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杀戮，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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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掷回旋镖般对准前方一掷。

大厅半空掠过一道银色月形的寒芒…

噗嗤噗嗤…

数团血花爆溅。

逃命的四人后脚腕处染红，身体一晃，失去平衡迎面倒地。

几颗带血的大牙崩飞，绝望哀嚎随之回响。

迪安一抬手，“影”操纵着乩板飞回了他的掌心。

“别杀我，我给钱！”

留着波浪状胡须的男人看着那尊“死神”步步逼近，屁股贴着地面滑稽地向后挪动，仰头哀声恳求

“一百万够不够？”

“一千万！”

噗嗤！

迪安一矮身。

乩板打横一挥。

速度既快，力量又大。

抹喉。

就像挥舞厨刀宰鱼，热刀子划过黄油，轻松惬意。

男人紧捂着脖子上的豁口嘶嘶抽气地向前跪倒，喷涌的血液溅上迪安纤尘不染的西装，又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迪安看向剩下的三人，无视了耳边一切哀求。

握紧乩板，对准喉咙连续挥动。

……

你击杀了鲍里斯…熟练度+5，格斗lv2(160→165/300)

……

三十六个人死掉了三十五个。

迪安泛滥着血光的瞳孔，转向坐倒在地紧贴着墙壁的红龙俱乐部负责人，一身白色间点缀着血红的厨师艾尔·达利斯。

他不打算让这家伙死得太轻松。

但艾尔充满魅力的脸上惊恐突然消失，双眼直勾勾地朝着迪安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迪安感觉眼前掠过了一道闪电。

艾尔的眼白突然变成了漆黑色，而黑色瞳孔却绽放出强烈到夺目的白光，然后急速分裂，一枚分裂为形态较小的两枚，两枚分裂为更小的四枚…

很快无数白色的光点，惊悚地铺满他漆黑的眼眶，萤火虫一样钻了出来，飞进大楼的天花板。

迪安灵魂一阵悸动，不受控制地抬头。

他看到了奇异的一幕——

质地坚硬的天花板就像是蜡烛般迅速融化，洁白的底色瞬间变成了晦暗的深色。

一种遥远和浩瀚的虚无感扑面而来。

从厨师眼中飞出的无数白色光点铺在渐变色的屋顶里，组成了一条夏夜星空里的璀璨银河。

它徐徐旋转，黑暗与银白的中央逐渐裂开了一条缝隙，一抹瑰丽的暗红色弧形轮廓冒了出来，

占据了迪安所有视线——

这是一颗巨大的红色星辰，向着迪安迎头压来，投射着一种无所不在的磅礴引力。

它彷佛在凝视迪安，迪安心头升起了一种无法躲避的恐惧感，整个世界都随着这颗红色星体向他挤压，身周的空间开始急速扭曲、崩塌。

他被彻底困在着越发狭窄的空间里，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也喘不过气，浑身骨骼在挤压下发出呻吟。

手上、脖子上血管和青筋凸起，浑身寒毛倒竖，浆水般的汗珠和血珠渗出了紧绷到皲裂的皮肤。

他感到了一种极致的眩晕、刺痛和虚脱，

他的身体和精神在不停被不断靠近的“红龙”碾碎、榨取、消逝。

砰！

大厅中爆发出一声刺耳的枪响终止了这可怕的进程。

迪安霎时间从恐怖的幻象中抽离出来。

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呼…吸…

惨白的脸上，眼耳口鼻处渗出一缕缕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他虚弱到快要晕过去，但内心深处，偏偏升腾起难以形容的畅快淋漓感，彷佛某种禁锢在那极端的压迫下破碎了。

“这家伙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莫名其妙地流血了？”收回枪的大汉扶起了他，诧异地打量他血淋淋的脸。

迪安摇头看向对面，艾尔·达利斯正捂着被子弹穿透的血淋淋的大腿，双目流淌着血泪，再无之前惊心动魄的魔力，

他两颊染着病态的红晕，用激动颤抖的声音问，

“你见到了对吧，你见识到红龙的伟力了吧！”

“人类生来便不完整，力量有限度，找到红龙才能完善自身，打破桎梏！”

“你反应如此剧烈，你的天赋远超常人！”

“跟我合作，我帮你到达彼岸！”

他一脸狂热地解释，

迪安擦去脸上的血迹，眼中的迷茫和痛苦敛去。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口中红龙只是一个给蠢货洗脑的可笑谎言，但刚才阴沟里翻船的经历又颠覆了他的想法。

红龙，真实存在。

……

“到你妈个头！”

帕奎一只穿着锃亮皮鞋大脚从旁边踢来，正中艾尔的侧脸，把他踢沙包般踢出两米吐出一口鲜血，半张脸染上一片丑陋的鞋底纹。

“别上这神棍的当！”

“放心，我没那么蠢。”迪安又看向餐桌前。

拉斯特怀抱着冰块里面容安详、睡着一般的格丽丝，浑身冒着冷气，至少已经被冷冻了一天。

而拉斯特和她脸贴脸，肩膀耸动，无声地淌泪，消瘦的背影，浓郁的悲伤和绝望有如实质。

他早已失去父亲，如今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

迪安叹了口气，释放掉乩板中已经存满的十个灵魂中的一个，空出一个位置，

“拉斯特，伤害格丽斯的人就在这儿，你不想为她报仇？”

拉斯特身体一颤。

松开怀里冰冷的身体，转过头，咬牙切齿地看了艾尔一眼。

那种恨不得食其血肉的渗人眼神，让向来缺乏人性的厨师，也忍不住为之一颤。

“这是个误会！”

“你杀了她。”拉斯特冲了过来。

“我没有杀害你的母亲，一切是她自愿的！”

“你让她饱受痛苦！”

“不，她很平静地开始了下一次循环，没有遭受任何折磨。而且她离开前苦苦哀求我，引你加入俱乐部，我已经答应了她，来吧，好孩子，我现在就引导你见一见伟大的红龙。啊！你干什么，住手！”

“你杀了她！”

“啊啊啊啊！”

拉斯特接过帕奎递过的餐刀，一刀刺瞎了男人的眼睛。

在他凄厉惨叫之中，猛烈地对准他身戳刺…

噗嗤噗嗤！

连续的利刃入肉声中，艾尔的身体就像被扎破的水袋般千疮百孔。

哀嚎渐渐低沉。

喷溅的鲜血染红了报复者拉斯特稚嫩的脸庞，那张脸瞬间变得狰狞无比，刻满入骨的疯狂！

但光用刀不足以平息拉斯特的怒火。

某一刻，他丢掉刀，像头发疯得野兽般扑在了奄奄一息的艾尔身上，咬他的脖子。

迪安静静地旁观着残酷的场景，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无法述说的快意，仿佛眼前狂暴地宣泄怒火的人不是拉斯特，而是自己。

他转身环顾，这冷峻的大厅躺满尸体，恍如人间炼狱。

而这一切由他亲手制造。

血和火交织，快感汹涌冲垮了理智的堤坝，触发了体内某个尘封的开关。

迪安神情再次恍惚，脑子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声响都在这一刻诡异地离他而去。

眼前的场景突然扭曲好似油画大师笔下的抽象派画作。

他仿佛置身于一团团无法描述的，光怪陆离的云彩之中。

一个男女莫辨的悦耳声音响了起来。

“看到了吗，人类又能比怪物高尚到哪儿去？”

“放开束缚吧，拥抱自由，想杀就杀！”

“你将重生成我。”

“上帝在天上。”

“奥兹国在彩虹尽头。”

“米甸是怪物的乐园。”

“来吧，来吧…为你带走痛苦，赐你永生。”

“这是属于你的召唤。”

“来吧来吧，往北走…”

“北边。”

“北！”

“迪安！”

“啊！”迪安狂躁地拍了一下太阳穴，眼睛中骇人的血丝潮水般褪去，眼前古怪的色彩，耳边魅惑的幻听也随之烟消云散，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帕奎有些搞不懂，这个外甥怎么会在杀人的时候连续出神两次，这跟他出众的身手完不配。

“抱歉，我太累了。”

“那你不帮帮你的好朋友？”

拉斯特浑身染血地趴在已经没有声息的艾尔身上，一边无力地挥拳，一边哭，一边笑，疯了一样，

“让他发泄，如果这种悲痛不化作怒火发泄出来，他会崩溃。”迪安感觉到乩板里最后的一个位置也被填满，眼神黯淡地摇头，

帕奎沿着大厅转圈，“算了，咱们先搞定收尾工作。监控录像我已经处理掉了，现在，把你之前用过的保安的枪部擦拭一遍，擦掉你的指纹…”

“先祖保佑，那个神棍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人事，把俱乐部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现在又是夜晚，咱们的行动应该没人发现。”

“再带走一个‘幸运’的死者嫁嫁祸，稍微减小一点嫌疑。”

“可惜不能放把火，得把格丽丝的尸体留在这儿作为证据，让警方知道这群恶魔的暴行。”

“你以前究竟干得私人安保，还是杀手？”

“要不是为了给你们擦屁股，我用得着这么劳心费神？”

“我一个人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搞定这票。”

“别废话，赶快。”

舅舅和外甥通力合作，一刻钟就处理完大部分显眼的痕迹。

然后走近呆坐在艾尔尸体上的，浑身染血，连嘴巴也红通通的拉斯特，“发泄完了吧，小子，该走了。”

拉斯特只是呆若木鸡地抱着格丽丝一动不动。

帕奎强行掰开他的手，拖着他往俱乐部大门外走。

迪安最后看了一眼格丽丝安详的脸，扛起一具保安的尸体，转身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