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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霖垂眼, 又抬起,看着她笑了一下:“我后来又去过你家几次。”</p>
向歌看着他,没说话。</p>
“但是都没等到你,就想你应该是在躲我。”他顿了顿, 声音缓慢, “然后我就过来你公司,想着能在这里见到你, 结果也一直没看到。我没有什么目的, 也不想干什么,就想看看你,看看你现在好不好。”</p>
他说完, 陷入一片安静。</p>
过了好一会儿,向歌舔着唇角笑了一声,轻轻慢慢的声音开口:“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吗?”</p>
男人愣了一下, 肩线骤然僵了僵, 而后很快放松下来。</p>
他耸了下肩, 无所谓的很刻意,掩饰似的把手套摘掉了。</p>
向歌盯住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粗糙的手指贴着裤缝摩擦了一下,皮肤干燥开裂,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红色的嫩肉,像久旱的陆地。</p>
“刚开始我没想这样的,我就是——想看看, ”他舔舔干裂的唇瓣,又笑了下,“后来见到你发现还是想,想和你说说话, 想听你叫叫我爸爸,想看你再对我笑一次。”</p>
“我做错了。”向霖视线低了一下,“我犯了错,我当时压力太大了,所有事情全都一起过来,承受不住,不知道该怎么发泄。”</p>
他看着她,手指抬了抬,又倏地收回去,目光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很轻:“这几天我也都听她们都说了,你还要去拍电影,我女儿是明星了,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了。”</p>
走廊里,男人站在洗手间门口,身上是浅蓝色的保洁服,腹部的地方有点脏。</p>
向歌平视着他,突然有些恍惚。</p>
以前她都是要仰视,才能看见他的脸。</p>
她长大了,他在变老。</p>
以后他会身躯佝偻,步履蹒跚,独自一人渡过孤寂晚年,余生全部时光都将是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所付出的代价。</p>
向歌突然就觉得,好像很多事情也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p>
视线侧了侧,又回过头来,她淡淡开口:“我原谅你了。”</p>
向霖眼睛瞪大了点儿,喉间溢出一点点声音。</p>
“我记得小的时候你对我好的时候,你陪我玩,给我买洋娃娃,背着我做家务。后来你失业酗酒,发疯,和我妈离婚后开始——”她顿了顿,缓缓说,“那样对我。”</p>
“你受到刺激,你有压力,你有难言之隐和不得已的苦衷,随便这些都好,我理解你,事情也过去很多年了,我不想一辈子被过去绑着,也可以原谅你。”</p>
她长长久地,平静的看着他:“但是我没办法接受和承认你了。”</p>
向霖眨了下眼,眼圈开始发红。</p>
她无波无澜看着,“我其实之前想过很多,等我以后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我要怎么报复你好,我承受过的,也想让你承受,我经历过的,也想成倍的还给你,那个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啊。”</p>
是哭出来道歉忏悔期望着她的原谅,是极力辩解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还是不厌其烦的找着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苦衷。</p>
她脑海里无数次排练过这样的场景,然后被那种充斥着扭曲的快感所取悦着。</p>
好像就不太对。</p>
向歌垂下眼,突然笑了一下。</p>
“你对我不好,我不能以同样的方式报复你,那样做不对,我感谢你的生养之恩,你以后如果生病住院了,我出住院费,你没地方去,我就帮你找养老院,你死了,我出钱办葬礼,但是也仅限于此。在你生活不能自理以后,我可以给你提供基本生活费用,但我不会去看你的,今天是最后一面,以后我不想在任何情况下,以任何一种形式见到你,一眼都不想,也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p>
向歌突然扯过身侧的包包,从里面翻出一个什么东西来,“我原谅你,但是你别想从我这里求得救赎和心安,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帮你洗清罪孽。”</p>
她抬起眼,手里的东西递过去。</p>
向霖红着眼睛,下意识接过来,视线还停留在她脸上。</p>
年轻的,漂亮的姑娘。</p>
长相,包括眉眼间的神态,都像极她妈妈。</p>
那么美好,那么干净。</p>
柔软又明朗,像清晨山林间缭绕飘散过来的第一缕雾。</p>
向歌转身走了,身后有人在等她,笑着去挽她手臂,叽叽喳喳叫她“向歌姐。”仿佛一道墙,在她面前隔绝阻挡掉了她的世界。</p>
向霖垂下眼去,看她放在他手里的东西。</p>
一支护手霜。</p>
银色的管,小巧精致,上面印着一株粉白的花,静静躺在他粗糙的手里。</p>
那么善良。</p>
有浅浅的水滴安静滴落在上面,划过护手霜边缘融进掌心皲裂的缝隙,冰凉带来轻微的刺痛蔓延。</p>
向霖闭上了眼睛,靠在旁边的墙面上。</p>
他原本拥有两个世界上最漂亮美好的姑娘。</p>
都被他给弄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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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间上有些耽搁,向歌和乔欣只好买了咖啡回去喝,一路上小姑娘什么都没问,安安静静跟在向歌后面,聊天无关痛痒的小八卦,比如她之前打过徐艺绮以后发生了些什么,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靠近她五米以内之类的。</p>
向歌觉得好笑,小姑娘看起来软乎乎呆呆的,有些时候也出乎意料的敏锐和细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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