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番外·如果小公子不曾黑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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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远远伏在浴桶边上, 脸蛋通红，眼睛里像是盛满了两汪摇摇欲坠的蜜。</p>

她一开口, 便有阵阵异样的甜香扑了出来。</p>

他不禁皱紧了眉头。</p>

“帮你杀韩少陵？可以。”他说。</p>

“不是。”她伸出一只小手, 攥住了他的衣袖，“不能杀他, 会有很大的麻烦。”</p>

他的袖子立刻就洇上了五根细细的湿指印。</p>

他一低头，便难以避免看到她细白的手臂和肩膀。</p>

“小桑果，”他吸了口气, “你馋我就直说。”</p>

桑远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p>

他把手伸到了水中。</p>

桑远远只听‘砰’的一响，满桶冷水全部汽化，蒸得她愣了一愣。</p>

旋即, 他解下外袍, 把她整个裹成一只蚕蛹，抱向一旁的软榻。</p>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 身体里面那些蚂蚁又带火又带电的, 把她爬得难受到不行，一落到软榻上, 她就整个蜷了起来, 口中溢出可怜的呜呜声。</p>

“我去找解药。”他站起来。</p>

她急急拽住了他, 像是攥着救命稻草。</p>

“你, 别走。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她拉住他的袖口, 有些迟疑地凑上去嗅了下。</p>

他：“……你干嘛。”</p>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花香味, 凉凉的, 闻起来很醒神。”</p>

他：“……我哪有什么味道。”</p>

他坐在了软榻边上，警惕地盯了她一下：“小桑果，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我不会碰你的，碰了你就得娶你，我还没有考虑清楚要不要娶你。你太能吃了。”</p>

桑远远委屈地看着他：“除了你之外，谁也没给过我一口吃的。我饿坏了。”</p>

饿着肚子，还差点儿被韩少陵欺负。</p>

他的黑眼珠转得很急。</p>

“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她无奈地说道，“就陪陪我。我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p>

“……好吧。”他妥协了，勾着头，盯了她一会儿，“但是小桑果，我认为你更需要解药。”</p>

她果断抓住他贴身的衣裳，把他摁上了软榻，倚着他那精瘦结实的身躯，贴住他的心口。</p>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p>

她慢悠悠扬起了脸，眯缝着媚眼看他：“干嘛心跳这么快。”</p>

他：“……”</p>

她那细白的手指又像蛇，又像藤，抓住他不放。</p>

这儿她被那药效折腾得厉害，直觉支配着她，在他身上寻找她需要的药。</p>

他瞪着她，略显清秀的喉结上下滚动。</p>

她把红唇凑到他下巴附近，吐气如兰：“我就闻闻抱抱，什么也不做。”</p>

她像蛇一样爬到了他的身上。</p>

他瞪圆了眼睛，呼吸都停住了。</p>

她忽然顿住，慢悠悠垂头往下看：“嗯？什么硌我……”</p>

他倒抽了一口巨大的凉气，心中大叫糟糕，漆黑的眼珠转个不停。</p>

眼见她的好奇心渐渐往下……</p>

黑眼珠一定，他急中生智，灵蕴倒灌，身体迅速木化。</p>

“我把身体变成木头了。”他得意地翘起了唇角，“随便抱。”</p>

桑远远弯起指节敲了敲他的胸膛。</p>

笃笃笃。</p>

他还真把自己变成了一根木头！</p>

木化之后，体表温度迅速消失，又冷又硬，对于现在浑身滚烫难受的她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p>

她狠狠搂住了他，在这段木头上蹭蹭蹭蹭蹭……</p>

“我，我可以脱了你的衣服吗？”</p>

她抬起眼睛，这双眼睛，媚人至极，依赖至极。</p>

他觉得自己就要晕过去了。</p>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小桑果！</p>

被她好闻的甜香气息熏了这么半天，他的脑子也有些不清醒了，薄唇一动，艰涩地说道：“……随便。”</p>

她抿唇笑了笑，并没有真扒了他的衣裳，只是解开领口，把她那张通红的小脸贴了上去。</p>

他的身体很奇怪，体内有一股冷冷的火，炙烤着纯粹的木灵，熏出阵阵很治愈的木蒸汽。</p>

她体内那些火辣的蚂蚁，很快就一只接一只被这清凉的木蒸汽杀死了。</p>

她依偎着他，睡了过去。</p>

他紧张地等待着。</p>

他已经被她折磨得有些神智不清了，每一刻他都想要翻身把这只小桑果压住做些什么，但他也知道这样不行，她只是中了药，并非自愿。</p>

而且他根本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娶她！</p>

动了她，被她赖上怎么办！</p>

终于，她不动了。</p>

他觉得她一定在憋什么大招，更是紧张得气也不敢喘。</p>

过了许久许久，他终于意识到她已经睡着了。</p>

睡着了吗？</p>

中了那样的药，怎么就能睡着了？！</p>

他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预备和她斗智斗勇一整夜……这会儿忽然就迷茫了。</p>

她怎么能说不斗就不斗了？</p>

他都还没有义正辞严地拒绝她呢！</p>

他瞪了她一会儿，发现她睡着的样子好像比醒着还要更可爱。</p>

他转了转眼珠，解除了木化，不动声色地拨了拨她的脑袋和脊背，让她软软地倚着他，睡得更舒服些。</p>

“唔，照顾病患罢了。”他嘀嘀咕咕，“这不算什么。这么能吃的小桑果，肯定不能娶回家，要不然我还得天天给她做饭吃。我自己都不吃饭呢，多省事。有了这么一个人，那是天大的麻烦。还有，我常年在地下，一年也见不了几天日头，把这样一个小桑果放在家里，肯定会被别人抢走的，岂不是要把我气死。”</p>

垂头看了看她睡得安安静静的小脸。</p>

想到她将来会嫁人，然后这样乖乖地伏在别人身边，他忽然有点烦躁：“这样一个小桑果，不知道要便宜了谁。”</p>

他就这么嘀咕了大半天。</p>

终于把她吵醒了。</p>

她吃力地爬起来，看了看他。</p>

他的黑眸干净清澈，见她醒来，他明显心虚了下，迅速把身体变回了木头。</p>

“我没碰你。”他严肃地澄清。</p>

她的心中忽然有一点感动。他果真是个正人君子。</p>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谢谢你。”她迅速离开软榻，赤脚站在地上。</p>

“你换衣裳，我不看。”他转了过去，面对着墙壁。</p>

“好。”</p>

他背过身，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p>

很不爽，非常不爽。</p>

她用了他一夜，现在用不着他了，就摆出这么一副疏离客气的样子来！</p>

生气！</p>

他独自生气，又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p>

“好了。”</p>

他转过身，见她穿戴整齐，站在那里笑吟吟地望着他。</p>

心头莫名的火气忽然就散了，只剩下清清凉凉的一丝惆怅。</p>

“外头的人都被我弄晕了，韩少陵也是。”他很不自在地说道，“你只管回去，我把赝品弄过来，拿到最后的证据，我们就离开这里。”</p>

“好。谢谢你。”</p>

她郑重其事地对他施了个大礼。</p>

他又感觉到一股暗火从心底烧了起来，想生气。</p>

又不知道想生什么气、想生谁的气。</p>

她便这么走了。</p>

蹭了他一晚上，就这么不认账了！</p>

他憋了一肚子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这间有浴桶的侧殿，双翼一展，径直去了梦无忧的清凉殿。</p>

“喂！韩少陵在回云殿给人下药，你不去看看？”他站在窗外，朝着殿中的女子吼了一嗓子，然后满身暴躁地离开。</p>

梦无忧：“？？？！！！”</p>

……</p>

桑远远回到寝殿，看见韩少陵在她的云榻上躺得四仰八叉，连靴子都没脱。</p>

殿中满是酒气，云被一团凌乱。</p>

她忍着那冲天的酒气走到了韩少陵身边，默默地等梦无忧过来拍个最后的合照。</p>

约摸十来分钟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身穿白色纱衣的美丽女子闯进了寝殿，高声喊道：“韩少陵！韩少陵你给我出来！”</p>

桑远远和梦无忧望了个对眼。</p>

“你是谁！怎么这么像我！你和韩少陵是什么关系！”梦无忧尖叫起来。</p>

桑远远视线一转，看见木头蛇精病懒懒散散地坐在对面屋顶上，举着记灵珠在拍殿中画面。</p>

于是桑远远抿了抿唇，演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你又是谁，到此有何目的？”</p>

“我是谁？”梦无忧理直气壮道，“我是韩少陵真正爱的人！”</p>

桑远远脚一软，演得惟妙惟肖：“你说什么？”</p>

梦无忧挺起了胸膛：“我与他，是真爱！我与他只是闹了一点小矛盾，他不过是拿你当我的替身罢了！你留在这里，只会自取其辱！”</p>

桑远远：“那我这就离开，再也不回来了。谢谢，感谢你的配合。”</p>

她这么痛快，倒是让梦无忧愣了一愣。</p>

云榻之上，响起男人闷闷的声吟。</p>

韩少陵捂着额头坐了起来，见到殿中站着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本就疼痛的头更是突突乱跳。</p>

“韩少陵！”梦无忧扑上去，愤怒地控诉，“我与姜谨元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你为何就是不听我解释！你还找了个替身！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p>

韩少陵：“……闭嘴。她是……夫人。”</p>

桑远远赶紧摆摆手：“不不不，我还是不妨碍二位了。韩州王，事情我已明白了，既然你已找到了命中真爱，那我便自觉退位让贤。二位请安心，我绝对没有不甘心，没有不愿意，更不会挑起桑州与韩州的纷争。咱们好聚好散，自此一别两宽，如何？”</p>

“不是，桑儿你听我解释！”韩少陵捂住了头。</p>

“韩少陵！”梦无忧难以置信地大喊，“你还要向她解释什么！”</p>

韩少陵踉踉跄跄爬下床榻，被梦无忧一把攥住。</p>

“韩少陵你今天给我说清楚！”</p>

桑远远礼貌地笑：“二位有话慢慢说，我就不打扰了。”</p>

她迤迤然向外走。</p>

韩少陵欲追，被梦无忧死死拖住。</p>

等到他摆脱梦无忧的纠缠冲出回云殿时，哪里还有桑远远的踪影？</p>

韩少陵震惊地站在了原地。</p>

桑儿，为什么又一次像云一样，消失在他眼前？</p>

……</p>

此刻桑远远心中震惊不亚于韩少陵。</p>

她发现，木头蛇精病，他真的会飞！</p>

他抓着她，轻轻松松跳到了屋顶，然后身后展开一对燃着黑焰的光翼，就这么带她飞、飞、飞出了韩州城……</p>

“你真的会飞！”极度的震撼让她忘记了要对他礼貌客气。</p>

“那不然呢。”他一脸不屑，唇角却是得意地翘了翘。</p>

“所以鱼真是你烤的！”</p>

他瞥了她一眼：“小桑果，你真是……满脑子只有吃！你这样谁敢娶你。”</p>

她没说话，蔫蔫地垂下了脑袋。</p>

半晌，声音幽幽飘出来：“我知道，你只是奉你娘亲的命令来救我的，我不会缠着你。可否带我去见你娘，我想当面感谢她。”</p>

顺便问一问，他娘为什么要帮她，想要得到什么？</p>

该付报酬了。</p>

他忽然更不高兴了。这件事，怎么就变成了姜雁姬与小桑果之间的事，一件与他无关的事。</p>

他一生气，就飞得更快。</p>

“你不先回桑州报个平安吗，有你这么不孝的女儿吗。”他没好气地说。</p>

桑远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p>

她温声回道：“对我来说，这两件事情都是一样重要的。”</p>

半晌，他双翼一收，把她就近放到了一株树下。</p>

“你自己进去吧。”他用下巴点了点前方，“我走了！”</p>

桑远远抬头一看，看见一座爬满了矮桑的灰白城池。</p>

他抬脚就走。</p>

“等等！”桑远远急急叫住了他，“你娘……”</p>

他冷冰冰地笑了笑：“不需要。你以为帮你是为了获取什么利益么。利益。呵，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花费时间去交换，明白吗。”</p>

她怔怔地看着他。</p>

他傲慢地转身飞走。</p>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在视野中越变越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