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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实谷今年36岁,是个普通的建筑工人,就职于京城西城房管局,职责就是盖楼的时候搭一搭架子,这工种在当时的年代算是具有危险的,因此工资也是比较高的,一个月拿到手也有36块4。
在哪个火红色的年代,一斤猪肉不过几毛钱,但却不能随意购买,在支付毛票儿的同时,还要附上一张小小的,粉红色的,上面写着‘肉票’二字和购买限额的小纸条。
阴实谷结婚很晚,老婆姓王,是定慧寺边儿上塔儿社里的一个泼辣老娘们儿,一张利口骂遍街。自从阴实谷娶了这个老婆,那街坊邻居可就苦了。
图壁厂4号,这是阴实谷的家,一个大杂院,院儿共用一个水管子,每到做饭时,总有几个邻里街坊为了用水争得脸红脖子粗,当然,每次都是以阴实谷媳妇儿大胜而宣布结束。
二人结婚不到两年,便生下一个带把儿的,阴实谷大喜,作为奔四张儿的他,这老来得子实属不易。因此这阴实谷高兴的连媳妇都不顾了,当天便纠结了三五个挚友喝酒吃猪肉,那个高兴就别提了。
之后阴实谷给这个儿子起名叫阴子平,意在一世平平安安。可事不遂人愿,就在阴子平满五岁那天,他那脾气火爆的妈,便因为与邻居争吵败下阵来,一口痰堵在了咽喉,结果挣扎半日之后,竟被活活气死了。
阴实谷抱着儿子大哭一场,无奈之下只得发丧,买了个檀木盒儿,然后找人拉去八宝山烧了。收骨灰时,一副牙齿竟没有烧坏……
又过了几年,阴实谷在同事的介绍下再续了一弦。这女人姓彭,叫做彭兰,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年纪也有三十大几了。
彭兰看上阴实谷老实憨厚,是个过日子的,因此欢天喜地进了门。初时她对阴子平倒是很好,毕竟也叫她一声妈。但就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停电夜晚,因为廉价套上出现了一个小洞,阴子平的弟弟横空出世了。
自从这孩子出生,彭兰对阴子平的态度急转直下,那时节华国正处在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到处都需要基建狂魔的加持,因此阴实谷忙的不可开交,经常个月其成都回不了家,这更加助长了彭兰虐待阴子平的气焰。
此时阴子平不过8岁年纪,正好上小学一年级,但彭兰却不希望这孩子受到教育,因此总是故意让他迟到或者干脆不去上学。久而久之,学校的老师也就放弃了,这阴子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不来的也就不吃劲了。
就如此,阴子平在彭兰的百般虐待之下熬到了12岁,因为一日三餐中,彭兰只许他吃一顿,还得是有剩的就吃,没剩的便饿着。平日里脏活累活都往阴子平身上招呼,刷锅刷碗刷尿盆,搬煤生火倒脏土,连这一家子的衣服也都归这孩子一人去洗。
京城的冬天不比南方,冷的邪乎,寒冷刺骨的冷水将阴子平的双手肆虐得是口子,疼得他连筷子都拿不住。这倒是遂了彭兰的意,既然拿不了筷子,那就不用吃饭了。
阴子平的弟弟被起名叫做阴子都,大概是因为生在首都的意思吧。
等阴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彭兰可是上了心,每日早晚接送自不必说,还要往他书包里塞上些零食以作课间消遣。
这一日班主任将阴子都叫到近前,问了问家里的情况,阴子都照实说了,这班主任闻听,立时也就明白了,感情这孩子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只是这后妈不贤,虐待成性,实在令人暗生恻隐。
想到此处,这班主任便下了些心思,平时便灌输阴子都长幼有序、长兄如父,对待自己的哥哥要尊重云云。这在阴子都幼小的心灵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等阴子都渐渐长大,也渐渐明白了些事例,便对自己的母亲有了微词,她这般虐待阴子平的做法,实在可恶。但彭兰毕竟是妈,阴子都也不好当面指责,因此他暗自打定主意,想背着亲妈对哥哥好些。
就在图壁厂4号北边儿,有一个地名叫做大乘胡同,这胡同靠西有一间煤场,平日里便卖些蜂窝煤、煤球等物。彭兰认识这煤场的经理,便给他买了几条大前门,然后将阴子平踢了进去。
这一年,阴子平16岁。
那个时代,京城里的平房越来越少,用煤炉子的人也越来越少,因此这煤场的效益日渐下降。摇上一千斤煤球,不过十块钱报酬,这对于长期营养不良的阴子平来说,绝对是一个噩梦。
如此这般干了三天,阴子平便累出了病,高烧41度,身无力头脑昏沉,他跌跌撞撞回了家,彭兰一看,却是冷哼一声道:“你个贱种,今天拿回多少钱来?怎么这会儿就跑回来了?偷懒的么?”
说罢,彭兰抄起墙上的鸡毛掸子便是一顿乱抽。
阴子平受的惯了,也没觉得疼,只是一言不发回到自己那张用砖头和门板搭起来的小床上,也没有被子,只是合衣一躺,不大功夫便哼唧起来,这份难受可就别提了。
阴子都放学回了家,彭兰立刻迎出院门:“哟,大宝儿,赶紧进来,天儿这么热,妈给你倒好了冰镇北冰洋,一会儿写完作业,妈还给你准备了点心,伊利的动物饼干还有金币巧克力,写完就吃去。去吧。”
阴子都点点头说道:“妈,我哥回来了么?”
彭兰闻听立刻皱眉道:“你问他干嘛,赶紧写你作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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