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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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办？”谢君知却带了点惊愕地睁大眼：“任务不是你接的吗？”</p>

虞兮枝与谢君知四目相交，电光石火间，虞兮枝明白了他的意思。</p>

——这位祖宗八成是山上待腻了，下山转一圈，顺便监督她的任务进程，或许会出声指点，让她在关键时刻破个境，但虞兮枝别想要靠他完成任务，最多把他当个保命的外挂，说不定还是一次性的那种。</p>

奋斗还要靠自己，想走捷径要不得。</p>

没有困难的任务，只有勇敢的枝枝。</p>

按照老祖宗的说法，她不知何时都炼气后期了，想当初，虞寺炼气后期的时候，衣摆上的小花都快绣不下了。没道理到了她，炼气后期就成了花架子。</p>

——当然，虞兮枝总觉得这位祖宗上下嘴皮子一碰，自己说破镜就破境了，就仿佛同宗门师兄妹辛辛苦苦努力练剑悟道像是个笑话，所以虽然那日在面馆门口击落了双胞胎兄弟的剑，但虞兮枝对自己的境界还是有些存疑。</p>

到底能不能行，还要看斩妖的剑够不够快。</p>

这两个人在这里暗流涌动，黄梨在旁边偷偷看着，先是愕然虞兮枝居然第一次见寻妖罗盘，然后再听到这番对话，心底已经给自己点了根蜡烛，整个人都蔫了起来。</p>

真的是第一次出任务的菜鸡。</p>

要完，他还是先祈祷这俩人根本找不到妖，再捏符请昆吾支援吧。</p>

黄梨的愿望单纯质朴，但虞兮枝必不能让他如愿。</p>

她将剑匣塞进芥子袋，还带了个帷幕遮住脸，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看上去就像是没带侍女偷溜出来的富家小姐。</p>

——再加上跟在她后面的漂亮白衣少年，看起来大约是溜出来私会情郎。</p>

棱北镇并不多大，虞兮枝问黄梨要了份地图，并且拒绝了黄梨的引路。等到夜幕微降的时候，她已经将整个镇子都走了个遍。</p>

确实如黄梨所说，罗盘就像是坏了一样，一直在她手中微颤，一刻未停。</p>

虞兮枝最后停在了司幽川边。</p>

水流湍湍，江面宽且深，河堤与河边建筑都留有每年汛期被淹的水渍痕迹，此时天色已沉，码头的船夫都在收纤，再将这一天出江捞出的水产从船上拖下来。</p>

虞兮枝就在看这些水产。</p>

形形色色的司幽川特产鱼类在网里甩着尾巴，河鳅看起来鲜美肥腻，河蚌个大饱满……虞兮枝边看，边暗暗咽了口口水，又悄悄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击中注意力，别就知道吃吃吃。</p>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的谢君知毫不顾忌形象地在她旁边蹲了下来：“你是在选今天的晚餐吗？”</p>

虞兮枝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她飞快正色道：“寻妖罗盘没有坏，只能说明妖气四处都是。万物都有源头，既然妖气四溢，源源不断，自然要找到这个源头。”</p>

“所以你觉得妖族会藏在这些臭鱼烂虾里？”谢君知单手托腮。</p>

“也不是很臭很烂嘛，也说不定这些河鲜就是妖族后裔，所以看起来格外好吃？”虞兮枝发散思维，胡言乱语，她想了想，上前几步，扬声道：“阿叔，这河蚌怎么卖啊？买的多能便宜吗？”</p>

谢君知看着她毫不介意船夫们身上的泥泞，一家一家地边聊天边问价格，这家买条鱼，那家买半斤蚌，最后真的提了一小篓子水产，还高高兴兴地冲他远远招了手，等谢君知过来才知道，虞兮枝不知说了什么，竟然哄得一家船夫盛情邀请他们去他家吃鲜炒河鲜。</p>

船夫姓刘，家里虽简陋，刘家嫂子却确实炒得一手好河鲜，滋啦生脆的声音和诱人的香气一起从掩得不怎么严实的门板后传来，刘船夫两杯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不懂咱们这里的河鲜怎么最好吃，就让你们嫂子露两手给你们。咱们这群船夫啊，每天都在江上飘，平时难见个人影子，难得你们不嫌弃咱们这里寒酸，肯来，你看左邻右舍家的孩子都好奇着呢。”</p>

果然有探头探脑的小孩子向里张望：“刘叔家今天怎么这么舍得？难道也像是曹老头家一样突然发达了？”</p>

“你刘叔今天只是有客人来啦。”刘嫂子笑眯眯应道：“哪有曹老头的好运，随手一挖就挖到宝贝呢？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宝贝可挖。”</p>

小孩子眼巴巴望着锅上蒸的鱼：“可是我娘说，曹老头真的一挖就是宝贝，就好像咱们棱北镇遍地是黄金。我爹昨天也扛着锄头去了，结果石头把锄头崩了个裂口，回来被我娘一顿好揍。”</p>

刘嫂子被逗笑，旁边的其他小孩子也笑成一片，虞兮枝听了满耳朵，她搓了搓手指，若有所思地好奇道：“那位曹老头……真的这么好运？”</p>

“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那曹老头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前一天还好好儿地跟我们一起出江打渔，第二天就撑船去了别处，等到晚上回来，好家伙！”聊到这个，刘船夫可就有的说了，讲到精彩处，刘船夫一拍大腿，“竟然抱了根金条回来了！那可是真正的黄金啊！咱也上牙咬了，千真万确！钱庄验了，也说确实是黄金！”</p>

“曹老头有说过是从哪里找到的吗？”虞兮枝给刘船夫满上一杯酒，眼眸愈深。</p>

——她确实是想要问问这些船夫，近来江边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或者怪事，却没想到还没主动开口，就已经有了如此收获。</p>

昆吾山宗降妖手册上清清楚楚写着，物之反常者，必为妖。</p>

曹老头这样莫名的挖宝经历，绝对有问题。</p>

刘船夫一饮而尽：“这种事情，哪可能告诉我们。但那天之后，曹老头就满镇子乱跑，据说还去了几趟镇子外，去做什么了，咱也不知道，他只带着他那个儿子。每次回来的时候，衣服里都鼓鼓囊囊一大包，也不知道哪来的好东西。”</p>

“倒是奇了，这位曹老头住在哪里呀？我也想去看看他挖宝。”虞兮枝托腮倾听，完全是一幅好奇的小少女样子。</p>

说话间，刘嫂子已经端上桌了新蒸的鱼，鲜香的味道顿时充盈了整间破旧小屋，刘船夫等着虞兮枝先动了筷子，再不由分说地给谢君知碗里也捡了一筷子鱼肉，这才开口。</p>

“嗐，这要是一周前，他还住在我们隔壁。但现在，人家已经买了大宅子，住到城东头富人巷子去啦。”刘船夫唏嘘道。</p>

虞兮枝笑眯眯听刘船夫微醺后继而的话语，在刘嫂子将所有河鲜都端进来后，陪刘嫂子用完，待刘嫂子扶刘船夫进内屋休息的时候，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小把碎银子，这才起身到院边，先用寻妖罗盘比划了两下，再左右看了看：“嗯……隔壁，是左边的隔壁，还是右边的隔壁呢？”</p>

她到门口左右看了一眼，只见两边院门都锁着，一样的破烂一样的歪斜，又默默回来了，随便挑了一边，翻身而上。</p>

谢君知看着虞兮枝干净利索的动作，脸上慢慢有了一丝疑惑。</p>

不出一会儿，虞兮枝又在一片鸡飞狗跳和谢君知疑惑的眼神中飞快地跃了回来，难得有点脸红：“赌错了，这边有人，看来曹老头是住在另一边。”</p>

谢君知这才跟在她身后，从另一边的院墙翻了过去，终于忍不住疑惑道：“请问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赌？”</p>

虞兮枝回头：“不赌怎么知道哪边没人？”</p>

谢君知欲言又止：“你的神识呢？”</p>

虞兮枝：……？</p>

是哦，我的神识呢？</p>

过了一会儿，空无一人的破落小院子里响起了少女犹豫的声音：“那个，请问，大宗师进阶教程里，包括神识的妙用这堂课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