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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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梦入定丸卖得比黑市想象中的还要更好几分, 若是这丸药颗颗都保证入定，那也不过是炒个天价，随即再被真正有钱之人垄断罢了，可这入定丸从一开始就说了, 保不齐这一盒十颗中到底有没有真正有效的。</p>

结果兴许反而正是这种不确定性, 激起了许多人赌一发的心态。</p>

既然要赌一番才能成, 这一梦入定丸的价值自然降低了些, 许多真正有钱人哪有这个时间去做这等不确定之时, 如是一来, 反而让这一梦入定丸真的就这样流入了市场。</p>

虞兮枝比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十连的上瘾感, 如今看到这滚滚订单自然也不意外。但她在卖出第一例丹丸的时候就说过, 只卖散修, 不卖五派三道, 那么夏亦瑶送给虞寺的这一盒, 又是从而来？</p>

也是为了防这一手，黑市在每一盒售出丹丸的包装盒上都有精巧标注。</p>

听了虞兮枝的话, 掌柜递了传讯符过去：“如有消息, 会立刻传讯给您。”</p>

顿了顿，掌柜到底好奇了一句：“这盒丹丸……有什么问题吗？”</p>

“有人将这丹丸拆开了再研究配方，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虞兮枝依然易了容, 还带了兜帽，但她看向掌柜时, 后者依然感到了来自上位者修士所有的威压：“入定一事，确实可望不可求, 倘若掌握了时刻入定的妙法，想必逍遥游也不过咫尺，掌柜您觉得呢？”</p>

掌柜一听便知其意。</p>

这家掌柜虽不是虞兮枝上次卖丹丸时的那一位, 但能够在各个黑市做掌柜的，自然都是一家人，更在同一套情报系统之中，自然早就交换了消息，并推测这位未曾自报家门的夏小真人是来自五派三道之中。</p>

她拿了丹丸来溯源，想来极有可能是，这丹丸已经违背了她当初所说的只卖散修的约定。</p>

掌柜本以为不过如此，刚才一问，也只是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推测，却不料竟然听到了这样一番话！</p>

这种事情也并非是第一次。</p>

以前谈楼主还在世间行走时，时常被人骗了丹丸去，有些是真的需要那一颗丹丸救命，却也有心之人真的是骗。</p>

骗回家后便一点点磋磨下来，试图从那细碎粉末中辨出其中有哪几味用料，又是几分火候。一次不行，次次试验，纵使没有谈楼主的手艺，多试试，哪怕只有谈楼主丹丸小半功效，便也值了。</p>

谈楼主一丹千金，功效小半，一丹三金，物美价廉，天下散修千千万，没钱的总比有钱的多，只要有效，来买人也自然千千万。</p>

有人一锤子买卖开张吃一年，也有人薄利多销，细细碎碎也能攒成一方富豪。</p>

却见虞兮枝笑了笑，继续道：“也不是不让大家炼丹。只是我这丹丸中有一位药，八荒四合，也只有我一个人有。丹丸十连一组，买方确实在买的时候就知道，很有可能十丹皆空，但倘若假丹流入市场，恐怕会变成百丹皆空，到时候，对你我的声名恐怕都会有损害。”</p>

她说得如此直白，自然是要敲打这黑市幕后真正的主人。</p>

黑市为利而开，自然也为功德。</p>

这种功德不比其他，为散修提供这样一个相对还算有秩序的交易之所，虽说是各取所需，但到底算是约束了市场，更是一份保障。而入定丸的市场若是乱了，再想拨乱反正，可就不容易了。</p>

所以刮粉末看配方、做假丸子的事情，黑市不仅要去查封，自己也不能起这个念头。</p>

几人在这小房间中交谈，自然也有神识一直注视着这边，将虞兮枝方才的话语听了个全须全尾。</p>

好巧不巧，今日黑市的那位长泓少主，竟然便在这条黑市之中向来最相对无序的落英缤纷路。</p>

满室茶香，端坐在茶台后面的少年一身棕色的广袖长衫，修长的手指轻轻拎起一只漆黑的茶杯，放在鼻端闻了闻茶味：“去比年的磐华茶差了三分，磐华雨林的养茶人该换一批了。”</p>

少年长得丰神俊朗，星眉剑目，骨相极佳，仪态更是宛如出尘的贵公子，但他坐在那边，最让人先注意到的，却并非这些，而是他空空如也的头顶。</p>

竟是个英俊的和尚。</p>

也不知长泓究竟是法号，还是真名。</p>

茶室门口的地上跪坐着一名衣衫漂亮的侍女，她沏了茶后，便退在了那处，闻言只深深俯身，表示听到了。</p>

黑市的这位和尚少年便是掌柜嘴里所说的那位“吃了入定丹后成功突破”的少主了，掌柜说他入定结丹，自是藏拙，他实际已经元婴，只是到底身份惹人，不得不往低里说说。</p>

——毕竟昆吾山宗的大师兄也才结丹，他一个黑市散修的少主，凭什么这么快就元婴？</p>

长泓听着虞兮枝的话，神识却并未冒昧去一探那兜帽下的面孔，只觉得这小少女压着嗓子说话，还挺有趣。他的面前是茶台，茶台边缘正是一颗被破成了两半的丹丸。</p>

既然磐华茶较往年逊色，长泓便也失去了品茶的兴趣，他捏起一枚入定丸，轻笑了一声：“有一味八荒四合只有她有的原料？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p>

“要问问看吗？”跪坐在门口的貌美少女轻声问道。</p>

——这里她说是“问问看”，但要问出这样的消息，自然不是普通的提问与回答，自然黑市为黑，自然也有些不可言说的问问题手段。</p>

“陈掌柜说了，这炼丹的人理应来自五派三道之中。这五派三道里，姓夏的人，不知凡几。可诸位化神真人的亲传里，姓夏的，却只有一位，你知道是谁。”长泓却没有应她的问题，声音却微冷：“你在黑市几年了？”</p>

貌美少女不解其意，只俯身更低：“三年。”</p>

便是逊了往年三分的磐华茶，也名贵至极，却就被他就这样直接泼到了貌美少女身上：“才三年，你就觉得黑市可以抓昆吾山宗掌门的亲传弟子来拷问了？是谁给了你这样的底气？是我这个渡缘道的弃徒，还是黑市散修已经嚣张到不怕昆吾剑阵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