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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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吗？</p>

夏亦瑶蜷紧手指，睫毛轻颤，冲着怀薇真人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笑容，细声细语：“嗯，谢谢师母，是亦瑶不济事，让师母费心了。”</p>

“你这孩子，总是这样客气。”怀薇真人说话间，神色微动，伸手从半空捏碎一个传音符，倾听片刻，喜上眉梢：“谈楼主竟是已经到了，只说许久不来，想吃一碗罹云郡的面，明日便上山！”</p>

潇雨剑轻鸣，声音比细声细语更弱，满屋温馨，唯有剑架寒光淋淋，似不屑，似感慨，又似叹息。</p>

太清峰后殿里欢欢喜喜，虞兮枝却在叹气。</p>

她发现自己断粮了。</p>

米缸里空空如也，菜篮里只剩残叶，内门送菜的大叔今日不来，这也就算了。</p>

最糟糕的是，门口蹲着一只讨饭的橘猫。</p>

橘猫橘势喜人，腮发得极好，明显是个男孩子，橘猫的一双金瞳带着明显的疑问，尾巴也不耐地甩动，敲打在空空如也的小瓷碗上，嗲声嗲气地张嘴发出了一声：“咪啊啊？”</p>

虞兮枝：……</p>

行了，她懂了，再苦不能苦猫咪。</p>

她决定下山一趟。</p>

胖橘看懂了她的打算，犹豫片刻，缓缓走上来，敷衍地蹭了蹭她的裤脚，沾上了几根猫毛。</p>

昆吾山宗并不阻拦弟子下山，只是天色已经不早，虞兮枝匆匆拿了一袋灵石，负剑而行。</p>

昆吾山乃是山系，以太清峰为中心，方圆绵延数百里，浩浩渺渺。</p>

如此大宗于此镇守，山下罹云郡自是繁茂昌荣，应有尽有。</p>

往常虞兮枝下山，都要虞寺陪同，满打满算，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门。奈何她此次是来屯粮的，万万不可让虞寺知道，否则挨骂罚站都是小事，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被盯梢，不得烧火。</p>

于是她并没有从紫渊峰买传送符下山，而是径直去了外门，带了帷幕，随便找了个弟子，用两块中品灵石换到了传送符，还谨慎地换了一套崭新的外门弟子外袍换上，这才捏了传送符，站在了罹云郡城之中。</p>

夜幕微垂，天边有火烧云的余韵，罹云郡的天空绸蓝，红瓦上却尚有霞光金边，叫卖声，吆喝声，嬉闹声纷纷扰扰，有的店家已经提前燃起了灯火，于是灯罩的五颜六色也倒映在青石板路上，一派人间烟火。</p>

晚上出来买菜，绝不是好选择。</p>

正常买菜，都要挑清晨，越早越好，那时的菜，还会带着刚采摘下来时微抖散的露珠，有泥土的新鲜。</p>

昆吾山宗在此，连带着这一片土地与露水都沾了点儿灵气，凡人吃了自然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便是还未辟谷的散修，也极喜爱。</p>

而这样的菜，最好是从路边散户手中购买，这样日暮四合之时，农民们早就回农舍了。</p>

所以虞兮枝只能走进一间米面粮油菜俱全的杂货铺子。</p>

既是铺子，规格自然比散户高了不少。这处本是罹云郡上一任郡守的政绩之作，让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也进进菜铺子，了解民生和农作物，体会农民的劳苦。</p>

当然，在上一任郡守调任后，这菜铺子就对大众开放了。</p>

总有人会在日暮时分突然紧急需要些什么的。</p>

有时是紧急缺了葱姜蒜，有时是突然少了一味菜，又或者家中突有访客，临时加菜。</p>

铺子菜，价格自然水涨船高。</p>

掌柜早就练就了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踏入门槛的人要什么，不要什么。</p>

站在那边的少女穿着昆吾山宗的道服，明显是外门弟子，道服边空空荡荡无花，多半还未引气入体。</p>

也是，引气入体的昆吾弟子哪个还需要吃饭？</p>

又要亲自来买菜，清晨不来，只挑傍晚，挑拣起菜的姿势又娴熟，恐怕是外门极不受重视的小弟子，直到这个时候才有时间偷溜出来。</p>

掌柜心里有了计较。</p>

虞兮枝不知掌柜如何看法，她挑菜精细，却并不翻捡，也不会专门去掐枝叶的根，好与不好，她一眼便能看出来，不一会儿就堆了满满一篮子的菜，然后便站在了生肉案子面前。</p>

“猪后腿肉两斤，前腿肉两斤，肋排三斤，两只鸡，五斤牛大骨……”她如数家珍般清脆报出所要肉名，再补充道：“烦请将后腿肉切片，前腿肉切条，肋排剁小，鸡肉剔骨。”</p>

站在生肉案子后的屠夫将刀在手上转一圈：“那可得加钱。”</p>

“啊。”她轻呼一声，似是没想到这一遭，半晌才问：“加多少？”</p>

“三块灵石。”这次答话的，是一直揣手在旁边看的掌柜，圆脸掌柜语气虽笑，其中却饱含蕴意：“这位……小真人，是初次下山，不知我们铺子的规矩吗？”</p>

——穷酸外门累死累活能攒下几个灵石？买个肉还要求这么多，真当以为自己是内门亲传的小真人啦？</p>

虞兮枝却不答，对圆脸掌柜的明嘲暗讽无知无觉，她又出了会儿神，然后突然问道：“这隔壁是做什么的？”</p>

屠夫下意识道：“是一家面馆。”</p>

言罢又心想，果然是第一次下山的土包子，竟然连罹云郡著名的一家面馆都不知道。</p>

隔着帷幕，他们看不到虞兮枝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和欣喜的表情，她迫不及待地转身，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扬手扔了三块灵石过去：“再称三斤米，三斤面。我去隔壁吃碗面，吃完回来结账。”</p>

圆脸掌柜眉头微皱，心道下品灵石也分好坏，坏灵石他可不要。更何况，隔壁一家面馆今天有大人物来，又哪里是你去了就能吃到的。</p>

他思绪未尽，灵石已经入手。</p>

整整齐齐三块饱满漂亮的上品灵石。</p>

再抬头，小少女的衣袍恰消失在了门口，跨门槛时抬起的鞋底纤尘不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