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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咴咴。”翌日午夜,突如其来的战马嘶鸣声令薛礼浑身一紧,不等他冲出大堂,浑身汗透的程颐便飞一般闯了进来。“报,启禀将军,回褐大军之一部,十余日前连夜北上,现在不知所踪,末将已经令人继续探查,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传来。”薛礼闻言微微点头,冰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在地图上,看着横贯东西的马鞍山主脉怔怔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令他猛然回神。“将军出大事了!”眼见韩氏兄弟与众将惶惶而至,薛礼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反倒瞬间沉静下来。“可是上游有了确切消息。”看到薛礼稳坐帅位,不动如山,韩延章深吸口气,慌乱的心境也跟着缓缓平复。“将军,七八日前确有大队敌骑悄悄穿越西拉木河,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企图,但是应该与将军所料不差。”韩延章言毕,薛礼虎目如电扫过在场众将。“如今乾坤震荡,社稷将倾,若让蛮夷入主,汉家绝祀,堂堂七尺男儿,复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岑善长。”“末将在。”“立刻集结队伍,与本将军奔赴皇城护驾。”“韩延平。”“末将在。”“天明之后,你带领一万步卒精锐经西门出城,在城外十五里老爷岭安营扎寨,务要坚固营垒,多立篷帐,令敌人畏惧我军鼎足之势,不敢轻举妄动。”“韩延章。”“末将在。”“给你留下一万老卒驻守陵鳢,每日晨昏操练,不得懈怠。”“程颐、罗宪。”“末将在。”“令你二人各领五千精壮之士,明晨随韩将军一同出城,等入夜之后,再沿安西道轻身急进,务必要在十日后赶到京西摩云岭一带。记住,军马到后须在深夜子时点燃三处篝火报备,若有贻误,军法从事。”众将领命各自散去,薛礼带着三千精骑蹑足潜踪悄悄离开陵鳢,直到距城五里外才策马狂奔,向着皇城方向星夜驰援。“秋风起太平,劲气动河山。偃松千岭上,杂雨二陵间。低云愁广隰,落日惨重关。此时飘紫气,应验真人还。”“陛下,兵部侍郎郑剀有密奏呈上。”“哦?”赵检闻言急忙起身披衣,将内侍手中的奏章匆匆抓过。随着一行行文字入目,赵检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突突跳动的烛火下,他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变紫,由紫变黑。“啪。”眼见天子暴怒,挥手将面前烛台扫落,内侍吓得脸色如土,汗如雨下。“立刻宣高进、王珲、祁善、卢杞、进宫见驾,朕要在一炷香之内见到他们,去,快去!”在赵检近乎癫狂的咆哮声中,内侍们疯了一般冲出宫门,消失在黑暗之中。片刻之后,以高进为首的几名重臣风风火火齐聚福宁宫。“陛下,老臣等见驾来迟,罪该万死。”眼见高进作势欲拜,赵检不耐的挥了挥手,口中烦恶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朕的江山眼看不保,哪还有闲工夫跟你们扯淡!”赵检言毕,将郑剀的奏章狠狠丢在高进面前。高进见状先是偷偷扫了眼其余几人脸色,然后弯腰把奏章捧在手中凝目细瞧。“啊!”随着高进一声惊呼,细密的汗珠瞬间爬满他褶皱的脸颊。“老太师,出什么事了?”听到卢杞低声询问,高进眉目立变,盯着不明所以的卢杞愤愤说道:“郑侍郎已经查实,如今执掌回褐兵权的金池元帅就是当年东宫匪首,曾化名刘鹏的前楚太子。”高进此言出口,卢杞脸色一僵,随即紧皱双眉道:“没想到前楚余孽竟与回褐狼狈为奸,看来此番又是一场恶战。”“哼!要战便战,难道我大陈天朝还怕他异族宵小不成。”“祁将军所言甚是,其实蛮族异类不过是疥癣之疾,怕只怕有些人心怀叵测,生变于肘腋之下。”王珲言毕,整座福宁宫落针可闻。“王大人的意思是?”“哈哈哈,卢大人不必多心,本官只是心忧社稷,就事论事罢了!”“陛下,薛将军虽与匪首刘鹏有旧,但微臣愿以性命作保,薛礼为人忠义,对我大陈绝无二心。”“哦?但愿如此吧!”就在两人针锋相对之际,忽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如飞而至。“报,启禀陛下,大事不好!”眼见王槐跌跌撞撞跑进宫门,所有人的心脏就如同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凝固的窒息感令人头皮发麻。“慌什么?出了何事!”“陛下,刚刚接到福安郡急报,不知从何处冒出大量回褐骑兵,正铺天盖地往皇城方向杀来。”“什么?”赵检闻言猛然起身,难以置信的眼神定定盯住王槐许久许久,最后颓然落座。“报,启禀陛下,太仓州急报。”突如其来的一声高呼令赵检身躯一震,紧接着他缓缓抬头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一个字。“讲。”面对天子野兽般的凝视,前来报事的兵部左侍郎祁钰双唇嗫嚅半晌,竟无一字出口。其兄祁善见状,连忙快步上前,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哎吆!”祁钰惊呼过后立马回过神来,他双膝一软跪地疾呼道:“陛下,薛礼反了!”“啊?”祁钰此言出口无异于晴天霹雳,不仅将赵检吓得面无人色,其余众臣也都骇然失声。“祁侍郎,军国大事不容儿戏,你说薛礼造反,可有实证?”祁钰闻言一边跳脚,一边抖手道:“哎呀,卢大人,这种事情若无真凭实据,谁敢胡说八道,兴兵犯上可是要祸及九族的!”“陛下,如今薛礼不在前线御敌,却领数千精骑向皇城逼来,太仓郡守尹彪上前查问,不想却被那厮一锤砸死,连尸首都被踏成了烂泥。”“陛下,薛礼擅离职守在先,无召入京在后,又残害朝廷重臣,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呀!陛下!”祁钰言毕,卢杞就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闪,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天子冷声喝道:“卢杞,这就是你口中的忠臣良将!你可还有话讲?”卢杞闻言连忙双膝跪地,向上叩头道:“陛下,罪臣识人不明,愧对皇恩,眼下唯求一死,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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