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66:fixer(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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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还剩几只雷鸟再扔一个吧,这个环状白痕我似曾相识!”
老妪不情不愿地嘟囔,说大部分的玻璃泡都给红隼带进了涡地,自己已没剩下几只,我不是分到了七个一组,干嘛不扔自己的其实,这么宝贵的东西我是舍不得随便消耗,毕竟此物可望不可求。她们能搞到,我又要上哪寻觅她嘁嘁嗦嗦掏出一只来,尽力掷了出去。
在耀目白光下,这回我看清了,圆环相当小,边缘有着许多钢刺般的印痕,这东西我果然见过,那就是迪姐在孔地亚石峡所捡来的古怪指环。
最初见到它时,我就觉得造型很奇怪,倘若这是戒指,生着那么多尖刺,人要怎么套在手指上,那样岂不是会刺痛自己么然而,东西是dixie寻见的,自然就归属她,现在哪怕知道也无济于事。
“你玩我哪”老妪气不打一处来,跳脚起来道:“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坐等小主人吧。”
我陪着笑脸掏烟,翻打火机间触到硬物,不由面色大变,往后裤袋摸出,这戒指居然在我身上。这是何时的事细细回忆之后我记了起来。迪姐等人离开石峡时曾说有了生钻就不需要它了,一通翻找后她想起换衣时已被krys扒走,而在恶魇阴沟里歇息时,krys拿在手上炫耀,被我顺手接过。就这样,指环阴差阳错得绕回到了我手。
“指环必然是件十分关键之物!也许她在那时,就已被人寄走了魂!”老妪恍然大悟,将指环往白痕上一摆,果然严丝合缝,不由大喜道:“我明白了,她就是靠它来问鬼的!”
根据她的说辞,迪姐本就是个马大哈,科西塔小姐偷走指环是有预谋的,她借着此物来问鬼,其原理就与我入弧大致一样。既然她能办到,我身为骁鸷更应该做得到。正当我想辩解前几次是借助捕梦者,老妪不动声色地探出阴爪照准心头击来,我全无防备被她袭了个正着,待到缓过神来时,便见到一张化出脓水的枯黄脸皮正对着我,那是早已死透的丽姬娅。
“入弧了这什么鬼东西”凑得如此之近,我被惊到心脏骤停,最原始的极度恐惧如同魔爪紧紧扼住咽喉,我差点没背过气去。很快,眼前出现了一只浮肿的手,机械般地抽动,尖刺指环正握在掌心。虽见不到自己的脸,但我可以感触到,被寄魂的他已濒临死亡。
视线开始向消失的苹果绿大门转向,一具血肉模糊的腐尸倒在廊下,衣服已被剥光,手臂大片血肉被割走,肱骨清晰可见,在它边上有只油漆桶,仍盛放着发臭的肉皮,引得虫豸四下乱爬。我不由感到喉头奇痒,忍不住想要干呕,然而却不能够,因为这具躯体已经衰弱到了极致。时隔不久,此人栽倒在桌上,脸摔入膏浆间,映出自己半张脸,他是格兰特。
“丽姬娅,我们永远在一起。”悲苦男人呢喃着,竭力想要握住女尸的手,在探手过程中,他碰翻了一台红色收音机,几乎快要触碰到对方时,布满泪花的视野暗沉了下来,最终陷入一片绝对黑暗,他死了,四周只剩下破机子里哔哔啵啵的电磁杂音。
通过种种迹象,我大致明瞭这对男女最后时光是怎么渡过的。他俩虽帮衬其余五人躲藏在此,但搜集到的食物终有吃完的一天,这期间俩人必然私自藏匿了部分,本打算挨到救援队赶到将自己解救出去。可以获悉外界动向全靠这台收音机,这是支撑他们挣扎求生的全部动力。只可惜信号微弱,即便能收到,也全是各种负面消息。俩人吃完仅剩的罐头,只得以啃食死尸为生,但腐肉导致严重菌痢,照成脱水、中毒,反而加剧了死亡的步伐。这点从墙头喷溅状的粪便可见一斑。丽姬娅过世不多久,格兰特也在绝望中默默死去。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难道尖刺指环本来在这间破屋里么可他妈这东西又为何会被挂在老钱脖颈间”这些触目惊心的画面,令我云山雾罩,不仅谜案没解开,相反是越聚越多。
我知道此事绝没那么简单,不由继续屏息细观,当眼前掠过流沙般的杂质,视野却从另一个方向亮起,往下俯看,那是倒垂的长发与瘦弱身子骨,白色高跟鞋套在小了许多码的脚上,正在灰土中拖移。破屋依旧如故,只是积了更多的尘土,地下水慢慢渗了进来。当此人来到两具脸皮脖子烂得掉落桌头,凝成肉冻的尸骨前,不由暗暗骂了句晦气。苍白的手抬起尸骨时,一道光亮将脸映在指环内壁上,那是十分年幼的丽恩。总之她闯进破屋的目的,并不为其他,而是为了翻出这只戒指带走。很快她干完脏活,按来路退回,再度回到臭水洼里。
她是由哪里下来的矿山抑或是石峡某段这些已釐不清了,丽恩再度回到腐水倒灌的窄道,从背囊中掏出只鸟笼外形的玻璃皿,拿刀划开手指将蓝色鲜血注入笼底,点亮了火柴,一蓬不住跳跃的火苗窜起,逐渐四周变得通明,那正是记忆中的报丧鸟。
这片地界,与我们先前闯入的臭水池截然不同,是修正过的墙皮,侧道上摆着搪瓷餐盘以及毡布,漂在水中的腐尸也还穿着粗衣烂衫。丽恩在垃圾山上坐下稍事休息,那张稚嫩的脸映在剔透琉璃盏上,我心生爱怜,不由脱口而出:“leeann,你究竟在干什么”
谁知她好像听得见,警觉地爬起身,双目开始环顾四周,想要找出谁在说话。我不仅有些欣喜,开始加大力度狂呼,结果,自己的声音就像回荡的风,时而近时而远,显得朦胧难辨。丽恩抓起行囊,开始踮起脚在池子里狂奔,视线随着颠簸而乾坤倒转,待到她停驻脚步,我已被绕得七荤八素,只能勉强瞧见石墟间,有块草叶覆盖住的窟窿。
“ssroos,ssroos”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声调正打对头传来,这让丽恩精神大振。
教室什么意思我摸着脑袋,完全跟不上形势。远处刮来一股劲风,将丽恩的黑色麻布长裙吹得飘腾起来,我的视野被它们完全遮蔽,却能听见耳旁发出一声清脆机括声,待到大风流过,丽恩又站到了窟窿前,随后将尖刺戒指朝里一塞,大概算完事了。
“行了,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我感觉脑后有股怪力袭来,猛地拧住长发一拽,自己像团棉花轻飘飘浮上半空,然后直接砸进漆黑如墨的臭水里。肌体被冰寒刺激,整个人回过神来,环顾四周,自己不知何时已重新回到了窄道内,三米之外站着个手握旄旗的老妪。
“难怪那么多人既想除掉你又舍不得动手,原来骁鸷练顺手后,竟这么好用,一下子就解开了许多无人能破的谜团。”她瞪着杏仁般的圆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脸上掩饰不住惊喜,道:“年轻人,将魔魇中所见一切道来,看来咱们得全盘推翻原先假设的全部了!”
我与她重新回到最早到过的那堆焦烂木炭前,沿路将自己的幻象描述了一遍。她抓过指环重新爬了一遍坑,似乎打算去见证什么。半分钟后,她灰头土脸出来,牵着我的手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疾走,那是处土方严重坍塌的集散场。我们在乱石中艰难前行,最终下了泥山,来到一块略微平整的坡地。老妪摆手称自己爬不动了,问我要过支烟坐下歇息。
“波利姨妈,咱们还要瞎忙多久距离红隼闯进涡地已经半小时了。”我打背包取出夏眠,提给她一罐,问:“适才你重新爬了遍坑,那是去找什么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年轻人,在我回答你所有疑问前,必须先给你一个忠告。往后你只能给鸽童们下单子,别因为贪图钱,轻易去碰他们的委托,那样才可保你长命百岁。老朽可不希望未来再想找你时,已是一捧黄土一块墓碑了。”老妪兴奋地一饮而尽,笑道:“没有你是解不开这道谜题的,我又岂会瞒着不告诉你原委呢我们长久以来,一直被翡翠之华所蒙蔽,事实上,山狩并不是慌不择路逃来此地避难的,而是被人驱赶进孔地亚石峡里。”
为了将这整件事说明清楚,我们不得不先将谜面投诸尖刺指环上。这件小东西,其实是孔地亚石峡另一扇宫阊的锁匙,不知因何缘故,它出现在格兰特与丽姬娅之手,然而俩人显然不知用途,最终被活活困死在地底深处。时隔不久,受翡翠之华委派的丽恩闯入矿难地,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寻指环,随后按部就班去打开宫阊,大致经过就是如此。
“等等,那无法解释最后的一组动作,我分明见她听闻别人在叫,ssroos,随后将钥匙投入一口拳眼大小的窟窿里去了。”
“ssroo就是hung-dai,埃欧雷土著语里的伙伴。它什么意义都没有,只是为了将指环送到山石另一头罢了。这道口子也许是她们预先用特殊妖法凿下的。”
通过丽恩的视野表明,这一切都发生在山狩还未闯入石峡之前,否则这片仅剩的四阶就成了现在我们目视所见那样,由着这一细节,老妪悟出这是为了布下口袋阵,然后才是去追击山狩谢菲尔娜。当重新将宫阊锁合,这柄钥匙也就成了无用之物。所幸的是,它被英格拉姆无意中捡到,他通过宫阊将格兰特与丽姬娅的尸骸背了出去。由此可见,钥匙原本可能属于他,不然很难解释他办得了这件事。
出于恶意或嫉恨,他将僵尸安葬进涡地,故意将它们分开,就这样造成两具深怀怨怒的妖魂化为了六翼地邪。随后不久,山狩被金色阶梯一路驱赶逃进石峡,当发现自己被彻底困死后,谢菲尔娜只得选择自裁身亡,由此将整段矿难地和群葬坑改头换面,导致原先的记录被篡改,群体记忆被删除,一男一女两只老妖也最终锻造成魔,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羵羊!
“多么可怕早在五零年,金色阶梯差一点就成功了!倘若山狩被他活捉,白银之风自被其纳入囊中。哪怕没有这件东西,光是将山狩制成蛇胚,获取这种巨妖的宝钻,也就成了泛世界的超级霸主!再加上他的铁杆盟友吕库古家族,我的天哪,三大地底世界没准就被归为一统了!”老妪不由浑身战栗,见自己失态,转而又大笑起来,道:“不过,天道好轮迴,终究没让它们成事,这也算冥冥之中,鬼神不愿见世间颠倒,扶风朔正呢!”
“翡翠之华这支埃欧雷邪教徒,基本都是社会名流,似乎没你想得那么邪性呢。”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掌握绝对的权利后,你自己有脑也能想象得到啊。获取山狩这颗宝钻,他就成了真正的暗影主宰,可以任意除去自己不喜欢的人,随后将所有痕迹抹除,让恶行变得不存在。与彻底击杀谢菲尔娜相比,一男一女两只羵羊的价值根本屁都不是!”
“归为一统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们杀来斗去,千百年来血流漂橹,白骨苍茫,杀伐无度,生灵涂炭。有个人管管反倒会少了许多纷争。”我嘿嘿一笑。
“你快别说梦呓了,分化的三大世界由各种势力相互制衡,才可以产生自己独特的文化和价值观,被那种野心膨胀的家伙握在手中,才是真正灾难的开始呢!”老妪忽然浑身一颤,嘴巴张了张,似乎感触到了什么,人瞬间变得神清气爽。她一骨碌爬起身,朝我扬扬手,道:“年轻人,小主人已然完事了,就让我们拆破这段波诡云谲的内壁宫阊,赶去与她会合吧!”
与此同时,心弦跳了一下,似有脑波正在刺激皮层,那是两股陌生的返金线。我想要参杂进去时,却被它们规避开去,再想尝试,对方已不再对话。难道这一老一少也是靠它来进行沟通的么我昂起头刚想发问,便见到老妪已走出十步开外,站在土山前掏出了旄旗。
一道不亚于雷鸟的幽蓝光芒自土下腾起,她挥舞着小旗,如摩西分开红海般,将面前土山一破为二,现出了烂泥里石壁间掩盖的秘密。那是一扇与科西塔图腾相似的怪门,只是规模小了许多,将尖刺指环填入垓心后,石磨盘缓缓移开,顿时,灼热异常的空气扑面而来!
“科西塔小姐安全了,她已让小主人拖到壁龛边上,年轻人,后会无期,咱们就此别过。”老妪狂笑一声,迎头扑进漆黑之中。待我捡起指环紧追进去,哪还见得到人,她早已跑得不见踪影。整片涡地恢复了正常,不再妖龙卷肆虐,被蛆涌化影幻变的地形也暴露原貌,琥珀巨晶的山道裂缝早已是面目全非,现出一口半人多高的镜腔来。
“怎么说走就走你等等!”直到这时,我才想起仍有许多问题没来得及问,然而已错过了时机。将信将疑地越过曾经染血之地,果然什么问题都没有,岩浆河滩涂上,布满玻璃泡烧灼过的痕迹,哪支挑尸杆已是支离破碎,焦尾琴化为了碎末。
走出两百大步便是豁口,原本嵌在壁道的生钻纷纷化为青烟,已是无存。爬出曾经的产道,果然见得krys正面如土灰地斜靠在山泥之间,那只窜走的黑猫正舔舐着她秀丽的脸庞。
“krys,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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