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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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兮枝敛去思绪，重新看向了自己面前。</p>

走正道的第一步，当然就是好好来学宫上课，认真修炼，努力突破。</p>

放在她面前的那书极新，连个褶子都没有，甚至连所有者的名字都没写，原主显然在修炼这件事情上从未上过心。</p>

而她之前来上课的时候，因为没有什么压力，所以她听的虽然认真，却也并没有真正往心里去。</p>

虞兮枝看着封面上力透纸背的《炼气》二字，拿出了当年翻开五三的架势，沉着地抬手翻开了第一页。</p>

只可惜她才扫了一眼目录——</p>

“哟，二师姐今天竟然这么早。”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从学堂门口传来，雪蚕峰的十来个亲传弟子一起从门口走了进来，空气里顿时萦绕了一层淡淡的草药气。为首一人三两步窜到了虞兮枝旁边，夸张地喊了起来：“哇哦，这是二师姐去陈教习那儿领的新书吗？这一学程都过半了，二师姐才翻开第一页呢！”</p>

又有人不以为意道：“高修德，你的酸气要冲破学堂的顶，飘去上二层了。二师姐和我们不一样，毕竟我们……可没有大师兄这种好兄长遮风挡雨啊。”</p>

高修德挑眉：“也是，二师姐自与我们不同，说起来，我已经到了炼气中期了，不知早我三年入宗门的二师姐……”</p>

他话没说完，自己先捂嘴笑了两声：“是我僭越了，二师姐可是掌门真人的亲传弟子，又怎是我一个小小的雪蚕峰弟子可以妄议的呢？”</p>

类似的话语高修德并非第一次说了，虞兮枝刚穿来的时候，总想着情况不熟，能忍则忍，但既然现在知道自己到底还是穿书，拿了炮灰剧本，她也懒得再装下去了。</p>

高修德等着看少女像过去那样愤怒却隐忍的样子，这位二师姐性子绵软怯懦，长相却实在是冠绝昆吾，看着她咬着下唇，眼底飞红的样子，真是太……</p>

他的遐思才刚刚展开，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p>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僭越妄议，那便按昆吾清规自罚吧。”虞兮枝端坐在那儿，既然决定不忍耐了，所以她甚至懒得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她手下径直翻过书页，在倏然安静的空气中响起一声纸张的摩擦：“高师弟博学多才，年纪轻轻便已至炼气中期之境，就不用我提醒你，你所犯的，是昆吾清规第几条了吧？”</p>

高修德愣在了原地。</p>

这个漫不经心气势冷冽的少女……是谁？</p>

学堂的门被接二连三地推开，其他几峰尚在炼气的年轻弟子们罗贯走了进来，早到一些的，自然也听见了虞兮枝的那句话。</p>

阳光从床边铺撒进来，坐在窗边后排的少女肌肤白皙，黑发如云，她似乎不怎么会打理这头长发，只是简单地用木簪挽了个髻，任凭黑发散漫地垂下，被阳光镀上一层光霞，而她面容平静，一双天生的笑眼却自带了几分笑意，她手指稳定的翻过一页书，半晌没听到动静，这才带着讶色地抬起眼：“高师弟？不会真的是忘了吧？”</p>

高修德涨红了脸，反驳的话就在嘴边，虞兮枝却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忘了就去抄十遍清规，再自罚便是，倒也不必站在我旁边，挡着我看书的光线。”</p>

她看书的光线分明是从窗边倾泻而下，又与高修德站的位置有何关系？</p>

高修德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同门们的复杂目光和窃窃私语，只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羞辱下已经忍到了极点——</p>

“还是你一定要我直说？”虞兮枝叹了口气，再度抬起头，诚恳地看向他：“高师弟，你身上药田泥土的芬芳，恐怕我无福消受。”</p>

“你——！”高修德咬牙喊出一个字，反手捏住了身后的剑柄。</p>

他分明修为比她高，一定要说的话，纵使他是雪蚕峰药田里的弟子，实战经验也定然是要比虞兮枝要多的，偏偏他修为外震，坐在桌前的少女却单手托腮，好似未觉般，依然一瞬不瞬地看着他。</p>

她目光专注真挚，却又带了一丝戏谑和挑衅，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她的唇角还微微上扬了几分，分明是一幅轻蔑的样子！</p>

高修德再也受不得这样的激，反手就要拔剑！</p>

虞兮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分明比高修德低了一个小境界，她却丝毫没有被压制的感觉，反而在她这样一眼看来的时候，高修德握剑的手竟然有了一丝颤抖！</p>

高修德心底骇然，还没有细思这是为什么，一只手已经压在了他的肩上，止住了他所有的动作。</p>

清朗的少年音在他身后响起：“嗨呀，高师弟这是想要在学宫里，对着同门拔剑吗？”</p>

高修德浑身一震。</p>

来往学宫的人，到底都是少年心性，难免言语之中会有许多摩擦，更何况，昆吾山宗本就是剑宗，剑修之间，三言两语不和，废话不多直接拔剑的事情不在少数。</p>

昆吾山宗并不完全禁止弟子相斗，但却严格界定了相斗的地点，学宫此处便是严令禁止拔剑之处，若非剑修养剑，需得时刻带着剑，恐怕也要像九宫书院那样，被缴械后才能进入。</p>

而为了贯彻这一禁令，学宫挑了各个山峰修为最高的几个人做了监修，每日轮值，已经快要结丹的虞寺便在其中，而面前的这位来自紫渊峰的沈烨师兄，也是其中一员。</p>

“看来是的。”虞兮枝站起身来，施施然冲着出现在高修德身后的人行礼：“多谢沈师兄从高师弟手下救了我一命。”</p>

她身为掌门怀筠真人的弟子，从身份上来说，所有人都要尊称她为二师姐，但若是从年龄和入门时间来说，虞兮枝也还是要喊面前的清隽的少年一声师兄的。</p>

她一套行礼行云流水，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堵住了沈烨或许想要小惩大诫的所有话语：“还好沈师兄来的及时，否则恐怕我要血溅当场了。”</p>

她似是感慨地看向高修德：“高师弟，冒犯师姐，剑拔同门，言语羞辱，挑拨关系——高师弟，我看你这是在试探昆吾清规的底线啊，走一趟紫渊峰戒律堂不为过吧？”</p>

她顿了顿，又歪了歪头：“又或者，高师弟是想让我亲自将你送过去？”</p>

高修德眼睛微亮，以他的修为，就算途中想要摆脱虞兮枝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而沈烨师兄也必不会事后去查戒律堂的记录。</p>

他正要咬牙答应下来，就听到虞兮枝继续道。</p>

“这样也可以，不过是缺一节课罢了。还要劳烦沈师兄将高师弟的双手用戒律鞭束好，我好牵着鞭子走在前面，带高师弟绕着学宫走一整圈，让近来新入门的弟子都好好儿看看犯了清规的下场，以儆效尤。”</p>

“高师弟，你觉得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