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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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我闺女以前没少折腾我，现在带孩子虽然不容易，但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心里还是幸福更多。”</p>

林景澄对她眨眨眼，“有个小朋友多好，家里热闹多了。”</p>

楚梨笑了笑，但到底还是记着林景澄生产那天多不容易，又是大出血又是手术，楚梨打小就怕疼，想到这些，她萌生退意。</p>

当母亲很伟大，但她只是也暂时不能接受这样巨大的疼痛而已。</p>

况且，生育也从来都不是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以后还要学习着怎么样成为一个合格的父母，与其说是养育孩子，不如说是父母的成长。</p>

楚梨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做好这样的准备。</p>

五月时，天热起来，几近入夏。</p>

薄臣野似乎忙起来，楚梨一开始以为是薄臣野忙工作，但见了应宴两次，应宴反而抱怨说薄臣野从不去公司，可别不管他了，他压根不会处理公务那一套。</p>

后来又以为是薄臣野忙美术馆的事情，但自己最近这些日子也没怎么画东西，美术馆里也没有什么别的画进来。</p>

后来楚梨想起来了——</p>

薄臣野不是说五月办婚礼么。</p>

她正要当天问，结果当天就看到家里多了些东西，她走过去看，是一些空白的请柬。</p>

这请柬，楚梨拿起来，竟然也觉得有点感动。</p>

请柬的质地极好，厚重的纸，烫金的字，封面多了张加过柔和色调的画。</p>

这画是楚梨画的，浅蓝色的天空，两个人在海滩边相拥，他穿着白衬衫与黑西裤，她穿了一条吊带裙。</p>

这幅画，本来是挂在美术馆的。</p>

而请柬上，还封着一些紫色的满天星。</p>

“看见了？正好，有个任务交给你。”</p>

薄臣野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楚梨站在书房的桌前，手里捏着请柬。</p>

早就看这几天楚梨看他的目光欲语还休，一副想问点什么的样子。</p>

反正她也闲不住。</p>

“那你做什么？”</p>

“我？”薄臣野往沙发里一坐，双腿搭在书房的矮几上，“我负责通知亲友，两周后天办婚礼。”</p>

“两周后——”楚梨惊呼一声，日子过起来没个意识，“怎么这么快，不是都说婚礼前要提前半年开始护肤，开始减肥，我万一穿不上婚纱怎么办？糟了，最近换季，我都没有好好护肤……”</p>

她一下惊慌起来，赶紧拿起手机对着看自己的脸，这阵子她总是宅在家里，倒是养的白了不少，但是最近她也胖了一些，肚子上都有了一圈肉。</p>

楚梨扁嘴，脸垮下来，“你怎么不提前几天提醒下我……”</p>

“我看看，多沉鱼落雁闭月羞花……”</p>

“你少拍马屁！”</p>

“倾国倾城楚楚动人，”薄臣野笑了，两指捏着她的脸，她的嘴巴也嘟起来，薄臣野顺势凑近亲了一口，“多漂亮。”</p>

薄臣野知道楚梨在某些小事上重仪式感。</p>

请柬上的字，是她一笔一划写的。</p>

平时楚梨还挺不喜欢写字，但这会，她认认真真端坐在书桌前，仔仔细细地写着请柬上的名字。</p>

婚礼上邀请的人并不算多，大多是二人的亲朋好友。</p>

楚梨花了两天写好请柬，哪知第二天早早就被薄臣野叫醒，房间里还放着一个收拾好的行李箱。</p>

“去哪儿？”楚梨还睡眼惺忪。</p>

“拍婚纱照，”薄臣野已经换好衣服，似乎一副随时可以出门的样子，“去英国，两周后也在那里办婚礼。”</p>

楚梨脑袋还懵懵的，她对婚礼其实没有多大的要求，无非就是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就好了。</p>

她不喜繁复。</p>

楚梨一路上思绪还空白，问起薄臣野选的地方在哪。</p>

薄臣野拿出平板给她看照片。</p>

婚礼是在英国北部的塞尔比教堂，哥特风格的古老建筑 ，视觉上特别的肃穆，内里的装饰都是金色与猩红色，又多添了一些奢华。</p>

楚梨隐约想起，好像有个特别出名的歌手在这里举办了婚礼。</p>

“晚宴在霍华德庄园，不过我预定了两周，大家可以在这里多玩几天。”</p>

薄臣野尤其想到了工作忙碌的楚良翰和陶静姗夫妇，这里的环境更悠闲，在这里放松一段时间，也是个极好的选择。</p>

他说了许多的计划。</p>

楚梨是在头等舱里听他说完的这些，他把每一件小事都安排的极好，甚至可以说是细致。</p>

楚梨眼眶有点酸涩——能感觉到，他想给她一场难忘的婚礼。</p>

他说，婚礼只有一次，我希望你以后想起来，只有快乐和幸福。</p>

到英国那时是晚上，塞尔比教堂在约克，薄臣野提前带她去霍华德庄园。</p>

这个庄园占地面积极大，是英国比较著名的巴洛克风的私家庄园。</p>

五月，国内已经热了起来，但英国的天气正好的舒爽，这天气，穿一件薄衣正好。</p>

楚梨推开了庄园的某扇窗，这么偌大的庄园里，只有他们两人和三个管家。</p>

其他的房间黑漆漆。</p>

楚梨是有点怕黑的。</p>

薄臣野便带着她下楼去看夜景。</p>

“这么远离市郊，有什么夜景好看？”</p>

楚梨是因为想到了某些恐怖性质的电影，好像总爱发生在这样的古堡里。</p>

薄臣野带着她在草坪的木椅上坐下。</p>

凉风习习，周围空旷安静。</p>

楚梨往他身边靠了靠。</p>

“听说，今晚有流星。”</p>

薄臣野拥着她在木椅上坐着，楚梨闻言抬头看，天空倒是干净，水洗了似的，半弧形的月亮，偶尔一缕浅雾似的云飘过，这是英国为数不多的好日子。</p>

薄臣野忙拥着楚梨回去，英国的天气预报也不算多准，这里本来就是个多雨的国度。</p>

这凉风吹在脸上很舒服，伴随着些许的潮湿味道，庄园很大，但只有长廊上亮着几盏灯，墙壁上挂着许多的人物画像，好像这是走在博物馆里。</p>

不知道怎么，楚梨突然想起了以前跟他在大英博物馆的那天，穿过一条挂着壁画的长廊，突然被人拉进一个不显眼的小角落强吻。</p>

这个长廊上只有他们两人，乍一想到那些绯色的回忆，楚梨情不自禁地往他身边靠了靠。</p>

“那边是不是有人过去了？”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吓唬她。</p>

楚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神经，这一会又绷紧了，她紧紧地牵着薄臣野的手，警惕的看着前面的拐角，“哪儿？”</p>

薄臣野不说话，楚梨还真被他吓到了，恰好旁边都是一些石雕的雕像，这灯光又有些朦胧。</p>

从浪漫到恐怖，也不过几秒的时间。</p>

楚梨在心里默念科学至上，这副严肃的小样子，把薄臣野逗笑了。</p>

“胆子真小。”</p>

“少吓唬我。”</p>

楚梨捏了他一下，“哪有你这样的。”</p>

“按剧情发展，你不应该害怕到扑进我怀里？”</p>

“你这是想吃我豆腐。”</p>

“那你愿不愿意？”</p>

“哎呀我好怕。”</p>

楚梨配合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装的还真惟妙惟肖。</p>

薄臣野懒得揭穿她。</p>

“薄臣野，那边是什么？”</p>

楚梨突然严肃了声音，薄臣野低头看她，以为是小姑娘故意吓唬他了，结果低头一看，楚梨眼神惊恐，薄臣野敛了敛神情，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p>

“哈哈，你怎么还当真了。”</p>

楚梨笑出来，结果薄臣野一转头，将人往墙边一推，“学坏了，嗯？”</p>

楚梨瞪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p>

灯这个字才说完，唇突然被吻住。</p>

绵长一吻，薄臣野懒洋洋抬头，“对啊，那我允许你点个灯——亲回来。”</p>

“真流-氓。”</p>

楚梨推开他，“就知道欺负我。”</p>

薄臣野拉着她的手，还要经过一条长廊，才到二楼的休息区。</p>

走廊的左边是壁画，右边是窗户，挑高的窗户打开着，可以看到外面广阔的草坪，楚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正巧看到了一颗流星划过。</p>

她赶紧闭上眼睛许愿，但是这来的太突然了，楚梨一时半会竟然想不到什么愿望，不过第一个出现在她脑海里的——</p>

他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p>

薄臣野站在她身旁，与她看着天边的流星。</p>

外面的丝丝缕缕的薄雨还在飘着，但是因为太细了，落在窗外的树叶上都没什么声音。</p>

薄臣野静静地看着她，再过半个月，她就成为他的新娘。</p>

这样的感觉，心中泛着一抹甜，还有一丝细细微微的情动。</p>

好像等了很久，很久。</p>

一周后，亲朋好友逐渐到来。</p>

庄园的二楼有很多的空置房间，傍晚的时候，庄园里亮起了灯，显得很是温馨动人。</p>

门口，立着二人的婚纱照。</p>

这照片，还是昨天刚洗出来的。</p>

楚梨穿了一条鱼尾的婚纱，身材的线条勾勒的极好，她本身就是偏瘦的体质，哪怕前几个月有些不注意饮食，邻近的日子少吃一些，也会掉了不少肉。</p>

加上摄影师很会找角度，拍出来的照片质量很高。</p>

场景还是就近的，就在塞尔比大教堂内外和霍华德庄园里。</p>

提前一周，楚良翰陶静姗和林景澄李曜，江茵谢俊瑜都来了。</p>

应宴也陆续到了。</p>

璩昭言和白茉莉也在两天后到。</p>

这天晚餐后，楚梨到父母房间说话。</p>

陶静姗看着女儿，脸上始终是带着笑容，他们的心才落下，好像也在这一会，也才能够知道，女儿是真切的幸福。</p>

陶静姗和楚良翰，都因为工作的原因，以前陪伴楚梨的时间少之又少。</p>

楚梨也是在这一天，难得与陶静姗说了许多。</p>

陶静姗其实很爱这个女儿，只是她一辈子刚硬惯了，有些示软的话，总是说不出口，有时候说出口了，也变了味道。</p>

小时候，楚梨跟陶静姗闹了矛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陶静姗自知自己不该对孩子说那样重的话，于是做了楚梨喜欢吃的菜，可到底怎么都不会道歉，于是对楚梨说，“你想饿死自己？”</p>

那个时候，楚梨气鼓鼓地打开门出来，也不理她，反倒是屈服在饭菜的诱惑下。</p>

后来长大懂事了，楚梨上学时，妈妈虽然不爱说那些煽情的话，但她总可以在家里看到自己恰好前不久发了动态说想要的书包，说想要的某本书，甚至陶静姗也会往她的包里塞些钱。</p>

有些爱，是沉默但温柔的。</p>

跟楚梨冷战的那几年里，陶静姗其实想了很多。</p>

楚良翰是在女儿上中学的那年把陈嘉砚接到家里的。</p>

起初她也不放心，但她看人很准，她知道这个孩子只是不爱说话而已，他的本质不坏。</p>

那时楚梨的成绩下滑——其实只是数学成绩跟不上而已，找了几次家教，然而成绩都不见长。</p>

陶静姗把错归结在楚梨爱看的漫画上——好像有些成长里的错误，总得有点什么来背锅。</p>

她没收了楚梨的漫画书，禁止楚梨有什么其他的爱好。</p>

陶静姗时常想起多年前楚梨哭着对自己说的话——</p>

“我只是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我希望你可以知道，我喜欢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p>

“我想起来我小学的时候养的那只狗，叫lucky，那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说养狗会耽误我学习，然后把狗送走了。我才养了它半年。我求着你别送走，你和爸爸都忙工作，你们经常不回家，我害怕自己在家，lucky每天晚上都陪着我，可你还是把它送走了。”</p>

“你经常告诉我你同事的孩子考了什么重点大学，我好平凡，我怎么努力都没用，我成绩下滑了，老师要叫家长，你和爸爸都没时间来，我好为你们骄傲，可你们真的没有在乎过我要什么。”</p>

陶静姗经常想起女儿哭着对她的控诉。</p>

她也不禁反思——</p>

她是个法医，见多了穷凶极恶的罪犯，调查的时候，经常会发现他们不幸的家庭背景。</p>

她总希望女儿出人头地，希望女儿健康快乐的成长。</p>

可是在女儿的成长过程里，她到底又为女儿做了些什么？</p>

就比如楚梨独自一人在家停电的时候，她无助害怕，给自己打电话却忙音的时候。</p>

就比如才十七岁的楚梨独自一人去帝都参加比赛吃坏肠胃的时候。</p>

在女儿最需要她的那些时候，她都不在。</p>

在她身边鼓励她的，陪伴她的，照顾她的……是陈嘉砚。</p>

陶静姗看着跟人说话的女儿，她忽然地才发现了自己错了许多。</p>

至少在这段母女关系里，她错了很多。</p>

她忽略了女儿的感受，总以为自己觉得对的才是对的，她想用自己的人生经验让女儿少走弯路，可是却从来都没有顾及过女儿的感受。</p>

楚梨跟江茵说了会话，关门的时候，发现陶静姗坐在沙发上，有些沉默。</p>

“妈，吃不吃得惯？吃不惯的话还有一些国内的厨师，薄臣野都想到了，今天你们才来，我刚刚忙着外面的布置，还没来记得跟你们说一下。”</p>

楚梨走过来坐下，脸上笑意融融。</p>

“小梨，这些年，妈妈从来都没跟你因为几年前的事情道过歉，”陶静姗看着女儿，她静静地说，“妈妈在你成长的过程里，忽略了你的感受，你要知道，我和你爸爸就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我们希望你幸福。”</p>

“……”</p>

“妈妈因为偏见，以前对他的态度不算好，是妈妈的不对，我知道你们相爱，他对你足够好，其实就放心了，”陶静姗说着，眼眶有点泛酸，“小梨，妈妈希望你们两个，以后一直幸福的在一起。”</p>

楚梨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妈妈突然在这一刻对她说了这些。</p>

——妈妈给了她祝福。</p>

“妈，谢谢。”</p>

楚梨握住了陶静姗的手，想说些什么，可话哽咽在喉中，只成了这简单的三个字。</p>

“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其实很骄傲，”楚梨擦了擦眼睛，“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也可以骄傲的跟同学说，我爸爸是医生，我妈妈是警察。”</p>

虽然她经常羡慕别的小朋友放学有家长来接，虽然她也常常期待着校园门口能够出现父母的身影。</p>

她也期待父母能够好好的陪在她的身边，给她过一个生日。</p>

楚梨这二十多年里，父母陪伴在身边的日子少之又少，可这并不代表楚良翰和陶静姗不爱她。</p>

楚梨回房间的时候，薄臣野正坐在套间的书房里，似乎跟策划师沟通着当天的花束。</p>

英国的习俗便是马蹄莲，寓意着长久与纯洁。</p>

薄臣野便与他们沟通在添一些满天星和玫瑰。</p>

正打着电话，房门被推开了。</p>

薄臣野看到楚梨进来，眼眶红红，还以为她怎么了。</p>

庄园的窗户开着，夜晚的空气清新而清凉。</p>

薄臣野把人抱在怀里，温声问她，“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p>

“没，就是想到很多事情，”楚梨被他抱着，看着窗外皎洁而澄明的月光，“想到你以前对我真好。”</p>

“你才知道？”薄臣野捏了捏她鼻尖，“隔了十几年才想起来，是不是有点没良心？”</p>

“你才没良心，我可记着呢，”楚梨靠在他怀里，往他身边蹭了蹭，“现在想起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突然好想哭。”</p>

“那你是不是忘了。”</p>

薄臣野凑近了她，轻吻落在她的耳畔。</p>

“嗯？”</p>

“明明是你先追的我。”</p>

“……”</p>

楚梨笑了，轻轻掐了他一下，“行啊，互相暗恋。”</p>

只不过，他暗恋的更久一些。</p>

楚梨和薄臣野的婚礼，在5月21日。</p>

这是个浪漫的日子，寓意我爱你。</p>

也是楚梨的三十岁生日。</p>

更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十五年。</p>

楚梨初遇他那年，正是十五岁的年纪，她小心藏下喜欢。</p>

时间一晃，这份喜欢，在时光里蜿蜒了十五年。</p>

那天的婚礼很浪漫，教堂里外都是白色的马蹄莲与白玫瑰，有着多年前楚梨幻想过的一切。</p>

她透过白纱，看到站在教堂里的男人。</p>

阳光里，他的脸被镀上一层浅浅的暖光，楚梨一步步地向他走，好像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年少时的幻想。</p>

盛夏。少年的白衬衫在阳光下被风吹动，她叫了他一声，他抬起眼来，看向她的时候，眼底藏着点笑意。</p>

而现在，男人的眼底只有一片温柔。</p>

“楚小姐，您是否愿意……”</p>

“我愿意。”</p>

神父的话还没说完，楚梨就答应下来，教堂里的人哄笑，他掀开她的头纱，吻下去。</p>

神父无奈摇头。</p>

5月21日，楚梨正式嫁给了薄臣野。</p>

作者有话要说：　　还一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