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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雾宜:“班长他人很好,会照顾到每一个人,没人不喜欢他。”
“但他对你不一样。”郑俊鹏斩钉截铁地打断。
“……”程雾宜噎住。
能有什么不一样呢?不过是,她被袁雨诗她们欺负了,而他,出于正义感或者恻隐之心,多给了她一些关怀而已。
而这些关怀也不过是,他囿于班长这个人设壳子下的
假象罢了。
她和郑俊鹏都应该无比明白这一点才对。
“你想多了。”于是程雾宜说。
出门的时候,郑俊鹏要了程雾宜的微信。
郑俊鹏的微信头像是一只橘猫,背景有篱笆和梧桐,像是在一个后院拍的。
-
严格意义上来说,云嘉市不算有冬天。
气温降到十度左右,天已经黑透了,程雾宜穿得薄,裹紧了身上的校服外套,穿过家属院的小巷子,准备回家。
“喂。”
太寂静了,甚至有回声。
少女的脚步刹然止住。
她害怕地朝后面望了望。
昏黄的灯、萧瑟的风、还有她纤细的影子。
就是空无一人。
“上面。”
程雾宜于是乖乖仰头。
景峥啧了一声,语气里的不耐很明显,拖长调子:
“——左边。”
四目相对。
景峥就撑手坐在程雾宜左前方的矮墙上,他单手勾着书包,校服外套的袖子捋上去点,冷白小臂上青筋露出来,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小瞎子,你是真的眼光挺差的啊!”
以前程雾宜眼伤没好时,景峥从不这么叫她。
现在这样,倒像是被她气到没脾气了。
程雾宜抬头,有些紧张地看他:“你……你跟踪我吗?”
“是又怎么样?”
“……”
少年敏捷地跳下来。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程雾宜有些局促:“就……讲题。”
景峥:“哪几题?”
程雾宜从书包里拿出生物卷子,听话地将题目勾出来。
景峥根本连看都没看,就说:“我也不会,你来教我。”
程雾宜:???
-
景峥的家和郑俊鹏家很不同。
家居装潢有些旧,能明显看出岁月和使用的痕迹,但布置和做工都很不俗。
“以前来过美院家属院吗?”景峥问。
怎么可能没来过呢,但程雾宜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
大门墙根处,放着一袋刚开封不久的猫粮。
“你养猫啊?”
景峥噢了一声,声音闷闷地:“以前养。”
景峥家不算小,程雾宜光阳光一扫,就能看到至少三个房间。
客厅挂着一幅画,油画,静湖、榉木和缀满覆盆子的灌木丛,和景峥的微信头像风格一致。
景峥察觉到程雾宜目光,主动介绍道:“我妈画的,她以前是画家。”
“你一个人住吗?”
景峥嗯了一声正要关门,就见对门出来了一对中年夫妇。
中年夫妇明显是和景峥很熟,站在门口说家里电视坏了,想让景峥帮忙修修。
景峥让程雾宜稍等,去了对门。
程雾宜就乖巧地坐在沙发等待。
一阵刺耳高频的滴滴声响起来。
像是某种仪器发出的警报声。
她本想等到景峥回来,可是警报声越来越大,程雾宜坐立难安,不自觉先起身朝声源走去。
声音是从地下室发出来的。
程雾宜踩着楼梯走下去。
地下室门口,房间紧闭,上面还挂着一张泛黄的日历。
程雾宜看了看,是二零零八年的。那年奥运会,举国欢腾,这张日历上,画的也是那年的吉祥物福娃。
门板正中间,还挂着一只香囊,早就没什么味道,只有囊体上还写着——
出入平安
确定了声源,程雾宜正准备出门叫景峥。
只是刚一转身,男生充满侵略感的气息就扑过来。
景峥一手压在门板上,罕见地有些紧张,甚至连气息都不太平稳。
“是摄影用的暗房,不能见光。”
景峥会摄影程雾宜是知道的。之前学校有活动时,景峥会负责照相,本来程雾宜以为这也是他班务的一部分,现在才知道,这还是他的爱好。
“警报应该是胶卷过曝了,不是什么大事,机器有些老了,所以声音大得有点夸张。”他解释。
程雾宜眨眨眼睛,少女有些窘迫了翕张下唇:“对不起。”
片刻沉默。
下一秒,程雾宜脸上突然被冰了一下。
低头看去,是男生将一罐冰气泡水贴在她脸上。
程雾宜猛地一个激灵。
景峥笑着问她:“为什么说对不起?”
程雾宜解释:“我没想进去的……”
“行,道歉也就算了,”景峥笑得更深,“脸红又算怎么回事?”
“……”
又过一会儿,机器的警报声自动停了。
程雾宜接过那罐气泡水,走到客厅,坐下来强装镇定地打开书包。
竟然是真的想给他讲题。
茶几上,男生单手撑着脑袋,男生眼皮懒懒半耷着,听女生给他讲转氨酶和atp。
虽然那些题目他闭着眼睛都会做,但她的模样认真,景峥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放水,时不时还提问。
真的很会装。
“这题的解题思路就是……”程雾宜说着,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程大有。
程雾宜看了看时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是快八点了。
“喂,爸。”
“囡囡宝啊,怎么还不回家啊,去哪儿了?不是说今天会早放学吗?”
程雾宜攥着手机,紧张地看了景峥一眼。
偏景峥并没有看她,一边在卷子写题一边问:“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个——”
话还没说完,程雾宜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捂住了他的唇。
电话那头程大有敏锐地察觉到异样:“阿雾,你在哪儿啊?那边怎么有男生的声音,你跟男生在一起?”
“没。”程雾宜很快否认,“我留下来做卫生,刚从学校出来,是个路人同学。”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景峥眼底打趣的意味明显,抓住程雾宜的手,出声道:“不饿的话先去网吧打游戏也行,打完再吃。”
“……”
程大有这回是彻底信了,叮嘱道:“囡囡啊,你离你们学校那些坏学生远一点。”
“我知道的爸,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程雾宜收拾东西就准备告辞。
“怎么谢我?”景峥问。
“……”程雾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他是罪魁祸首才对。
“你爸爸管你很严啊?”景峥感叹了一句。
其实也没有。
程大有只是在她和男生交际这方面尤为紧张和敏感。
景峥猜测道:“担心你早恋?”
“他只是怕我也会突然离开他。”程雾宜喃喃说了一句。
就像……
就像妈妈一样。
饭自然是吃不了的,程雾宜背上书包出门。
“今天,谢谢班长。”
景峥没说话,随手从门口的衣架捞了一件薄毛衣外套出门送她。
纯白色的毛衣,衬得少年脸庞更加纯洁干净。
于是程雾宜再次道谢:“我家有个水果摊,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明天带给你。”
“……”
“班长?”
长久的沉默。
久到,楼道里的声控灯都自动熄灭了。
黑暗里,程雾宜看不清男生的面孔,只听得见他那几乎等同牢骚的自言自语。
“叫他就是阿鹏。”
“叫我就是班长。”
紧接着,几乎是刹那,她陡然捕捉到独属于少年那种温热又干净的呼吸声。
他就是那样靠近她,轻扯住她的袖子,忿忿问她——
“班长班长班长。”
“程雾宜,你装什么傻呢?我他妈没名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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