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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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乐熹也在时, 情况其实很尴尬。</p>

因为只差一点点，季双锦的冰棱就要刺进乐熹的心窝，将他和他后面的队友捅个对穿。</p>

一切还要从这天早上说起。</p>

……</p>

早上开始, 定宵军的营地变得很热闹。</p>

早饭也丰盛了很多。以往只有一碗稀粥、一块肉干、半块硬饼，这天早上多给每人分了一块烤肉。</p>

油汪汪的烤肉，用新鲜翠绿的蔬菜叶裹着, 还配了红艳水灵的浆果。人人吃得头也不抬，连季双锦都没了以前秀气文雅的模样，狼吞虎咽的, 和别人没差。</p>

吃饭时间只有一炷香。</p>

末了，香还没彻底燃尽, 乐陶已经跳上了桌子。</p>

“停——！”</p>

将军中气十足，震得碗碟碰响。</p>

云乘月也立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之前有一次她晚了一秒，就被罚午饭减少三分之一……实在太惨了。</p>

乐陶多看了她一眼, 又瞅瞅季双锦、陆莹，露出了一点不怀好意的笑。</p>

她又吼道：“每个人——拿起你们的头盔！”</p>

人们桌上都放着一个头盔, 这项防具平时操练时不用戴, 现在新发下来，明光锃亮、威风凛凛地排开。</p>

和这些头盔比起来, 自己这些人灰头土脸的……云乘月感觉，仿佛这些头盔才是士兵, 他们都是头盔的附带。</p>

旁边不远处, 也有人想到了这一点，嘀咕：“还不如让我们吃得更好点……”</p>

头盔顶部还镶嵌了一块红色的、形状不规则的石头。每个人头盔上面的石头都不一样，好像是从整块大石头上敲碎下来的。</p>

晶石中间，有一枚线条古拙的文字——乐！</p>

“我将书文之影拓印进你们每个人的头盔晶石中！戴上头盔后，你们就要凭借这个记号互相认识, 这个记号也能防止你们自相残杀，防止间谍在背后放冷箭。”</p>

乐陶举起自己更加华丽威风的头盔，敲出几声清脆的响：“我知道有些新兵要问，为什么头盔最好？为什么有多的钱不给你们吃得更好一些？”</p>

“因为神鬼异族最擅长偷袭攻击人类的识海！一旦识海废了，人也就废了，而这块晶石能为带去最好的防护！”</p>

刚才嘀咕“为什么不吃得更好点”的兵，立即缩起了脖子。</p>

乐陶再自己戴上头盔，抽出背后的木枪，指着天空。</p>

“上甲——！！”</p>

定宵军立即戴上头盔。</p>

云乘月将头盔往头上一放，立即就感到几道柔韧的力量生出，护住了她的下巴，也固定住了头盔。头盔居然是半悬浮在她头上，没有压下多余的重量。</p>

隔着头盔，她扭头去看季双锦、陆莹，发现她们看上去就像顶着个华丽装饰的稻草人……她自己估计也差不多。</p>

刚刚乐陶说，不能攻击戴着相同头盔的人……</p>

云乘月悄悄指着陆莹，试着放出一缕锐气。这缕锐气大约是会轻微割破人的表皮的程度。</p>

但她看见，她放出的锐气即将刺在陆莹衣袖上时，对方的头盔上隐约散出一点波动。</p>

……波动抵消了她的攻击。</p>

而且，陆莹似乎收到了什么提示，倏然看来。</p>

云乘月还没说话，耳边就响起了一缕分不出男女的声音：【队友[陆莹]尝试攻击，攻击力度为“不入流”。】</p>

不入流的攻击……</p>

她唇角抽抽，也盯着陆莹。</p>

陆莹盯着她，眼里也有冷笑。</p>

“微末攻击？”陆莹皮笑肉不笑，一双眼睛哪有半分天真，全是老成和不耐，“试探我？”</p>

“你呢？不入流的攻击。”云乘月微微一笑，懒洋洋地说，“彼此彼此。”</p>

季双锦这才反应过来，眨着圆圆的大眼镜，低声劝道：“老师看过来了，你们别斗嘴了。”</p>

“谁跟她斗嘴？”</p>

“这叫互相伤害，双锦。”</p>

季大小姐无奈笑笑，也不说什么。</p>

这一次军演，乐陶的军队都戴着镶嵌红宝石的头盔，而扮演敌方的是申屠侑的士兵，都头戴蓝宝石头盔。两位主将在后方坐镇，指挥大局。</p>

云乘月三人则被调侃为“定宵军中实力最弱的新人”，被派遣为机动小队之一，在战场边缘负责打探、传递消息，有需要的时候也要救助己方伤员。</p>

军演虽然不会死人，但受伤是常事。</p>

此外，如果遇到“敌军”，当然是能打就打。</p>

背着武器、简陋的医药箱，三人出发了。</p>

“战场”就是方圆百里的山脉、峰林。她们三人负责侦察，光是爬坡上坎、上山下山，就足够累一壶的。</p>

走了半天，却没碰到人。别说“敌人”了，连自己人也没大碰得到。</p>

三人从出发时的小心翼翼、警惕万分，到后来不自觉松弛了一些。</p>

云乘月走在最后面，拿着地图，研究道：“附近的休息点有些少，最近的一个还得再走两个时辰……都中午了，要不我们吃个饭，就往休息点出发。”</p>

“嗯？”</p>

季双锦走在前面，拿着她自制的简陋望远镜——她好像很有手工的天赋——四处观望，闻言疑惑道：“我们不往敌军营地深处走么？”</p>

“我赞成去休息点。”陆莹走在最中间，正在翻她自己的笔记本，头也不抬。这几天她用土法自己做了一点草纸，用绳子穿在一起，就算是一个笔记本。她有记东西的习惯。</p>

云乘月回过头，再偏一点视线，才能看见陆莹。</p>

她似笑非笑：“咦，这次你怎么这么乖？”</p>

陆莹抬头瞪了她一眼，说：“我们三个人，我和你是第二境后阶，你还是个新手。季大小姐是第二境中阶。这个幻境中的人，修为都高得吓死人，我们去敌军后方，根本是送盘菜。”</p>

她说得大义凛然，实则眼珠在微微颤动，往四周不断看去。</p>

显然，她还有另外的目的，但没有告诉她们。</p>

云乘月知道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按自己的想法来：“好，那我们找个地方做饭，休息一会儿，就出发去最近的休息点。”</p>

季双锦举着自制望远镜，前后看看，失望地叹口气。</p>

“不去杀敌啊……”</p>

她有点遗憾。</p>

云乘月很懂她的遗憾，也跟着叹口气，安慰道：“没办法，现实毕竟不是说书玉简，我们虽然遇不上传奇，但也可以避免危险。”</p>

季双锦眼睛一亮，笑道：“对吧！我还挺想经历什么一波三折的事……千年前这个时代，有修为很高的妖兽，有老师这样的人物，还有只在书本上见过的神鬼……真是太令人向往了。”</p>

陆莹瞥她们一眼，无声地冷笑一下，继续看她的笔记。</p>

当她看见一株灵草时，眼睛微亮。</p>

“就在这儿休息吧。”</p>

她说了一句话，装作不耐烦，率先走到那株灵草旁边，一屁股坐下，手里悄悄将灵草搂进了空间锦囊。她表面烦躁，心里其实相当高兴：这地方简直到处都是宝贝！这可是金焰草，用来磨成粉、加入墨汁中，就能做出华美瑰丽的金粉墨汁，最受那些达官贵人欢迎。</p>

好多金焰草……如果能带出去，她就发了！</p>

陆莹藏住兴奋的眼神，自以为没被人发现。</p>

云乘月一边捡柴火，一边却撇撇嘴。</p>

她捏住胸前的翡翠吊坠，用神识传音：[还以为她想干什么，结果就是偷偷摘金焰草这种东西……虽然赚钱也很好，但我还以为她有更厉害的发现。]</p>

自从她晋升第二境——凝神境，她的识海就大大拓宽，也无师自通了用神识传音的诀窍。</p>

当她集中精力，甚至能隐约看见薛无晦的模样。譬如这个时候，他就在布置成书房模样的空间里看书，旁边还放着山河疆域图，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出来的……这个世界里，地图是重大机密。</p>

地图旁边还放了一只藤编小乌龟，就是云乘月的二薛。她出来前，将小乌龟放进了吊坠空间里。</p>

不过，她刚刚看清吊坠里的情形，帝王就一眼看来，淡淡道：[你将神识传音当成闲聊？]</p>

云乘月毫无压力，一口应下：[嗯！]</p>

薛无晦：……</p>

他微微摇头，合上书：[金焰草墨粉入墨，用来练习临写，有稍许提高观想几率的作用。那些“达官贵人”追捧它，并不仅是为了美丽。]</p>

云乘月有些惊讶：[还能这样？那我能不能用？]</p>

他面无表情：[对天赋太高的人而言，没用。]</p>

云乘月笑了：[谢谢夸奖。那双锦能不能用？]</p>

他说：[可以。不过她是季家的小姐，虽然只是庶女，但看她吃穿用度，也并未被亏待，金焰草应当不缺。你对她这样上心，不过是自作多情。]</p>

云乘月不在意道：[女孩子么，被怎样上心地、细致地对待，都不会太过。双锦这样的姑娘，又不会被宠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