下之主，后宫又三宫六院，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她这张脸哪怕是再好看，也不过是张皮囊而已，何至于让陛下如此？</p>

“陛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