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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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佣人不知道许昕朵说的是真是假, 只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说明, 有些个别的疯人院，恐怕真的是这样的。</p>

于是她开始恐惧，进入了癫狂的状态，她开始失控地大叫, 模样更加惨烈地扑向穆倾瑶, 像一条发了疯的狗。</p>

她开始喊穆倾瑶的名字：“瑶瑶, 我是你的亲人啊, 是你的至亲啊，还有你的妈妈, 我让你的妈妈也过来给你跪下好不好？瑶瑶, 救救外婆, 不要让他们这么做, 好不好？”</p>

穆倾瑶最开始还能推开女佣人, 此时完全推不开了。</p>

她到底是娇生惯养大的, 哪里有女佣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p>

穆倾瑶吓得不行, 想要跟穆倾亦求助, 结果穆倾亦根本不理她。</p>

家里的佣人都被赶出去了, 家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在。穆家的父母一个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 一个似乎不想看这种场面, 频繁出现在楼梯口，就是不下来。</p>

穆倾瑶崩溃地大喊：“你不要碰我，你走开, 我不是你的亲人。”</p>

“你是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啊瑶瑶！没有我，你哪里会有这么光鲜的十六年？你只会在村子里长大，能不能读得起书都不一定，是我让你改变了命运，我都是为了你，你不能不管我啊！”</p>

许昕朵听到这里微微眯起眼睛。</p>

这个女佣明知会是这样的命运，还把她送到乡下去，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呢？</p>

“不，我不是，我姓穆！”穆倾瑶拼命否认，竭尽全力地推开女佣。</p>

“你可以不认我们，你已经能够继续留在穆家享受富贵了，就不能帮忙求求情吗？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好处，你就这么对我吗？你可真够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女佣终于开始愤怒了，对于这种不知感恩外孙女，女佣也是心灰意冷。</p>

穆父似乎看不下去了，想要去控制住女佣，却被穆倾亦拦住了：“爸爸，这是她们家的家事，我们等着她们讨论结果就行了。”</p>

穆倾瑶看到穆倾亦冷漠的样子，还有说出的那句话，一瞬间慌了神，慌乱地说：“爸爸！哥！帮帮我，把她轰出去！”</p>

穆倾瑶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女佣，她突然狰狞地笑，扯着穆倾瑶的裤子不松手，被穆倾瑶拽着躺在地面上蹭着移动：“轰我出去？我全是因为你才这样的！你就应该去农村里受苦去！就跟她一样，被她奶奶用面糊糊养大，到现在吃得不对劲就会肠胃不适，动不动就生病！等她老了肯定浑身是病！”</p>

女佣说话的时候，眼睛看了许昕朵一眼，眼里并没有愧疚，反而是扭曲的情绪。</p>

穆母原本就在楼梯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突兀的红了眼圈。</p>

她捂着嘴，蹲在楼梯间从栏杆扶手的空隙看向楼下，想到自己亲生女儿受的委屈，突然心疼得不行。</p>

在农村的那些年，许昕朵一定吃了很多苦吧？</p>

亏她还是许昕朵的亲生母亲。</p>

“才不是……”穆倾瑶依旧不想承认。</p>

女佣继续声嘶力竭地吼穆倾瑶：“你是看穆家有钱，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才留在这里的，你真是跟父母有那么深的感情吗？不见得吧，要是你的亲生父母更有钱，你屁颠屁颠的就去了是不是？”</p>

“不会的！你瞎说！”</p>

“你厌恶我和你的亲奶奶，只是因为我们会成为你的拖累！”</p>

穆倾亦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耳朵，说道：“太吵了，我听得烦了。”</p>

穆家人似乎对这位大少爷非常看重，他开口后同时安静下来，女佣看向穆倾亦，开始跟他求情，再次爬了过来：“大少爷，您放过我好不好？我这些年都对您很好，您忘记了吗？”</p>

穆倾亦将女佣踢开：“其实我在等，如果你们过来跟苦主道歉，我或许还能相对留情。但是你们两个人全程没有任何愧疚，只是在争辩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p>

苦主许昕朵侧头看向穆倾亦，而穆倾亦并没有看她，而是一直看着穆倾瑶与女佣人。</p>

她没有说话，等待看穆倾亦如何处理，就看到穆倾亦低头看手机，同时打字：“我会安排好疯人院的，环境不太好，适合你，放心吧。”</p>

放心吧，不会让你好过的。</p>

穆倾亦安排完，就有人进来把女佣带走了。被拽出去的全程，女佣都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听着瘆人，她似乎终于想到跟许昕朵道歉了，然而已经晚了。</p>

穆倾瑶看着女佣被人带走，脸上还有没有褪去的惊慌，接着含着眼泪看向穆倾亦，显得楚楚可怜。</p>

穆倾亦看向穆倾瑶，开口说道：“你毕竟是我的妹妹，我不会难为你的，你可以继续鸠占鹊巢，留在穆家，父母都舍不得你，而且还得把你嫁去沈家。你享受了穆家带来的这些，也要做出点牺牲，做沈筑杭的未婚妻就是你的任务。但是你要把他管好了，别再利用他作妖，很低级，很可笑，仿佛杂耍。”</p>

穆倾瑶再也支撑不住了，颓然地跌坐在地板上。</p>

她知道了，她的哥哥不傻，能看出来她的小心机。</p>

她现在在穆家的用处只有一个，就是巩固和沈家的关系，嫁给沈筑杭。原本很愿意的事情，竟然多了一丝被动的情绪来。</p>

许昕朵看完戏了，觉得可以了，站起身来朝着楼上走。</p>

穆倾亦没有拦她，目送她上楼，路过穆母身边的时候，穆母拉住了她的手腕问道：“你的身体不太好吗？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p>

许昕朵脚步微微停顿，接着微笑着说：“没事，我都习惯了，你去安慰你的女儿吧，她好像吓坏了，我回去休息了。”</p>

穆母听到许昕朵的话之后手指一颤，在许昕朵冷漠的目光下松开了许昕朵的手腕。</p>

许昕朵说去安慰你的女儿吧。</p>

所以在许昕朵的心里，自己并不算他们的女儿吗？</p>

许昕朵说过，她的确对亲生父母有点失望……</p>

这个时候，穆父在楼下突然叫住了许昕朵：“伤害过你的人我们已经处理了，你也不必再摆着那张臭脸，道理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们也是权衡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来，瑶瑶的身份不能改！你也别太不识抬举了，一点也不懂事，不能体谅大人的不容易。”</p>

许昕朵薄薄的嘴唇紧抿着。</p>

这倒是她的不对了。</p>

许昕朵回答道：“无所谓。”</p>

说完，径直上楼回到房间里。</p>

穆父真的是气得不行，养大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自己亲生的又总是板着一张脸，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他们亏欠了她八百万似的。</p>

如果公开了真实身份，穆家的产业垮了，这个亲生女儿就开心了是不是？！</p>

太不懂事了！</p>

到底不是自己养大的，就是不知道体谅自己的父母。</p>

穆父气得跟穆倾亦抱怨：“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啊？我自问我做得已经够好了，任谁家里碰到这样的事情不得焦头烂额？我对她还不好吗？你看看她身上穿的，手上拿着的手机，还有账户里的零花钱，哪一样不是我给她的，她怎么就不知道满足呢？她还想我怎么样？让我痛哭流涕，让我给她跪下不成？！”</p>

穆父一直都是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平时忙碌的都是事业上的事情，许昕朵来了家里后，穆父已经多了回家的频率。</p>

在穆父的概念里，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重视了，这个女儿到底怎么回事？</p>

他对她已经够好了！</p>

穆倾亦看着父亲微微蹙眉，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上了楼：“我去看书了。”</p>

穆母看着两个亲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态度离开，立即对穆父说道：“你少说两句。”</p>

穆父则是看向穆倾瑶说道：“瑶瑶，起来，别管他们什么说，你还是爸爸的女儿，爸爸会对你好的，刚才吓到你没有？”</p>

穆倾瑶立即扑到了穆父的怀里痛哭：“爸爸！”</p>

之后便是一出父女情深。</p>

*</p>

周日晚。</p>

许昕朵在夜里爬起来，扶着柜子走到了书桌边打开抽屉，抖着手拿出了止痛药。</p>

在房间里没有她的水杯，她喝水只能下楼，但是小腹的疼痛让她无法支撑到楼下。</p>

她只能直接将药吞进去，锤了锤胸口才吞咽下去。</p>

穆家给她提供了住的地方，却没有她专属的杯子，她用的都是客人用的杯子，房间里也没有饮水机。</p>

她一直在等，等待着所谓的家人能注意到，买来给她送过来。</p>

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幼稚，期待什么呢，还是自己买吧。</p>

真矫情，不过是一个杯子。</p>

她已经不想移动了，只能趴在书桌上想要缓一缓。药效还没来，此时已经腹痛难忍。</p>

这一次是被穆家的事情分了神，不然她一般会在有姨妈来临症状后，确定姨妈即将来临，提前吃止痛药。</p>

她体寒，痛经十分严重。</p>

严重到那几天总会让她感觉，能活下来就是庆幸，恐怕也跟她早期吃不饱穿不暖有关系。</p>

许奶奶孤家寡人一个，能干的活少，收入自然几乎等同于没有。他们家里经常连买煤的钱都没有。家里所有的钱都存着给许昕朵交学费，许奶奶坚持的只有这件事，不能让许昕朵做文盲。</p>

东北的冬天很冷，许奶奶就带着许昕朵上山去捡一些树杈。一个老，一个少，都没有力气砍粗壮的树，只能砍些细一些的树杈，有时还要去刨雪。有了柴后，许奶奶在睡觉前烧一炉子，后半夜就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