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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帕子的手掐了掐,太子妃还是开口:“姑母……外面的都在传,您……您和殿下昨日里争吵了……”</p>
平日里,若是太子妃自然不太敢管这些。只这一个多月来,殿下对待自己还算是不错,连着她派人去请的,殿下到她这儿来都有六七回了。</p>
往日里,瞧不见人那也便算了。</p>
如今见着了人,整日地在眼皮子底下晃荡,太子妃难免的不会心软。</p>
“殿……殿下向来敬重姑母您。”一肚子的话说出来,万分的艰难。这段时日来,她与姑母之间的关系冷淡了不少,太子妃难得的紧张。</p>
“若……若是有什么事做错了,姑母您瞧着殿下的份儿上,还是要多担待……”</p>
“蠢货!”</p>
床榻上,那一直紧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p>
冰冷一片的眼神转过头,落在太子妃的脸上:“太子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如今竟向着他说话。”</p>
这话说的,太子妃完全没有法子接。</p>
姑母一向不是就嫌弃她与殿下不够亲近么?怎么到头来,倒还是她的错了?</p>
她站在床榻边上,闭着眼睛:“外面的奴才们没这个胆子,流言传的这样厉害,自然是姑母授意的。”</p>
“呵……你倒是还没傻到没了脑子。”</p>
皇后唇角扯出一丝笑,只那唇瓣之上一片惨白。从昨日开始,她就一直在恐惧之中。这么些年来,太子实在是伪装的太好。</p>
连她都没找到一丝的蛛丝马迹。</p>
可如今才知道,这么些年那张温润的面皮之下,藏着的居然是獠牙。她自以为,她一手掌握着太子后院,逼他娶了陆家的嫡女当做太子妃。</p>
日后,一手将他捧上皇位,陆家世世代代都将会稳坐皇后的宝座。</p>
可如今……被褥之下,皇后的手都在颤着,根本平静不下来。</p>
他是什么时候就知道的?八年前?除了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之外,还知道什么?</p>
皇后闭上眼睛,惨白着一张脸,可浑身却还在打着颤。她如今,可当真是在自欺欺人,太子不动声色的瞒了那么多年,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之后,定然会去查自己的生母。</p>
当年,她去母留子,亲手杀死他的生母,他必然是知道了!</p>
太子妃离得这么远,早就瞧出了不对劲,她走上前,扶着皇后的手:“姑母,您这是怎么了?”</p>
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将她掐紧。</p>
太子妃愣神地垂下头,姑母的手放在她的胳膊上,指尖一片惨白:“去……” 皇后抬起头,冲着身床榻边的秦嬷嬷。</p>
她四肢发抖着,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去查一下太子。”陆家这么些年,精心培养,全心全意就想等着太子登基上位。若是他知晓了当年的事。</p>
喉咙猛然翻滚了几下,皇后浑身战栗:“立……立即去查,动用所有的关系……”</p>
“太子究竟知道多少?”</p>
秦嬷嬷点头,那沉稳的脚步快的犹如一阵风,如飞一样眨眼就消失在两人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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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宫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东宫。</p>
太子执着毛笔正在画画,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p>
他正对面,书案下面的地毯上,跪着个人。黑色的夜行服穿在身上,背脊骨崩的一片笔直。</p>
“陆家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正在查殿下。”</p>
皇后如今无非就想着两点,当年,洛家真正的死因,他究竟知不知道。还有……他自己的身世,又知道多少。</p>
太子轻笑一声,压下眼帘中的情绪。一场局布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p>
鱼儿既然已经咬钩,如今,想让她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将是要由着他来了。</p>
“让她们查。”毛笔舔了舔墨,太子垂下眼帘,神色半分未变:“该知道的,一点不落,都让她知道。”</p>
只有窗户外的那棵梨花树,猛然晃荡了几下。</p>
王全撩起眼皮,又重新给合上。低垂着眉眼站在原地,没过一会儿又走了上前:“殿下……”探子一去,皇后娘娘那儿立即就会收到消息,殿下这么多年,一直都知道他的生母是谁。</p>
不说旁的,皇后娘娘也从小到大,养了殿下二十来年。</p>
如今殿下将这消息放出去……</p>
“开弓没有回头箭。”王全道:“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可就真的不能回头了。”</p>
窗外的梨花开了,透过风吹进来,携来一片清香。</p>
染了朱红的毛笔落在纸上,澄心堂纸上,梨花一朵朵跃然绽开,栩栩如生。</p>
屋内,只见梨花香,不闻说话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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