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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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有点轻微的路痴，就是被丢在一个地方，脑海中会对此区域形成一个大致的地图，可是地图的东南西北全是错的。</p>

要不然，前一晚也不会跑去猫不拉屎的地儿遇到那几个混子。所以，重新回到毛纺厂这片，要找到那个叫“Time Bar”吧的地方，还需要手机查地图。</p>

原本就岔得乱七八糟的小路和手机屏的裂纹加一块，不是一般的凌乱！瞅了半天，他才觉得——嗯，应该往前。</p>

东绕西绕地，店找到了，前一夜打架的地儿也找到，就是没找到琴。</p>

“妈的！”元宵站在原地，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手机3d地图和眼前的矮楼做对比。马靴、牛仔裤配毛呢大衣，又搭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头上没摸发胶，吹得松松散散，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哪来个模特在自拍呢。</p>

店里也问过了，小半条街上都打听了，答案都是——没见着。</p>

“能见着才怪！”元宵嘟囔着，瞎转悠，“怕不是被哪个傻逼当废品卖了吧。”</p>

又拐了两个弯，一排包着防水布的小吃摊窜着热气，一摸肚子才想起来，又是一天没吃东西。放以前，这种路边摊，就算再饿也是连看都不看的，可今天，不知为啥，窜出来的热气里像是掺了勾魂水。</p>

他站了几秒钟，反正这片也没有熟人，要不就把校草的包袱抛到脑后，感受一下市井生活？</p>

随机选了一家，老板拉丧个脸，“十块钱七串！随便选！”</p>

元宵撑着脖子往锅里瞅，小格子里插着乱七八糟的串儿，再一歪头，旁边的招牌上写着“关东煮”几个字。</p>

“感觉逼格很高的样子。”元宵心里嘀咕，脸上保持冷漠，心里数着数挑了七串。</p>

老板递上一个盘子，另一只手摊开，“十块！”</p>

“嗯，”元宵点着头，把串放进盘子里，慢慢悠悠地从大衣里面的口袋里取出钱包，再慢慢悠悠地抽出十块钱。</p>

老板估摸着这钱递到手里恐怕还有几秒，放下盘子拿回手抱在胸前：“外来户吧？”</p>

“呃？”好熟悉的叫法，但还是微笑着点头，“嗯。”</p>

找了个地方坐下，小店是脏乱了一些，可这串的味道还真心不错。元宵一手压着围巾，一手撸着串，嘴张不了太大，嘴角还挂着裂口。</p>

……</p>

“飞爸！给哥几个弄点白的。”里面那桌，一个大冬天只穿一件卫衣的壮汉叫唤着。</p>

元宵抬眼望去，啧啧，那不是前一晚干架的那家伙吗！不过对方好似没认出自己，算了，反正挨打也是自找的，谁让当时没还手呢，手里的串一直没停下。</p>

“屁崽子！满十八了吗？就吵吵着喝白的。”老板就是壮汉口中的飞爸，嘴上骂骂咧咧，还是从身旁的小箱子里抽出一瓶二锅头扔了过去。</p>

酒瓶从空中飞过的时候，元宵刻意躲了一下，这是和自己生活在一个城市里的居民吗？感觉像是跌入了另一个世界。</p>

“昨儿那外来户，吓得屁滚尿流的，你们不知道，大飞他们一来，直接抱着头趴地上，鬼哭狼嚎……”</p>

这是说自己呢？元宵张着嘴，眉头微皱，侧着脑袋，半个丸子在嘴里停止了翻动。</p>

“是是！我瞅着了，跟孙子似的……”桌上好几个人，其中一个附和着。</p>

“哭啦？不能够吧？”另一个问。</p>

“哭没哭我不知道，反正是吓得不敢还手了，定定地抱着头趴地上。”棒槌拧开瓶盖嬉笑着，一人倒了小半杯白酒，自己对着瓶口吹了一气儿。</p>

“哟，那场面还真是……”</p>

明明是自己不还手的！</p>

元宵把嘴里的半个丸子嚼了嚼咽下去，掏出纸巾抹了抹嘴，起身往里面走——所有关乎面子的问题，必须一次性解决！</p>

“谁他妈说我吓得屁滚尿流？！谁他妈说我跟孙子似的？！”元宵取下围巾往旁边的桌上一丢，顺手解开了毛呢大衣的扣子，心里想着，以后来旧城区必须穿运动服——呸！以后，谁特么还来。</p>

“呦，这不那传说中的外来户嘛。”棒槌说着，把白酒全部倒进口杯，拿着酒瓶哐地一下冲着包在防水布里面的半截电线杆砸过去。</p>

“走！咱外边说话！”棒槌靠近元宵，酒瓶上的碎碴子直指心口。</p>

“怕你不成？！”</p>

“突突突……”，突然传来一阵三轮摩托声，“哐啷哐啷”下来一个人…</p>

“嘛呢？”大飞抬着一箱啤酒从外边进来，当着老爸的面儿他还是尽量本分一些。</p>

外面又进来一人，今儿的破洞改牛仔裤上了，上身套着个黑色皮夹克，白毛梳地有点凌乱。</p>

“你？”金敏舔了一下嘴角，每当遇到无奈的事儿，他都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p>

“你？”元宵也有点意外。</p>

“哥几个该吃吃该喝喝吧，昨被逮进去，还是这哥们的面子，才赶早回来的。”金敏说着往元宵背上拍了几下，一时间像是老熟人。</p>

棒槌还瞪着眼，不过手里的半拉酒瓶丢进了垃圾桶，“敏子都这么说了，”颇有点遗憾的感觉，坐回座位，“还能怎么着？”</p>

“昨儿，我哭了吗？你当着你哥们儿的面说清楚。”元宵态度持续强硬。</p>

金敏知道他没哭，却又想玩玩，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拉了一张凳子坐下，“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