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返乡矛盾（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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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华的手紧紧攥着书包的肩带让自己忍耐, 出了教室时还看到尹羲从容潇酒的背影，以及她遇上校友打招呼时的仪态大方的模样，心头怨恨了起来。</p>

为何尹羲是一个灵能者, 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明明比尹羲更加高贵，尹羲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农民工的女儿，为何她会有那种能力？</p>

江凌华竟然觉得尹羲的出现，夺走了她无往不利的风华, 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p>

尹羲还有那样俊美不凡、身份神秘、身家不菲的男友，秦梦也是她的朋友, 郭希文好像也是她的朋友。</p>

江凌华觉得一出现就受所有人宠爱与目光的人的应该是她, 而不是尹羲这么低贱的农民工的女儿，可是老天就是给尹羲开了挂。</p>

江凌华的少女心像是被挖空了一样。</p>

从前被爱的太多, 可她总有一种不满足感, 现在她觉得和尹羲得到的相比, 她得到的都不值一提。</p>

一直被世界所偏爱的她忽然发现自己被世界负心了。尹羲配得到那些幸运吗？</p>

郭希文仍然陪着江凌华回家, 路上却不停地在想尹羲跟她说的事。女生也一样血气方刚，真对一个男人有情意, 哪会不渴望亲密一点？其实郭希文虽然不敢冒犯, 但是他心底无比渴望。</p>

他忽然忍不住问江凌华：“Celina, 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你喜欢过我吗？”</p>

江凌华柔柔地说：“William，我们一起长大的, 我们还年轻, 我不想早恋，我爸爸妈妈会怪我的。”</p>

郭希文说：“我不是指早恋，我是说抛开这些, 你自己的内心，你喜欢我吗？”</p>

江凌华不明白郭希文今天为何和往常不一样，她那套说词也不能堵住他的追问。</p>

江凌华想了一会儿，说：“我又不像尹羲那样早熟，那么放荡，我还不懂爱情，所以我不知道。”</p>

郭希文愣了许久，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p>

江凌华说：“我们不要谈这些事，好不好？每天上学、上补习班、练琴，我忙得不得了，我不考虑这些。”</p>

郭希文说：“那你以后会优先考虑我吗？”</p>

江凌华说：“你对我的好一定要附加条件吗？我以为你对好是纯洁的、是超脱的，是真正伟大的爱。”</p>

郭希文垂目苦笑，说：“好，我不问了，就这样……你前面就到了，我也回家了。”</p>

郭希文骑车返回自己家的这一段路都让他忍不住落下泪来，终于抵达了一家四合院前，他才抹掉了眼泪。</p>

郭希文的母亲是东北军区的一个安置军干部探望家属生活的一个女干部，这时正因为郭希文入学新学校并且之前出了事掉假回来，他父亲还要过些天才有假。</p>

吃过了饭后，郭希文就在屋中做作业，郭太太给他送上了补汤，再问起请尹羲吃饭的事。</p>

郭希文就把尹羲的推托之辞原原本本说了，郭太太叹了口气：“同学之间，互相拜访往来都正常。她这么说是不想应酬你，她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家吗？”</p>

郭希文吐嘈：“我怎么知道她知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她应酬这些，并不是看低我们家，妈你也不要多想。”</p>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有本事的同学应该多多结交。听说凌华一回国，你和从前的朋友都疏远了，只知道有空就陪凌华。当然凌华也挺好的，但是我怕你一头热，误了自己。”</p>

郭希文心里不好受，忽问母亲：“妈，女孩子如果喜欢一个男生，她会渴望亲密一些吗？”</p>

郭太太忙说：“有些事你不能乱来……”</p>

“我没有乱来。”</p>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p>

郭希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尹羲说的，她说我……对Celina一头热，不会有结果。因为女孩子如果喜欢我，会想亲近我的。就算有严格的家教，也会亲密一些。一直没有的话，说明她……不喜欢我。”</p>

郭太太是希望儿子将来能抱得美人归的，毕竟门当户对，但是这时也不由得深思。</p>

郭太太想了好一会儿，叹道：“她说的没有错，我是过来人。女孩遇上喜欢的人，更想他的亲密表现。一直很冷静的话，她是不爱你。”</p>

郭希文低下了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p>

郭太太劝道：“小文，你不如往后专心念书，变得更好更强，身上有更多的资本时再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刮目相看，也许她会因为新奇而心动。不然，你们血气方刚时，她都不心动，一直陪伴也没有新奇感觉，她就永远这样，不会对你心动。”</p>

郭太太也不强迫，让他好好想想，郭希文坐在书桌前，不由得压抑地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撕成一条一条的肉丝儿。</p>

都是尹羲，为什么要揭露这些，让他活在自己的美好期待里不行吗？</p>

……</p>

前些天徐凯风和张秘书去外头小住了，是沈墨想要一点恋爱空间，国庆前他们回家来了。</p>

张秘书作为现在登记在册的监护人，他要跟尹羲回老家，沈墨当也要跟过去，徐凯风表示也想去。</p>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起明天出行的事，尹羲觉得这浩浩荡荡的样子压力山大。</p>

尹羲心想自己本来应该是原著中可能出现的“食运妖鱼案”中的一个酱油受害者，穷得连房子都没有，被人看了老底特别没有面子。</p>

尹羲喝了一口鲍鱼汤，才说：“我只是回老家安置一下外婆，再拜访一下居委会人员和老师们，没有别的事儿。你非要跟去干哈？”</p>

徐凯风说：“国庆大放假，我们去玩一下嘛。”</p>

“有什么好玩的？”</p>

“你老家孕育出了你这样的千年奇葩，我不能好奇吗？”</p>

尹羲叹了口气，说：“你们跟过去的话，说起来我是东道主，可是我连家都没有，我怎么招待你们？而且……我是一个……师长们心目中的有礼貌又善良的乖乖女嘛，突然有三个男人跟我回家乡去，是三个！他们怎么想我？他们一定会猜测……我是不是在京城从事什么……特殊行业？”</p>

徐凯风点着头：“那你确实从事特殊行业……”</p>

尹羲忽然对坐在自己左边的徐凯风使出“不慈不悲千叶掌”，徐凯风吃痛抓住她的手：“你谋杀吗？”</p>

沈墨喝道：“凯风！”</p>

徐凯风不能反抗，咂咂嘴，沈墨说：“那你想怎么样？”</p>

尹羲说：“要不你们都别去了，我带一张户口证明、关系证明、张叔的照片回去，就说张叔是收养我的养父，而且是很有钱很忙的那种人。”</p>

沈墨摇头：“不行，我得跟你去。”</p>

尹羲苦笑：“我是……我们‘村’的‘三好宝宝’，街坊们要是知道我早恋，会毁了他们心目中的美好的……”</p>

徐凯风揭露：“你是想装纯吗？表演清纯无暇的白莲花吗？”</p>

尹羲只觉三线汗划过额前，阴森森地看着徐凯风。</p>

徐凯风打个哈哈，说：“我知道女人最会装了，你这样的要在老乡面前装‘三好宝宝’……这画面不常见，我得见见，够我乐一年。”</p>

尹羲觉得这家伙就是想把她的脸皮按地磨擦磨擦，她咬牙道：“徐凯风，我跟你友尽！你再也不要请教我术法和武功了！”</p>

尹羲站起身朝他的脑袋一拍，快速上楼回房去了。</p>

徐凯风揉着脑袋：“这什么意思嘛！”</p>

沈墨轻叹一声，起身：“我去看看。”</p>

徐凯风再看向张秘书，张秘书说：“你也不能总笑话她的过去。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外婆又是一个拎不清的，成年人侵犯她的权益时，让她怎么办呢？未成年人没有自由说‘不’的权利，她若不是靠装让居委会的大人们为她出面，她现在也不会身在京城，而是仍在刘家受苦。”</p>

徐凯风弱弱地说：“那……我主要还是想帮她，难得放假就过去玩玩。她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我怎么知道她会真的介意。”</p>

出身贫穷的人基本上是不会邀请同事朋友去他们一穷二白的老家做客——除非他已经像刘强东一样发达了。</p>

客人去穷人家做客时各种不自在，穷主人自己也会感到丢脸。</p>

这也很好解释了假名媛们的虚荣，可能事实上是住在筒子楼里，骑着单车，可是她们会在豪宅里拼单拍照，形成一种奢华名媛的人设。</p>

同学朋友们谈论起父母的出身，如果家里父母工作不好的，都想要用温婉美好的词句修饰一翻。</p>

又如尹羲第三世遇上的白眼狼张琬凝，当王君实去她老家探望快要病死的母亲，那个村子就把她所有强撑的体面都剥去了，她变得“光/溜溜”的。</p>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尹羲现在也头一回体会到王君实去张琬凝老家时类似她的心情。</p>

他们会看到她原来那么贫穷，看到她只能在街坊老师面前装乖，依靠着他们的同情与认可，她才能活得像个人。</p>

那与她平常的乖张的样子大不相同。</p>

尹羲听到脚步声，沈墨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问：“你怎么了？”</p>

尹羲才一脸打商量的样子，说：“你们都别去了，行不行。”</p>

沈墨奇道：“他们不会那样想的，最多到了你们家乡，我装作不是你男朋友，等你成年后我再以你的男朋友示人。”</p>

尹羲想了一会儿，说：“我能处理好的，以前没有你们，我都处理得很好。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浪费你们的时间。”</p>

沈墨说：“那是你今生成长的地方，怎么会是浪费时间？”</p>

尹羲转过身倚在栏杆上，说：“如果我外婆和舅舅看到你，他们会问你们要钱的，可能在你们面前哭，嘴里喊着我妈妈的名字，也有可能给你们当众下跪。说什么‘反正外孙女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能白白从她身边带走’之类的话，说到底还是要钱，她要了钱就会给刘家。”</p>

沈墨想了想：“给钱能解决的事，那就给呀。”</p>

尹羲质问：“给钱？我是物品吗？你就算想卖我，他们是我的主人吗？”</p>

“我没有这个意思。”</p>

尹羲转了话头：“你知道我曾经得到一股洪荒灵力是哪里来的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