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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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宠儿关了生意越来越好的店门，陪着金敏，坐着公车，晃晃悠悠地往小池口走。那地方对于毛纺厂这片儿的居民来说，就算是进城了。</p>

“你想去哪啊？”眼看着车快到站，宠儿把卷曲的长发往顶上一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卡子卡住，瞬间成了丸子头，再从包里拿出圣诞款的红围巾，一圈圈地往脖子上绕。</p>

金敏瞅着这红围巾，心里一紧，从元宵家出来差不多是二十天前的事儿，可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郁闷，那小子就特么是个白眼狼！</p>

“啊？问你话呢。”宠儿用胳膊肘捅了捅金敏。</p>

“也没什么目标，就是瞎逛。”金敏敷衍着，脑子里全是那天晚上风雪天里的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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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打车到吴晓月家小区，保安不让进，他只好下车，自己往里走。刚上高一那会儿，和同学们一起来这给吴晓月过过一次生日，他不确定凭着记忆还能不能找到。</p>

一个人埋头只管走路……</p>

“汤圆？”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元宵回头，是老妈手里提着两包尿不湿，旁边站着吴晓月她爸，也是两手提着东西沉甸甸的，笑脸盈盈。</p>

“呵。”元宵歪歪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妈精神抖擞，敢情并没有那丫头说的那么严重。</p>

“真是汤圆？”元妈把右手的尿不湿塞给左手，空出一只手来，快步走向元宵，握住他的小臂，“你来看妈妈了？”</p>

“呵。”元宵苦笑，怕是中了吴晓月的计谋，拉不下脸承认，只说，“我来找吴晓月办点儿事儿！”</p>

“好呀好呀！”吴爸也跟上来，话音很暖，“走吧，咱们回家里说！”</p>

高档小区就是不一样，四处都是一尘不染，楼没几栋绿化不少，就连电梯也宽敞了一倍。元宵压根儿没想过来这，如今却被老妈和她的男人推推搡搡地进了屋。</p>

“月月，把你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全拿出来，元宵来咱们家了！”吴爸进门就是这么一句。</p>

“老爸，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吴晓月不喜欢老爸总拿自己当小孩，只是走近元妈，从她手里接过尿不湿，转身往拐角的那个房间走，“元宵，你来看看吗？这是婴儿房。”</p>

元宵撇一撇嘴，换上拖鞋，正瞅着机会要收拾她呢，她倒是知趣。</p>

“你说吧，骗我来这什么意思？”元宵进了婴儿房，没来得及参观，就直接责问。</p>

“没什么意思，咱两不对付，他两可好着呢，你难道真希望你老妈的后半生，抱着你爸的照片儿过？”吴晓月自觉话糙理不糙，“所以，你也别觉得面子怎么着，我也不想让同学的老妈给我当继母！”</p>

这种觉悟元宵也有，只是从来没有机会表现，或者没有合适的场合发表，从女孩儿家家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憋了口气儿，故意倔着：“这我和我妈的私事，碍着你什么事儿了？”</p>

“我和你无所谓，可她肚子里怀的，是和咱两都有着血缘关系的娃，是咱们共同的孩子……呃，不对！是咱们共同的弟弟或妹妹！”吴晓月找了个地方，把尿不湿放下，“我看着你妈偷偷往你那跑，给你打扫卫生还不敢乱动这动那的，心疼！她是孕妇，全世界最应该保护的对象是她不是你！”</p>

“我什么时候觉得……我是……全世界都应该保护的对象了？”</p>

“那就是觉得全世界都欠你呗？瞅瞅瞅瞅，”吴晓月踮着脚指着他的脸，“都写脸上了。”</p>

“吴晓月，你够了！”元宵推开吴晓月的指尖。</p>

却听她冲着外面大喊：“爸！今晚上咱们吃涮锅吧！元宵爱吃那个！”</p>

“我什么时候爱吃涮锅了？”元宵一脸懵逼，气儿还没消呢。</p>

“是我想吃了，怎么着？”吴晓月揉了揉指头，双手抱在胸前，“看你乖乖来我们家，肯安抚你妈的份儿上，我还给你准备了特殊大礼！别不知趣。”</p>

“什么玩意儿？”一般来说，这么好面子的少年不会在乎大礼什么的，可他就是忍不住问了。其实，抛开老妈的这层关系，他一直觉得吴晓月是个不错的女孩，努力肯拼，为富不作，这样的女孩太少见了。</p>

“行！刚好冰箱里有肉。让你们涮个够！”吴爸在外面也吼着回答。</p>

其实，那天，金敏走了之后，他摸着书橱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就已经猜到了。肯定是老妈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来打扫过。只把垃圾清理干净，其它的乱七八糟保持不变，努力照顾着自己的情绪，确实是件费心费力的事儿。更何况，家里的鸡蛋、牛奶、卫生纸、牙膏……这大半年来总是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他真是早就应该猜到，那不是灵异事件！太粗心了！</p>

元宵也确实好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有点抵挡不了美食诱惑，坐上餐桌，动起筷子，只是一直拉丧着脸。</p>

这一顿涮锅不尴不尬地吃了两小时。余光中，老妈总是泪眼朦胧，估计是想哭强忍着，元宵也没敢正经回头去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