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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他若是忘了午时出门,便不能恰巧遇到与他对赌输钱的人,赌局总归能开始,也能结束,便显得生硬了,你的话也不见得要部遵守了。”辰远道。
乌慎点点头:“不止是他,这回所有的局中人都异常的让人省心,包括挑粪的宋三。我只说我今日午时便要启程回去了,谢他的好酒若是来不及送过来,就留在铭香楼的柜台上。他便真准准地赶在午时到了铭香楼。而出了铭香楼的巷子,就是他家的地,他便一定会挑上他上午刮完的粪,若是没有酒,他便只当是去地里倒粪干活了。也省得专门跑一趟。”
“若是午时白伟到了宋三未到,这戏可还演得?”辰远问道。
“有何不可,宋三不来,总有张三李三王三,总能赶在白伟前把担子放在那里再支开小二。只不过是宋三的话最自然,最显意外罢了。宋三是大家都认识的老实人,本地人,身份也本就是个挑粪的。”乌慎说道。
“若是宋三到了白伟未到呢?”
“白伟必然会到的,那两日他每日都是准准的午时出门。我几次的暗示下来,他已然觉得午时出门会有最大的好运在等待他了。”乌慎笑了。
“那他怎会也一路走到铭香楼呢?那么多的路,他为何偏偏只走这条。”辰远问道。
“只因从他的瓦房,到他两次遇见我的地方,这是最近的路线。”乌慎笑的更得意了。
“他若出来偏偏不是寻你的呢?”辰远问道。
“那自然便会有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妇,露出赶集买的一只烧鸡来,这烧鸡快从篮子边掉下来了,老妇竟浑然不觉。”乌慎眼睛都眯实了。“走到铭香楼,老妇便会突然发觉快要掉下的菜水,重新塞好,盖好布,坐着驴车离去。”
辰远长叹了一口气:“我才知道何为机关算尽,被算计的对象每走错一步,都会有人领着他走向正确的道路的。”接着说:“剩下的便是白伟自己的发挥了,虽没人教他这么做,但依然在这么一个大圈子了,行为便跳不出这个圈子,总能达到让人满意的预期,就算没达到,也自会有人填补。”
“然也,然也。”乌慎满意的连连点头。“我只是在铭香楼前送了两个孩童一些爆竹而已,告诉他们炸粪坑会引得粪蛆搬家,他们便忙不迭的跑开去了。”
“我就只得一个问题。”辰远突然到。
“问吧,糊涂鬼。”乌慎笑着道。
“为什么是白伟,白家?”辰远道。
“一来么,他最便于设计,二来么,他们家好灭。”乌慎欲言又止。
“我猜这最重要的定是这‘三’了。”辰远说道。
“三么……我早年间进白崖山采药之时,馍被猴子抢了。乌慎顿了顿又道:“王寡妇给过我两个炊饼。”乌慎真的叹了口气。
辰远也出了一口长气:“谁能想到引来一家人灭门惨祸的,竟是因为一句调笑呢。”
乌慎不置可否,思虑一阵又道:“其实他们的灭门之祸是早已注定的,只不过提前了而已。”
“为何提前呢?”辰远问道、
“为你。”乌慎道。
“你杀人竟是为了我?”辰远吃了一惊,旋即又笑道:“我若是个姑娘,听你这么说,即便你这么老了,我也还是要跟着你的。”
乌慎也笑笑:“杀人不是为了你,我早已在几个月之前便灭了白家满门了,留着白伟只待慢慢折磨而已,是你让他少受了几个月的罪哩。”
“我一时竟不知道我是有罪还是有功了。”辰远摇着头道。
“有好奇心的人都是有罪的,喜爱凑热闹亦是有罪的。”乌慎道。
“故而我喜爱往奇人趣事身边凑,是罪上加罪了。”辰远道。
“对的。我知你听说有此奇事之后定是要来看看的。”乌慎道。
“可那也只能引我到白渚镇,我怎又会到这青岗城来呢?”辰远不解。
“秋血堂给彭帮主贺寿的翡翠观音手里有‘甘来’。”乌慎说道。
“我为何要取这‘甘来’?西域万毒宗与边城秋血堂勾结要毒杀北原帮主及一众来贺寿的武林众人又与我何干?”辰远微怒。
“白渚镇那日你真的来窃听了。”乌慎道,“你何时来的我屋内一众高手丝毫也竟不知道,好功夫,真真好功夫。”乌慎赞道。
“你本就是说给我听的,我若不去,岂非让你老人家失望了。”辰远依旧微怒。
“然也,然也。其实不必透露彭公寿宴上会有如此有趣的事情,你也定然会到的。”
“是,只因我最好的兄弟中了奇毒,找不到解药在慢慢等死。”辰远怒道。
“而你恰巧听到甘来毒尽之后,便可解百毒。这解药在中原名声更响,便是那万医谷的神药‘归去来’。可解百毒,可复受损之筋脉,不论旧疾还是新伤,还可令将死之人强留几刻钟的性命,江湖谁人不想得。”乌慎自豪地说道,“而你仅这两月便去了万医谷三次求药而不得,在得知彭公寿辰竟有‘归去来’现世,你岂能不到。”
“设计这么精巧的杀局,竟只为的是引我前来。”辰远唏嘘道。“这么精巧的杀局若只是引我而来的开头的话,那等着我的,我想必然更精彩吧。”
“这你倒冤枉老夫了。”乌慎摇摇头:“我岂有那般精力再去设计什么,散仙当前,岂有人敢做猫戏鼠的游戏。且不论辰大侠实力隐有天下第一之势,单凭这智计,也须得人万分谨慎。”
“那你为何还要与我废这半天口舌,不趁我中毒即刻斩杀我,也不怕夜长梦多?”辰远问道。
“老夫何尝不想!能亲手毁灭一个这般的人物,远比教出一个这般的徒弟来要有趣的多。”乌慎红着眼激动地说。“可你就像那抢手的货物一般,你的命早已有人预定了。
“谁竟能从乌老手中抢得一条命来?”
乌慎并不作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只是想杀掉这一批中原的武林豪杰罢了,至于你那天听没听到,会不会来,其实与我干系不大。你若不来,他们此刻已然都死掉了。”
满堂江湖人听到此处,脸上无不变色,或震怒,或惊恐,或嘴唇哆嗦,或冷汗直流,有几个好汉腿间已然在滴滴答答,若是能动,早已跪下求饶了。
“他若不来,我岂不是要气的死掉了。”一个阴柔的声音便从门外飘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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