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第281章 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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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白被戳穿了，也不尴尬，只是哈哈地笑着，好不快乐。</p>

苏轼也是难得如此放纵，他身体斜依着船沿，放声高歌：“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p>

这毕竟是赤壁，曹操多少沾点触景生情。再加上苏轼这苍凉的歌声，他摸出洞箫，呜呜咽咽地吹奏起来。</p>

所谓“美人”，并不是老苏起秧子了想美女了。这里的美人，代指的是远在京城的君王。这样结合起来看，就十分合理了。</p>

哪怕是被贬到黄州过苦日子，他的心里依旧揣着君王。</p>

赵官家的恩情，永远还不完呐！</p>

听了曹操的洞箫声，苏轼的神情也惨淡起来。他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整理衣襟正襟危坐道：“孟德兄，箫声为何如此哀怨？”</p>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不是那曹孟德的诗吗？”曹操站起身，负手而立：“从这里目极而去，向西能够望到夏口，东可以看到武昌，山河接壤连绵不绝，目光所至一片郁郁苍苍，这不就是那曹孟德被周瑜所围困的地方吗？”</p>

“想当初，他攻陷荆州，夺取江陵，顺着长江而下，麾下战船首尾相连连绵千里，可谓是旌旗蔽日，气势滔天！”曹操的脸上似乎有所追忆，又有所感怀：“他酾酒临江，横槊赋诗，也是一位当世之英豪啊……只可惜时光荏苒，难敌岁月，现在的赤壁，又何曾能看到他曹孟德？”</p>

“我也是到了赤壁，才有所感怀耳……现在你我在这船中饮酒作乐，与鱼虾为侣，以麋鹿为友，在这江上驾着一叶扁舟，举起手中酒杯对饮……”曹操仰天看着银河，感怀不已：“与浩瀚之宇宙相比，我等就如同沧海之一粟，唉，只可惜我等这一生，不过是短暂的一刻，就算我等化作一抔黄土，也不废这滚滚长江东流水。情及此处，不由得将心情寄托在箫声之中，与这悲凉的秋风同逝耳。”</p>

曹操说罢，目光闪烁地看着满天星河，不由得再度想起当年挟威势取江南的场面。</p>

只可惜啊，赤壁的一场大火，将他一统华夏的愿景烧为乌有。</p>

苏轼抬抬屁股，开始开导曹操：“孟德兄可知道这水与月？”</p>

曹操回转过身，正色说道：“请赐教。”</p>

“时间之流逝，就如同这逝水一般，实际上并未真正逝去；阴晴圆缺就如同这月，始终是没有增减，由此可见，从事物的变迁一面来看，那么天地之间万事万物都在随时变化，甚至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曾停止；而从事物不变的一面来看，万事万物同我们来说都是永恒的，又有什么可羡慕的？”</p>

“更何况，天地之间，万物各有其主宰，若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即使一分一毫也不要去求取。只有现在这江上的清风，以及山间的明月，入耳便成为声音，入眼便绘出形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又何必苦苦追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呢？不如和我一起享受这清风与明月，才是正经的道理。”</p>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曹操抚须而笑，看了一眼苏轼：“苏兄之才，胜那陈孔璋十倍！”</p>

所谓陈孔璋，就是指的建安七子之一的陈琳。陈琳才华横溢，擅长作檄文。但比较有争议的是，一种说法是陈琳给袁绍作檄文痛骂曹操，给曹操的病气好了；另一种说法则是陈琳帮曹操骂别人，写完的草稿给曹操看，曹操觉得十分畅快，病一下就痊愈了。</p>

当然无论是哪一种，都能证明陈琳的才华的确是……够用。</p>

现如今，陈琳也和程昱成了一个待遇，都成了计量器。</p>

“孟德兄谬赞了。”苏轼表面上谦虚，可实际上特别受用。</p>

豪放派文人嘛，没有天老大我老二的心气儿，又怎能豪放起来？</p>

“这古往今来的英雄，说到底，不也是化作一抔黄土。”李白豪放不羁地坐在船头，掬起一捧水，看手里没有月亮后，又撇撇嘴洒掉：“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不如多喝上两杯，才是王道。”</p>

“除了那饮中八仙，还有几个酒鬼在世上留名？”李世民撇撇嘴：“还有那刘伶，酒鬼一个，平日里只知寻章摘句，下笔能有千言，可胸中实无一策，就算是名留后世，也不过是徒增笑尔。”</p>

“能给后世的学生们留下几篇文章，也是好的。”李白满不在乎地笑笑，他的作品早就选入了五朝高考的考察范围内，“这种事儿，就算曹操没统一华夏又能如何，至少他的建安风骨，是留了下来。”</p>

说着，李白用袖子胡乱扫扫，试图笼住江上清风：“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啊哈，欲上青天揽明月！”</p>

“白兄，背窜了。”苏轼好心提醒，“中间还有一句“俱怀逸兴壮思飞”呢……”</p>

“是吗？哈哈，忘记了。”李白挠挠耳朵，对于以前作的诗，他也没什么记忆。</p>

对于李白的肯定，曹操当然是欣喜的。</p>

更欣喜的在于，这个后世公认的诗仙，对于他老曹还有建安风骨，都持以莫大的肯定。</p>

这让老曹感觉自己的脸面就像是被小孩儿尿过的床一样，在有限的空间里无限放大。</p>

“哈哈，你看曹操就比那个李世民强一点。”曹操抚须而笑：“至少曹操在文学上，还有建安风骨，可惜这李世民，稍逊风骚啊……”</p>

李世民：(皿)……</p>

生气！</p>

“孟德兄是说大唐的那位太宗文皇帝？”苏轼伸手拍拍膝盖，笑着说道：“这……倒是错了，唐太宗君贤臣明，传为后世美谈，开创贞观之治，怎能说不如魏武帝呢？相反魏武帝却没有唐太宗的容人之量，反倒是不如唐太宗。”</p>

说着，苏轼深吸一口气，脸部肌肉抽动半天，对着汴梁方向拱拱手。</p>

“唐太宗虽称圣君，可不如我大宋官家英明多矣！”</p>

这是政治正确，老苏可不敢犯忌讳。上次犯忌讳被贬黄州，谁知道这次要被有心人抓住小辫子，会发生什么事儿！</p>

你现在敢夸唐太宗，将来你敢干什么，我都不敢想！</p>

“我倒是认识个人，作了一首临江仙，挺符合现在的场景的。”李清笑着说道。</p>

“哦？”一说词牌子，老苏来了兴致：“洗耳恭听！”</p>

李清拿出吉他，调调音，清清嗓子准备开腔。</p>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p>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p>

“好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苏轼刷地站起来，这首词可谓是他的最佳嘴替，唱出了他想说的话。</p>

“为了这首词，整一口！”李白举起酒杯。</p>

“喝！”苏轼拎着酒瓶子，擦擦眼角的泪花，“今夜我们大醉一场！”</p>

这顿酒，一直喝到后半夜。五人可谓是乘兴而来，尽兴而罪，喝到最后甚至都找不到南北，在船里互相枕着酣睡。</p>

（求月票）(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