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赵良娣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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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整晚的雨, 清早起来，骤雨初歇。</p>

昨日赵良媛出事，很是闹了一个晚上。玉笙陪着太子殿下去看了一眼, 赵良媛躺在床榻上, 很是不好。</p>

“赵良媛这病, 断断续续病了一两年。”素嬷嬷捧着个托盘来, 拿了两碟糕点轻轻放在玉笙的手边。</p>

刚过了初春，下了雨还是有些冷。御膳房新来了两个膳食太监，一手早茶做的可谓是出神入化。</p>

“娘娘尝尝这蟹黄汤包, 说是新来的厨子做的。”素嬷嬷将那碟子往玉笙手边推了推, 又道：“拖到现在已经是实属不易。”</p>

玉笙躺在美人榻上，紧闭着的眼帘颤了颤。</p>

昨日她去看了一眼，赵良媛那样子，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她瘦马身份被曝, 起因就是因为赵良媛第一个察觉。</p>

可如今, 兜兜转转, 她重新回了东宫。可赵良媛却是……</p>

玉笙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番模样，如今却是要消香玉陨。纵使她有再多的想法，如今，也只得放弃。</p>

“让这几日院子里的奴才们嘴放严实了，少说话。”赵良媛的身子只怕就这几日，东宫上下只怕有的闹腾。</p>

赵良媛人都要没了，玉笙自然不会过多计较。但闲言碎语终究是难听, 奴才们若是管不好，殿下那儿只怕也不悦。</p>

“是，奴婢省的。”素嬷嬷弯着腰, 道：“待会儿就让她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谁敢多说一句，都把皮都绷紧了。”</p>

玉笙点了点头。</p>

扶着美人榻的扶手起身，她一边接过冬青递过来的银箸，一边道：“殿下呢？”</p>

“太子殿下去上早朝去了。”</p>

玉笙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顿住了。</p>

“怎么了？”冬青连忙低下头：“可是这糕点不适？”</p>

玉笙摇了摇头，将吃了一半的千层糖糕放了下去，下垂着的眼帘有些深，她过了会儿才道：“这糕点有些像扬州的手艺。”</p>

新来的厨子还当真儿是从扬州来的，说是圣上亲自吩咐的。</p>

“乾清宫的奴才透露的，圣上这段时日说胃口不好，想吃扬州菜。”小元子弯着腰，跪在地上，脸上满是笑意：“这从扬州来的厨子一共十几个，都是最好的。”</p>

“有擅早茶的，有擅长做炒菜，吊汤儿的，夜宵，甜品，甚至还有一个专门泡茶的。”</p>

“这……”三七一口栗子酥差点儿没噎死自己，咳嗽了两声，又猛的灌了两杯茶，才道：“陛下这是着了魔了。”</p>

“这谁说的定。”小元子嘀咕了一声，仰起脸来又笑：“但娘娘刚好也是扬州的，陛下此举倒是凑巧，娘娘也能跟着沾光了。”</p>

玉笙勾了勾唇，只那笑意却是没有到达眼底。</p>

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就难以让人相信了。</p>

晚膳的时候，果然是扬州菜。玉笙对那碗冬笋鲜菇汤很是喜欢，喝了不少。</p>

赵良媛身边的嬷嬷过来，玉笙还未反应过来。</p>

晚上的时候，又下起了小雨，那嬷嬷穿着斗篷，立在了廊檐下。昏黄的烛火打在她那张脸上，像是秋日里干枯的菊。</p>

“赵良媛请娘娘过去一趟。”嬷嬷开口的声音也透着年纪的沙哑，她对着玉笙的脸，面无表情地又道：“殿下不在东宫，娘娘放心。”</p>

玉笙到底还是去了，雨水连绵，到了赵良媛那儿，她身上那件绣着合欢殿的裙摆，已经染的湿透。</p>

嬷嬷一直将她带到了内殿。</p>

赵良娣住得偏，自从她孩子没了后，就一直住在小院里极少出去。</p>

玉笙一直从外殿进来，外殿倒是一股浓厚的药味，到了内殿却是闻不到一点的药香。赵良媛就躺在前方的床榻上，见她进来，还朝着玉笙笑了笑。</p>

“走过来些。”</p>

玉笙眉心微微一拧。</p>

“果然，无论是远看，还是近看，人都是一样漂亮。”赵良媛看着人上前，眉眼之间溢出了一丝笑意。</p>

她之前如何就没看出来，这位是洛家的人？难怪，之前她看玉笙总有一股熟悉感。太子殿下这段时日一直在查当年的事，赵家人闻到了风声。</p>

后来，派人去扬州查的人回了府，画像被她父亲看见了，一眼就认了出来。</p>

她叔伯当年，藏过洛太妃的画像，她小时候见到过。</p>

与昨日晚上相比，她看上去精神好多了。面对着玉笙的时候，眉眼之间甚至于还溢着笑意。</p>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病入膏肓，骨子与气质都还是令人难以挪开眼的。</p>

玉笙看着面前的人，她实在是想不通，大半夜的叫她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你身子不适，若无要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p>

她说完，还未转身。床榻上，赵良媛咳嗽了两声，这才开了口：“玉良娣原来也是个急性子的人。”</p>

赵良媛的声音实在是温柔，轻柔且慢的，又带着一丝绵。</p>

玉笙本就没打算走，她这番，只是想让赵良媛主动开口而已：“本也不是急性子，只不过玉笙爱恨分明，与赵良媛之间既有不愉快，那也做不了姊妹情深。”</p>

她的身份被爆，赵良媛首当其冲就是那个□□。</p>

纵使知晓她如今身子不好，可玉笙对她还是喜欢不起来，语气自然而然地，也就少了那么一些温度。</p>

“是做不了姐妹情深。”嘴角有血渍泄露出来，赵良媛就如同没看见，轻笑着拿起帕子擦拭掉了：“只你我如今身份对换，你成了良娣，我倒是成了良媛。”</p>

“这样，你还不满意不成？”</p>

玉笙的眉心轻拧着，一直没有放下来。她看着面前的赵良媛：“良媛身子不好，若今日是来找我聊天的话，天色已晚，我就不奉陪了。”</p>

这是她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了，但不同的是，她这次是认真的。</p>

她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打算，来与面前的人闲话家常。</p>

“不愧能让殿下这样喜欢你。”赵良媛轻笑着说完，再抬起头来，面上的笑意便渐渐地淡了：“归根结底，是太子妃害的你如此，敢问玉良娣想不想报仇。”</p>

玉笙只觉得好笑，在这位赵良媛口中，她莫非就那么蠢不成？玉笙往床榻上看过去，眼中一片冰冷：</p>

“你如今活不了几日，就这样还想着让我做你的刀，替你解决了太子妃？”</p>

“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