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程洛岑X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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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二师姐与小师叔要去那深海之渊斩一条飞升之路，而他终于下定决心出昆吾看看，找找有没有什么法子，让眼看就要消散的糟老头子再活五百年。</p>

而云卓说：“如果正好顺路，也不是不可以一起走一段。”</p>

他倏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p>

就好似这些年来他看似不在意，其实却到底影响了他许多的梦境，终于一夕如梦幻泡影般，被这样轻巧的一句话彻底击碎，散落在空气里，再也看不见。</p>

真好，他想。</p>

……</p>

他有时会站在原地，看着云卓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p>

她又长开了些，有些变化，却又仿佛从来都一成不变地是那个走在自己路上的云卓。</p>

他有几次想要问她接下来要去哪里，却又觉得如此这般的偶遇相见也蛮有意思。</p>

有些人生际遇可以强求，但心跳悸动这一类的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何必强求。</p>

程洛岑提着糟老头子的将阑剑，翻遍了自己的记忆，走遍了所有他曾经提过的秘境。</p>

秘境中有些灵宝看起来十分眼熟，仔细想想，或许这份眼熟正是来源于梦境，而他也真的遇见了那柄鸮羽剑。</p>

只可惜此时此刻，原本属于夏亦瑶夏小师妹的潇雨剑已经被二师姐一剑击碎，据说就连那剑的剑灵都一并消失了。</p>

对剑中的另一半湮灭，鸮羽剑自然黯淡无光，鸮羽剑灵也奄奄一息，显然若是程洛岑再晚点来，恐怕那剑灵便要消散于天地之间。</p>

鸮羽剑灵宛如已经沉疴难医，甚至已经没有了什么求生的意志，它苦笑着看着程洛岑，摇了摇头，叹气道：“恨不相逢鼎盛时，若是潇雨还在世，我便伴君睥睨天下，又何妨？”</p>

程洛岑想到夏亦瑶，不由得一个激灵，心道睥不睥睨都是小事，还是算了算了。</p>

鸮羽剑灵到底在这世间已经存在了无数岁月，又历经过许多主人，此刻见了程洛岑微愣的眼神，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莫非……真君认识那潇雨剑的剑主？她还好吗？潇雨已碎，她便是潇雨在这世间最后的主人了，我……”</p>

“她挺好的。”程洛岑应道，顿了顿，又补充道：“很好。”</p>

——应该可以被描述为很好吧？</p>

鸮羽剑有些舒畅地笑了起来，它似是了了一桩心事：“那便好，那便好，我自消散，这鸮羽若你不想用，便让它归昆吾剑冢吧，拜托你了。”</p>

顿了顿，它又道：“既是拜托，自然也要付些报酬。我为剑灵，即便衰弱，也依然能滋养天下所有灵体，你身上那位……可以在我消散之时，将我吞噬。”</p>

如此撑着与他说完这几句，就已经是鸮羽剑灵的极限。</p>

程洛岑沉默着收好那些碎裂，抬手要塞入糟老头子体内时，手指却微微一顿。</p>

他想到了自己做过的那些梦。</p>

但旋即，他就摇头一笑。</p>

梦里他费尽心思想要摆脱这老头子的掌控与指挥，甚至不惜自残相搏，而现在，他一根手指便可以碾碎老头残魂，他却竟然反过来拼命想要救他。</p>

人生兴许便是如此。</p>

他手指微动，继续将那鸮羽剑灵的残片塞进了老头残魂体内。</p>

如此许久之后，久到天地涌动，山海震颤，二师姐与小师叔终于从那海深之处归来，再持剑斩了天地，真的劈开了那条通天的路时，这糟老头子才醒了过来。</p>

“嚯，小兔崽子，你猜我睡着的时候梦见了什么？”熟悉的声音里带着熟悉的浮夸和洋洋：“我梦见你听了我的话，没入昆吾山宗，而是去闯秘境了，那叫一个潇洒酣畅……让老夫细细为你道来！”</p>

程洛岑听着他如此絮絮叨叨的话语，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底却浮现了一抹笑意。</p>

原来不止他做了那个梦。</p>

那梦或许便是他不入昆吾，为散修时的结果，也或许是他和糟老头子一起在夜深人静时的臆想。</p>

毕竟，谁还不能做个梦了？</p>

——程洛岑X老头残魂篇·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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