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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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湛怀：“你是？”</p>

那女生走过来：“我是蒲霜，平时和媛媛玩得很好，上次还去过你家，不过当时你刚从公司回来，直接去书房了，可能没留意。”</p>

赵湛怀点点头：“哦，你好。”</p>

赵湛怀长得很帅，又年轻，白衬衣黑色西装，剪裁精致，校园里经过的人都会多看两眼。</p>

于是顺带着也多看了两眼蒲霜。</p>

蒲霜脸色顿时有点烫，问：“你来是找赵媛的吗？”</p>

“不是。”赵湛怀摇摇头，想到蒲霜和赵媛一个班，常青班又和国际班一栋楼，教导主任应该是同一个，于是问：“我找你们教导主任的，你知道他这会儿在哪儿吗？”</p>

赵湛怀长得帅，蒲霜忍不住多说两句：“你找我们教导主任做什么呀？”</p>

赵湛怀却道：“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就行了，你不知道的话，我再去问问。”</p>

蒲霜越过他身后，见到他的助理正拎着大包小包，遥遥地站在车前。</p>

那大包小包好像是什么礼物。</p>

是因为赵媛生日宴，给教导主任还有他们班班主任送礼、并邀请他们的？所以才不方便说？</p>

蒲霜了然，心中一时更加羡慕起赵媛来，哥哥长得这么帅，这么宠她，还会细心地为了她给教导主任送礼。</p>

怪不得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平时对赵媛都非常关爱。</p>

蒲霜雀跃道：“我带你去吧。”</p>

赵湛怀进了教导主任室。</p>

蒲霜转头离开。</p>

她从教导主任室出来，刚好遇到从琴房教室出来的赵媛，过去攀住她的胳膊：“你猜我刚刚见到谁来学校了？”</p>

赵媛：“谁？”</p>

“你大哥。”蒲霜笑着贴到赵媛耳朵边上去：“他助理拎着大包小包来的，找咱们教导主任和班主任，我估计他是为了你生日宴的事情来，毕竟高三了，想让老师们多关照你一下，于是悄悄送礼来了。”</p>

赵媛看向教导主任室，脸上出现了一抹羞涩。</p>

全家都很宠爱她，要说得算二哥赵墨对她最为维护，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哥赵湛怀总是对她有种格外的吸引力。</p>

可能因为他说话做事格外温柔。</p>

小时候她就喜欢粘着大哥，而当长大成少女，得知自己并非赵家亲生女儿之后，她先是难过和慌张，随后看向赵湛怀，却有种从心底涌出来的期盼和喜悦。</p>

赵媛心底隐隐约约出现了悸动，但是她还不能确定这种情感是什么。</p>

但是大哥无疑是对她很好很好的。</p>

上次在客厅大哥没来安慰她的细小的不愉快，顿时一扫而空。她猜那天大哥应该是公司有什么事缠身，心情不大好，</p>

“我请你吃火锅。”赵媛高兴地道：“然后吃完打电话让大哥送我们回去。”</p>

蒲霜不无羡慕：“感觉你像公主一样，真的太幸福了。”</p>

两人正说着话下楼，忽然见赵明溪正往楼上走。</p>

在楼梯间遇上。</p>

蒲霜看到赵明溪，声音故意大了一点：“媛媛，你大哥又来学校找你了，还给你送那么多东西，他对你真好！”</p>

赵明溪：“……”</p>

所以呢，她要配合地露出个羡慕的表情吗？</p>

赵媛连忙捂住蒲霜的嘴，对明溪点点头，拉着蒲霜说笑着跑了。</p>

明溪继续上楼，不知道教导主任突然找自己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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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教导主任室。</p>

普通六班的班主任收卷子晚了点，将监考的试卷拿到主任室，正好碰到了等候在这边的赵湛怀。</p>

他不经意瞥了赵湛怀两眼，顿时仔细端详起来，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以前他带过的……赵明溪的家长？</p>

赵湛怀见这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连忙起身握手：“您好，您是——？”</p>

“我是普通六班的班主任黎勇。”六班班主任却没去握他的手，而是没好气地把试卷往桌子上一搁，道：“您又来学校接另一个妹妹啦？”</p>

“您是明溪转班之前的班主任？”赵湛怀不知道这位班主任怎么突如其来的对自己气势汹汹，但还是礼貌地解释道：“我今天来不是来接媛媛，是来找明溪的。”</p>

“哼。”六班班主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难得你们家会有人来找她。去年她在我班上考试考到一半，突然肠胃炎，都没家里人来，还是我叫班上两个学生把她送去医院的。”</p>

“她没说过啊！”赵湛怀急道，他完全不知道明溪有过肠胃炎这件事，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确定道：“她没和家里人说过！”</p>

“当然不可能说啦！和你们说有什么用？”六班班主任有点瞧不起地看着他：“家长会你们家就没人来过！我去年还特地去问过，怎么常青班那边的赵媛就有家长来，我们班明溪却没人来。还想去见见你们家到底怎么搞的，结果只看到你带着你另一个妹妹上车！”</p>

赵湛怀心头一梗。</p>

去年家长会的确，他去参加赵媛的，然后让母亲去参加明溪的，但是当天母亲打牌忘了，于是就没去。</p>

“是我母亲忘了。”赵湛怀只好道歉：“抱歉，不过就只是这一件事，您……”</p>

“什么就只是这一件事，你以为就只这一件事吗？”六班班主任恨不得拿卷子砸他脸上：“有段时间，赵明溪那么勤奋刻苦的一个孩子天天上课打瞌睡，我问了好几次，甚至把她劈头盖脸骂一顿，她才说头天晚上在家做晚饭，作业来不及写，就熬了夜，白天才没精神——你们家里不是很有钱吗，开的车都是几百万，为什么天天让赵明溪晚上做饭？！高二学业那么重！不想她考大学的吗？”</p>

赵湛怀愕然：“明溪她上课会困……？”</p>

他从没想过。</p>

他以为晚餐做饭是让明溪很开心的一件事，她擅长做饭，也想讨好家里人。</p>

但是他根本没去关注过这件事情对明溪产生的影响。</p>

赵宇宁和赵媛回家来先把作业写了的时候，她在厨房里和那个对她有些刻薄的保姆一块儿，将手浸入水中。</p>

她也是人，她也会困。</p>

她来到家里时才十五岁，还是个很瘦的不敢抬头的小姑娘。</p>

当时他也说过让明溪不用做晚饭。</p>

但是赵宇宁不太懂事，闹着要吃明溪做的饭。</p>

明溪就眼睛亮晶晶地说“没事的，大哥，也花不了我多少时间。”</p>

赵湛怀碍于与明溪并没那么亲近，还在生疏当中，便只能由她去了。</p>

但是如果换成是赵媛的话——</p>

赵湛怀无法想象，全家人会让赵媛进厨房，用她那双弹钢琴的手洗菜。</p>

赵湛怀心中发酸。</p>

“她又不是铁，怎么不会困？”六班班主任冷哼道。</p>

他一直都觉得明溪很有天分，私底下做题脑子非常灵光，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考试都会出大大小小的事故和伤病，也从来没考好过。</p>

导致他觉得是不是明溪缺乏维生素的原因——但是赵家那么有钱，怎么会让小孩缺乏维生素？</p>

他给明溪买了维生素和微量元素，让明溪坚持每天吃，明溪给他钱还给他道谢之后，他就忍不住去常青班看了看赵媛是什么样子，结果就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自信的、被宠爱长大的小孩。</p>

作为一个班主任他心里都难受。</p>

这样一来，他自然对明溪家人有怨言。</p>

“去年校运动会膝盖磕破了，也没家里人来。”六班班主任继续抱怨道：“后来脸受伤了，又落下了学习，现在听说她住校了，我都为她高兴，终于不用晚上做晚饭了，多了多少时间学习？！”</p>

“一个小孩的成长，不是光给钱就够了，你们会这么疏忽你另一个妹妹吗？”</p>

赵湛怀心里被刺了一下。</p>

六班班主任的话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挫着他的心脏。</p>

不会——</p>

原因是，赵媛会说出口，她从小到大在蜜罐子里，被教育得天真无邪，有需要就会说出口。</p>

而明溪却不会，她从小生活环境不同，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p>

可是他们一家却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两个性格不同的小孩。</p>

这是他们的傲慢，还是他们缺乏的爱？</p>

本应对明溪更关心一点，但是他们却没有。</p>

赵湛怀以前以为自己只是错过了这个妹妹的十五年的过去，但现在却发现，自己连她这两年也错过了。</p>

六班班主任反正就是看他不顺眼，转身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不信任地道：“别碰密封的试卷啊。”</p>

赵湛怀：“……”</p>

赵湛怀一阵颓然。</p>

六班班主任有一点说的没错，如果他们一家做得够好的话，为什么明溪要去讨好他们？难道不是他们亏欠明溪的吗？</p>

赵湛怀突然觉得，明溪选择住校，或许是个不错的决定。如果她待在家里只会受气的话，倒不如就让她自己搬出来住。</p>

此刻赵湛怀心里很难受，他迫切、迫切地想见到明溪。</p>

他还记得两年前自己带明溪去办理转学手续时，明溪还是个眼里充满鲜活和期待的小女孩。</p>

直到身后的门被打开，赵湛怀才回过神来。</p>

明溪一见到他，立刻往教导主任室里看了眼，见就只有赵湛怀，她顿时皱起了眉，意识到是赵湛怀让教导主任把自己叫到这里来的。</p>

明溪转身就走。</p>

这一次赵湛怀却不知道如何对待她。</p>

比起前两次的傲慢，这一次的赵湛怀意识到了家里对于明溪而言可能是个煎熬的火坑，他如果真的为了她好，应该做的不是将她强行拽回去。</p>

“明溪。”赵湛怀深吸了口气，还是叫住了她：“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说，你要是不想回家就不想回了，但是我希望我还是你大哥，有什么困难之处我都会帮你。”</p>

见赵明溪不理不睬地往楼下走，赵湛怀心中愧疚，连忙追了上去，把一张卡塞她手里，道：“这是我副卡，你直接拿去用，我不会和家里人说，就当是我俩的秘密。”</p>

明溪搞不清楚赵湛怀又想干什么。</p>

她道：“副卡，能刷的额度是多少，假仁假义，万一被我刷光了怎么办？你不是喜欢赵媛吗，不留着和她结婚？到时候是不是还得让我掏出来还给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p>

说完见赵湛怀惊愕地看着她，明溪才意识到，糟糕，现在的赵湛怀好像还没和赵媛发展出感情。</p>

她嘴说快了。</p>

“我不要。”明溪把卡扔回赵湛怀身上。</p>

“这里面才三十万，这是家里人欠你的，我先给你一部分，你不明白吗？”</p>

明溪不信赵家人有那么好，而且也不信男主光环会放过自己——敢拿男主的钱，还不得走霉运？等下辛辛苦苦攒的气运一朝回到解放前。</p>

明溪头也不回地走了。</p>

赵湛怀感到一阵无力，在原地站了会儿后，收拾了下心情。找到方才那位六班班主任，将卡交给了对方，说明了情况，拜托对方好好照顾明溪。虽然又遭到了六班班主任一顿嘲讽，但是这位黎老师倒是答应了。</p>

赵湛怀心底这才稍稍安心。</p>

他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校外停车场，看着助理拎着的那些东西，沉沉道：“她不要，算了，先回公司。”</p>

而赵媛这边吃完火锅，还以为赵湛怀今天要来接自己——结果又没来？</p>

打电话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没有接。</p>

又忘了吗？</p>

与教导主任谈话送礼需要那么久吗？</p>

赵媛等得心急，忍不住和蒲霜一块儿回了学校，去教导主任办公室，结果却发现门早就被锁上了。</p>

校外赵湛怀的车子也不在，看起来赵湛怀早就走了。</p>

赵媛心中生气又尴尬，快要维持不住表情：“你不是说我大哥跟你说他去找教导主任送礼吗？”</p>

蒲霜窘迫道：“我是猜的，他就是问我教导主任室在哪里，但是他不是为了你去，总不能还是为了赵明溪去吧？”</p>

难不成还真是为了赵明溪去的？蒲霜在心里揣测，看着赵媛的脸，心想，难道赵家其实也没有那么偏向于赵媛一个人？</p>

赵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面上一刺，不想多说，坐上司机的车子就回家了。</p>

一回到家，她就发现张阿姨被开了。</p>

赵媛简直无法理解。</p>

“为什么不经意我的同意，你们就把她送走了？”</p>

赵媛冲到张玉芬的房间去，见里面空无一物，眼圈顿时就红了：“她到底干什么了，犯了什么错，非得开除？”</p>

赵母去外面逛街了还没回家，家中就只有赵宇宁和另外几个员工。</p>

赵宇宁一向不太管闲事，而且还在挂念今天赵湛怀去找赵明溪，到底结果怎么样。</p>

便随便安慰了赵媛两句。</p>

但是听着耳边吵，觉得心烦，便去了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p>

司机对赵媛解释道：“小姐，你在考试，就没来得及对你说，你哥哥让张阿姨去学校给明溪小姐送东西，但是张阿姨却态度恶劣，还撒谎，你哥哥一气之下就把她开了。”</p>

“我大哥？”赵媛不敢置信：“可是大哥知道张阿姨和我很亲近的呀，她对我很好很好，即便犯了点错，也不该——”</p>

司机不敢搭话，本来他们也都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昨天赵湛怀发怒，让他们感觉，最好还是不要站在张玉芬那边的好。</p>

赵媛没有得到回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p>

为什么大哥会为了赵明溪的一点小事开除她身边最亲近的人？</p>

以前她在大哥心里才是最重要的人。</p>

外面传来车子刹车的声音。</p>

赵媛红着眼圈，脸色发白地走到门口，见到赵湛怀从车子上下来，这阵子心中积攒的满腔委屈再也忍不住。校花成了赵明溪，大哥连续两次没去接她，张阿姨也莫名其妙被开了。</p>

她鞋子也没换，冲过去就扑进了赵湛怀的怀里。</p>

司机和赵宇宁对这一幕见怪不怪，赵宇宁本来也想冲过去抓住赵湛怀问问赵明溪的事情，结果却被赵媛抢了个先，有些不快地皱了皱眉。</p>

最近两边一比，他越发觉得赵明溪的好处了，会做好吃的菜，会陪他打游戏，还会和他一起养猫。而赵媛除了小时候和他玩，长大后就一直跟着大哥了。</p>

有时候赵宇宁会恍惚地意识到，在这一点上，果然赵明溪和他才是家人——</p>

家里其他人就没有人对猫和花生过敏的。</p>

赵湛怀张开手，无奈地任由赵媛抱上来，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怎么了，谁欺负你了？”</p>

听见大哥温柔的语气，赵媛一颗心才落了下来，委屈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在他怀里蹭了蹭：“你为什么要把张阿姨给开了，回答我！”</p>

赵媛平时温柔大方，这种带着点娇憨的语气只会对赵湛怀有。</p>

以前赵湛怀也习以为常，但是此时此刻耳边猛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明溪的那句话来——“祝你和赵媛百年好合。”</p>

什么意思？明溪觉得他喜欢赵媛？还是赵媛喜欢他？但他一直都是把赵媛当妹妹的，从来没有逾距的意思。怎么可能，是不是明溪多想了？</p>

但是赵湛怀猛然察觉到赵媛的语气和在他怀里撒娇的动作。</p>

“大哥我今晚可不可以去你房间，像小时候一样？”</p>

赵湛怀脸色忽然一变。</p>

难不成媛媛对他——？</p>

这不可以。</p>

赵湛怀脸色变了又变。</p>

假如今天没有赵明溪提醒的这句话，可能他会放任两人感情自然生长，但是今天从明溪这里听到的这句话，却已经如一根不上不下的鱼刺一般扎进他脑海里。</p>

他不可能明知赵媛对自己产生了悸动的想法，还放任这一切下去。</p>

赵媛刚想继续哭诉，就感觉赵湛怀突然非常生硬地将她拉开，神情闪躲，抬步朝台阶上走去。</p>

“你都长大了，别为这点小事哭哭啼啼，睡自己的房间。”</p>

赵媛震惊地看着大哥一下子与自己生疏地拉开距离，就这么直接进了门，拒绝了自己。</p>

她宛如被扇了一个耳光般，接下来要撒娇的话都戛然而止。</p>

赵媛看着眼前这一幕，血液都僵住。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对劲，心中猛然涌出一阵惊慌。</p>

以前赵湛怀从来不会拒绝自己。</p>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