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再见洛凡（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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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羲这话虽然是帮着李世民的, 炀帝听着也不觉刺耳。</p>

炀帝心想：左右我早在阴曹地府告了李氏一状，阎王本就答应了我，李氏必有报应，要和李氏化解恩怨也不是李世民道个歉就算了的。现在不如看他们兄弟如何争去。</p>

炀帝便冷笑说自己不管了, 要看李氏兄弟自己斗去。</p>

果然李建成对李世民违逆人伦弑兄夺位、矫饰历史的事难以善罢干休, 列数李世民一条条罪过。</p>

李元吉则是骂口大骂, 这杀了他后还睡他老婆的事, 真的是叔可忍、审不可忍。</p>

尹羲听着，不由得想第二世时, 她也帮助兄长灭了赵霆尧的国，睡了他不喜欢的两个原来炮灰老婆。</p>

一直到凌晨, 李世民答应把矫饰的历史改过来, 再加追封。其实李世民早就追封过他们了, 也是以礼安葬。</p>

李世民要求化解恩怨这点就难了，因为他已杀光了他们的儿子。</p>

三鬼自知出地府来捣乱吓唬李世民一场不易，也不会再放他们还阳，于是答应他们不再回阳间来扰他。</p>

忽然空中爆出一团蓝光, 判官与负责的鬼使来了, 判官笑道：“既然都谈好了，你们三个就随我回地府吧。”</p>

尹羲见这应该是传说中的鬼仙，不禁笑道：“我说怎么有地府的鬼魂跑到阳间来，原来是判官大人放他们出来。”</p>

判官淡淡一揖：“仙姑有礼。”</p>

尹羲拱手道：“上仙如此称呼, 晚辈实不敢当。”</p>

判官道：“仙姑能稍稍化解他们的怨气也是一场功德。”</p>

尹羲说：“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皇上传我过来凑个热闹。”</p>

判官道：“我等不宜久留阳间, 先告辞了。”</p>

说着判官带领下，鬼差拘着三鬼魂走入一道蓝光界门之中，这个宫殿又空空如也,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p>

李世民见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尹羲拱手：“皇上，臣女也先告辞了。”</p>

李世民脸色苍白，说：“前几日，朕服了你的丹药觉得甚有效用，可还有？”</p>

尹羲几日给他服了本派的“还阳丹”，其实就是补气之用的，不算仙门圣药，凡人也可服用。</p>

尹羲听到“丹药”二字，甚是敏感，因为历史上的李世民就是死于服食丹药。</p>

尹羲说：“那就是把药材碾碎糅合成一粒的补药，不是什么炉子中炼出来的长生药。皇上若是身体不舒服，找大夫更靠谱，千万不要找方士，那会害了你的。”</p>

李世民说：“你是不愿让朕长生吗？”</p>

尹羲摇头：“生老病死岂是臣女愿不愿可以决定的？陛下好好修身养性，自然长命百岁。”</p>

李世民近日总是想到“死”，现在就算知道这世界死后为鬼，可是要丢下这花花万里江山去地府当一个无名小卒，还有建成、元吉等着与他算账，只觉是难以接受的事。</p>

李世民悠悠道：“如你这样通晓阴阳之术的奇士也会死吗？”</p>

尹羲说：“会。”</p>

李世民默然出神，想想到头这一生，难逃那一日，也就是命丧黄泉，一切转头空的一天。当年又为何与兄弟争夺富贵，富贵争来又哪有长富贵？</p>

李世民一时不由黯然神伤，尹羲则不去打扰，悄悄退出了宫殿。</p>

……</p>

第二天上午尹羲才漫步出宫，她也不知这个世界的李世民会不会如历史上的李世民，贞观后期痴于丹药致命，能做的已都做了。</p>

洛凡上天庭一次去玉帝王母面前陈情自己小小插手人间皇家公案的事，王母虽然有些意见，可是玉帝倒好说话。他有圣人当靠山，又不是死后封神的，只有轻轻揭过。</p>

洛凡从天庭返回人间，飞过长安探望尹羲，掐指一算她的地点，降落凡间化作凡人。</p>

尹羲从顺义门出宫，漫步到西市附近，忽见前方站着一个白衣少年，淡青色的发带束发，光润玉颜、神光离合。</p>

尹羲怔愣愣盯着他，因为他衣袍不同原来的模样，一时不敢认。直到他微微一笑，什么叫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p>

尹羲才欣然奔上前，咧开嘴笑，就看着他没有说话。</p>

洛凡淡笑道：“你看什么？”</p>

尹羲拉着他的手，说：“我带你去逛街吧。”</p>

尹羲拉着他跑向西市，洛凡也如人类少年一样觉得喜悦新奇，一入西市就见售卖各种产品的游客和商人熙熙攘攘。</p>

尹羲看到黄头发的西域商人，指了指笑道：“你没有见过那种人吧？他们跟咱们不是一个道统体系的。”</p>

洛凡奇道：“你认识他们的神仙吗？”</p>

尹羲说：“当然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他们的人间传说。”</p>

七世纪伊/斯/兰/教才初创，尹羲就给他简要说起更西面的“大秦”（东罗马帝国）和其信奉的东正教。洛凡也听得津津有味，之后却前所未有的生出一种迷茫虚渺之感。</p>

洛凡不禁思索着：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些问题。</p>

原来尹羲之见识是建立在现代历史学、地理学的考据之下的，可是她忘记了这是一部灵神志怪背影的书生嫖/文，这背景原来就是类似于西游、封神一样的体系下的世界观。她的知识岂能不震动一个东方大神的？</p>

还是尹羲将洛凡带回如今的现实，洛凡才不至于精神恍惚。</p>

尹羲买了一些西域的玉石、刀/具、香料，把玉石、刀具送给了洛凡，香料自己带在身上，有空制作烧烤吃。</p>

洛凡拔出一把弯刀，这刀寒气逼人，这制作的精巧不下于凡间别的刀剑，洛凡收了刀，道：“真想去你说的那个‘大秦’看看，我不知道西天以西还有神，也没有见过。”</p>

尹羲想着系统在她穿第二世时说过的话，它可不保证书中世界和现实世界一样，看来她得查证一下这个世界《魏书》中的记载了。</p>

“你可别乱来，西域之西的教派是很排外的，你是异国异教之神，他们会共同对付你的。”</p>

洛凡无所谓：“他们想怎么对付我？我不是面团捏的。”</p>

尹羲后悔了，忙说：“你答应我，可别乱来。你若要去，我将来可以陪你去。”</p>

洛凡淡淡一笑，说：“我现在当然不去，你说的‘大秦’中另有道统，相融又那么远，我只怕无法顾及你的安危。”</p>

尹羲到了一家卖头饰的摊子，细细挑选起来，见那绢花做工细致，买了两朵，她将红粉的一朵插在自己的头上，将红的一朵插在洛凡头上。</p>

尹羲看着他的颜叹道：“你长得太好看了，什么花/插/在你头上都黯然失色。”</p>

忽然身旁一个少年公子说：“两个天残地缺的丑八怪居然这么肉麻，还出来现丑……”</p>

尹羲看着那少年公子，说：“你说谁丑呀？你眼瘸是不是？”</p>

洛凡掩嘴而笑，尹羲后知后觉，自进了西市来走街窜巷，从没有人因为他们的丰姿而围观，连卖头饰的老板都不愿多看他们一眼。</p>

尹羲怀疑地看着洛凡：“你把我变成了丑八怪？”</p>

洛凡拉着她的走说：“走啦。”</p>

尹羲也是爱漂亮的女生，嘟着嘴说：“到底有多丑？”</p>

洛凡说：“你这么介意吗？只要我看你漂亮不就好了？”</p>

洛凡对尹羲还惹上皇室的桃花劫难颇为不爽，早想把她变得外人看不见她的真容，只可惜他不能陪着她，这效果他离开后就失效。</p>

洛凡忽道：“你在牢中住了一个多月，可辛苦着了？”</p>

尹羲叹道：“就是浊气重了一点。”</p>

洛凡说：“我之前担心那偷偷下凡的神仙会再对你下狠手，没有想到一招使出，牵出你一连数劫。好在这回你解决了三鬼大闹皇帝的事让你成功出来。”</p>

尹羲吐朝：“那三鬼是你打通关系放出来的？”</p>

洛凡勾了勾嘴角：“那李世民是紫微星转世，虽是现在的人王，可是产生过收罗你入后宫的心思，被拒后还敢关你，实在大胆。只是紫微星气数正盛，我玄门中人此时不可造次，但是与他有大因果的三鬼却可去闹他，好泄我心头之恨。待他百年之后，敢不乖乖来给我赔罪！”</p>

尹羲暗想：果然是神话传说的世界，李世民这样的开国明君（江山一半是他打下来的）就是有来历的。</p>

尹羲笑道：“原来你吃醋呀。可是很多人觉得我长得好看，也没见你怎么样。”</p>

洛凡不屑道：“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出手。你也将我瞧得太低了。”</p>

尹羲拉着他问：“洛凡哥，是您母亲美还是嫦娥美？”</p>

洛凡说：“当然我母亲美。”</p>

尹羲又问：“是您母亲美还是我美？”</p>

洛凡考虑半晌，说：“不一样。但是老实说，母亲要美一点。”</p>

少有女子不爱惜容颜的，便是电视剧中一些绝世女子命运坎坷说“恨自己长了那一副容貌”，恐怕也是违心的，因为并没有一个自己毁容，反而一如既往打扮得漂漂亮亮，时时露出风情万种姿态。那些女子恨的是美貌不但没有带来利益，反带来不幸，别人因为她们的美貌犯下罪恶。</p>

尹羲并没有超越凡人女子，当然希望自己在情人眼里更漂亮。</p>

洛凡见她神情怪异，问道：“你不高兴？”</p>

尹羲撇撇嘴，说：“我以后便真能和你在一起，您母亲比我更漂亮，我们真没面子。”</p>

洛凡呵呵一笑，说：“这可是没有法子的事。”</p>

两人手拉着手逛完了西市后，尹羲邀请他去她家玩玩。</p>

洛凡却摇了摇头，说：“我得走了。你记得勤免修行，人间帝王的事能不沾就不沾吧，这回若非李世民自己有这冤孽，他气数正盛，我也拿他没有办法。”</p>

尹羲点点头，忽又问：“洛凡哥，那个……将来如果登上皇帝的不是李治，会怎么样？”</p>

洛凡掐指一算，肃然问道：“你怎么知道将来是李治继位？”</p>

尹羲才惊讶，因为想着李恪被长孙无忌诬陷谋反被诛实在可怜，况且他的才能不下于李治，又是杨广外孙，尹羲才有这样的想法。</p>

主要还是尹羲自己当过公主，想着杨妃堂堂大隋公主，祖父开创一统南北的伟业，父亲也是文武双全的枭雄，居然连“四夫人”都不列，嫁给李世民时只是普通小妾，受辱至此。（注：李世民有三位杨妃，其她两位杨妃：一位生前估计位列四夫人淑妃，死后追封为贵妃，生赵王李福；另一位是李元吉妻杨氏，也称杨妃，生曹王李明。）</p>

而且李恪生于武德二年（619年），隋炀帝死于义宁二年（618年），古人要守孝的，可是李世民在杨妃热孝时纳她为妾，这对古代女子来说决称不上尊重，没有尊重哪来的尊贵？</p>

尹羲转开头，说：“知道就是……知道……”</p>

洛凡惊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p>

尹羲干干笑了两声，洛凡眯了眯眼睛：“你心虚就这么笑。”</p>

尹羲拉住洛凡的手，说：“洛凡哥，我又不是在外面偷人了，你别说我‘心虚’嘛。有些事我是不能说的，你若有什么天机不能露的，我也不问你，求你也别难我。咱们两个只要心心相印，连朝朝暮暮都看开了，又何必问这些呢？你只要知道我一直尽力修炼好成仙配得上你。”</p>

洛凡知道天机不能乱说，是祸非福，他更无法过多插手她的修炼过程，也是祸非福。</p>

洛凡才道：“你自己也要心里有数，不要胡来。”</p>

洛凡实在无法久留，化为白虹远去，尹羲望着浩荡天空，白云悠悠，微微怅然，叹了口气。</p>

尹羲回程路上还在想着：如果不是李治继位，空间会不会崩溃。</p>

尹羲忽又一想：第二世时赵霆尧的江山被她家给夺了，不也好好的吗？那赵霆尧还是男主角呢，这李治又不是男主角，这也不是正史世界。长孙无忌与她爹面和心不和，李世民驾崩后，长孙无忌有一段时间独揽朝纲，爹被排挤得只得告老还乡，不到半年就抑郁死了。</p>

爹死后柳梦龙在朝堂有短暂的艰难，但是李治很快收拾了长孙无忌，接着柳梦龙迎来了事业的腾飞。</p>

李治都知道要加强中央集权首先要逐步拔除关陇集团为代表的豪强势力，李恪不可能不知道。</p>

尹羲正想着，听到前头一阵嘈杂，几辆马车驶来，家丁仆妇跟随左右，车上隐隐传来哭声。</p>

尹羲听到行人神色怪异，交头接耳，议论纷纷。</p>

“真是可怜呀！“</p>

“谁说不是呢，这郑家小姐也是长安有名的美人，居然被采花大盗给侮辱了。”</p>

“听说这是要送到感业寺出家为尼。”</p>

“都已经被采花大盗侮辱了，若是那贞烈一些的女子早就上吊了，这郑家娘子真是贪生怕死。”</p>

“呸，破鞋就是破鞋，以为出家就干净了！”</p>

尹羲耳力太好了，站在远处就听到了两个男人的议论，不由得恼怒，纵身上前将两人踢倒在地。此时洛凡施在她身上的法力还没有消失，群众只见一个丑如夜叉的女子站在他们面前怒目而视。</p>

尹羲骂道：“郑姑娘是受害者，你们没有丝毫同情心也就罢了，还说出这种颠倒是非的话来。简直不是人！”</p>

尹羲扑上前又不忿地踢了两脚，他们高喊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p>

尹羲见人越来越多，这才施展轻功走了。</p>

……</p>

尹羲去了公孙凌和赵云卿留宿的客栈，他们问起李世民和三鬼谈判的事，尹羲信任他们也如实说了，还说见过判官。他们玉华派弟子抓鬼后，以符咒联系地府鬼差接人是寻常事，但是这回居然是三鬼获准上阳间来发泄怨气，倒是有些稀奇了。</p>

公孙凌说：“这样皇帝对你尹家总有些投鼠忌器，你的双亲和兄长能够平安度日，你也安心回蜀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