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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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寺：……？</p>

虞兮枝挑剑，脑中莫名出现了那日所见白衣少年翩若惊鸿杀气四溢的一剑，她临摹了一下，恍然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大佬十分之一的气势，深沉道：“乱杀——”</p>

虞寺：……？？？</p>

空气中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寂静。</p>

虞兮枝收了姿势，清了清嗓子，打破此时此刻莫名的尴尬：“阿兄，其实我是来找你学剑的，那天说的我想变强，不是一时兴起。”</p>

“你是该学，你刚才握剑的姿势问题很大。尤其是最后那一下……”换了话题后，虞寺明显松了口气。他很高兴虞兮枝主动提出学习这件事，但又有些欲言又止。他似乎在斟酌语言，但斟酌了半天，也没想出更贴切的说法，干脆道：“惨不忍睹。”</p>

他边说，边抬手，他的剑铮然而出，从剑匣落入了他手中。</p>

“枝枝看好。”</p>

竹叶被剑气卷起，剑光在小空地中亮起再熄灭，空气被划破无数口子，露出少年在苍翠中行云流水的动作，他为了让虞兮枝看清，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慢，而这样的慢就像是午后缓慢流转的画卷。</p>

虞兮枝在虞寺握剑的同时就严肃了起来，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虞寺的动作，少年身形的每一下变幻，都像是慢放的片子，一帧一帧进入她的脑中，她还是站着的，手指却已经忍不住跟着虞寺的动作律动。</p>

虞寺演示完一整套昆吾的入门剑法清风流云剑，收剑的同时，倏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嗤”地一声轻响。</p>

一片从虞兮枝面前飘落的竹叶，在落至她手边的时候，倏然被割裂成了两半。</p>

虞寺已至筑基后期，目力极佳，当然清楚地看到了那片碎裂的竹叶。</p>

他瞳孔微缩，但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判断。</p>

竹叶距离虞兮枝尚且还有一段距离，而要这样隔空做到让竹叶碎裂，是需要剑气离体的。虞寺尚不能做到这一点，才刚刚踏入炼气的虞兮枝又怎么可能呢？</p>

一定只是巧合罢了。</p>

虞寺收回思绪，看向虞兮枝：“看懂了吗？”</p>

虞兮枝眨了眨眼，步履腾挪，按照自己刚才记得的样子挥剑。</p>

太清峰后山小竹林里，剑光四溢，虞寺指点的声音不断响起，他的声音严厉，眼中的笑意和惊喜却越来越浓。</p>

他看着虞兮枝的动作从生疏到流畅，却始终注意力如一，仿佛进入了某种无人可扰的状态中。他比虞兮枝高出了一整个大境界，当然可以看出，虞兮枝的每一下挥剑都是全神贯注的。</p>

这种绝对的心神凝聚，是一种天赋。</p>

尤其对于剑修来说，这就是最惊才绝艳的天赋。</p>

少女的发丝再次散乱，但这次，虞寺没有抬手帮她挽发簪。</p>

虞兮枝连虞寺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清风流云剑虽说是昆吾入门剑法，内外门弟子都必修，听起来浅显基础，但由虞寺这样一套示范下来，虞兮枝才感觉到其中自有乾坤。</p>

最基础的东西，往往是最不被重视的。而真正步入了剑之一道后，才会发现，无论是实战还是之后更高难度的剑法，都是建立在最基础的剑法上的。</p>

天色渐暗，虞兮枝冲回暮永峰，在附近同门复杂的神色中，神色镇定地开火烧饭，这个技能是她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来的，原文对原主的做饭技能并未太过着墨，带过一笔也只是为了凸显原主好吃懒做，不思进取。</p>

甚至虞寺也来虞兮枝这里痛斥过她“吃吃吃，就知道吃，整个内门只有你这里炊烟袅袅，人间烟火，我还不如送你回虞家算了！”</p>

——毕竟修仙之人，是要辟谷的。</p>

别看附近同门面带鄙夷，不乏有人冷嘲热讽出声，但十来米的距离足以让她看清对方在说这话的时候悄悄咽了口水，看向袅袅炊烟的时候，更是有显而易见的眼巴巴。</p>

虞兮枝自己回来的时候，都在暮永峰山脚下就闻见了高汤的香味，她中午走的时候就已经开了火，炖到这会儿，刚刚好。</p>

高汤的汤底是用去了腥的猪棒骨和鸡骨架一起小火慢炖出来的，她磨了内门送货的大叔整整一周才让对方松口，在每次进货的时候给她捎带些食材。虞兮枝嗜辣，于是乳白的汤底上被泼了一勺刚出锅的油泼辣子，再撒了一把葱花和蒜苗，红红绿绿好不热闹。</p>

修仙之人确实要辟谷没错，可是别的门派辟谷都按吨分发辟谷丹，只有昆吾山信誓旦旦表示，要成为剑修，就要锤炼意志力，饿肚子都忍受不了，何以淬炼剑意。</p>

就离谱。</p>

饭都不让吃，怎么挥剑。</p>

虞兮枝喟叹着唆了一口粉，再次被自己的手艺折服后，在心底默默感谢了一番原主。</p>

她也没想到，自己手艺竟然这么好！好到每一口她都想要为自己原地起立鼓掌！</p>

虞兮枝吃得饱饱的，洗干净碗筷后，她又手起刀落地剁碎了一整块鸡胸肉，拌了两个蛋黄进去，搓了几个丸子，放在蒸锅里蒸熟后，整齐地在小白瓷碗里摆了几个，然后把装了猫饭的白瓷碗放在了门外的角落里。</p>

“咪咪？橘咪咪在吗？开饭了——”虞兮枝向着周围呼唤了两声，却并没有什么动静。</p>

熟悉的那只漂亮的胖橘猫并没有出现。</p>

她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被胖橘抓咬过的伤口，这么久过去了，伤口终于愈合得差不多了，想必修仙之人体质特殊，也不用打狂犬疫苗。</p>

挠归挠，喂还是要喂的。</p>

一回生，二回熟，上次是她不识抬举、妄图去挼人家的肚子，小猫咪又有什么错呢？</p>

再说了，有谁能拒绝一只漂亮的小猫咪呢？</p>

胖橘没有出现，她也不多等，干脆小憩了一会儿，准确在亥时睁开眼，用清水洗了把脸，再去看门口白瓷碗的时候，碗里的丸子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p>

看来胖橘还活着，没被饿死。</p>

虞兮枝放下心来，背着剑匣，掩上门，向着千崖峰的方向翻山越岭而去。</p>

夜幕低沉，星光在群山之中闪耀，唯独少了那一轮洒下光辉的明月。</p>

正是朔月之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