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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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业突然躁怒，它跃蹄撞开辛弈头顶的刀。后蹄拖着拽锁链的人，在人群中甩拖。</p>

辛弈撑地一刀将咫尺拿刀的人砍的利落，踉跄起身，翻爬上了赤业的背。</p>

重兵已经压到城门，吴煜几乎望眼欲穿。可是辛弈哪里还来得及，吴煜将牙咬了又咬，嘶声道：“放门！”</p>

放门！</p>

小崽子从人腿中挣扎出，撞在吴煜的腿上，下口就咬了个狠。</p>

吴煜眼都急红了，偏偏不能多说半个字。他没管小崽子，回头锤着墙垛，嘶声力竭道：“放门！”</p>

刺盾轰然砸下。</p>

天已经黑了，辛弈的身影在大苑人群中若隐若现，赤业的嘶鸣越来越远，吴煜扒在墙头，竭力道：“大人在南方！”</p>

辛弈似乎回了头。</p>

吴煜觉得脸上有些湿，不知是不是下了雪的缘故。</p>

黑漆漆的夜空没有星。</p>

大人在南方。</p>

你还要去南方，不能挂在这里。</p>

赤业一直在跑。</p>

雪越来越厚，直到赤业也跑不动时，辛弈终于从马背上滑滚下去，砸进了雪地里。铠甲咣当一声，他却一动不动。</p>

赤业后蹄上还拖着锁链，它垂头在辛弈侧脸上拱了拱，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赤业在他四周转了一圈，窝在了他的身侧。</p>

雪又下大了。</p>

没多久辛弈身上发上就被白雪覆盖，他的脸颊苍青，被压在身下的手掌也没有动静。但是这天太冷了，再趴下去会先冻死的。赤业开始舔辛弈的脸颊，湿热的触感终于唤回神识。</p>

他动了动，倏睁开眼。</p>

气息开始急促，辛弈想要爬起身，左手撑在雪中时忽然有些感觉不对。雪挡住了视线，辛弈缓缓抽回手。手背渐渐露出积雪，就在要露出手指时他停下动作。</p>

喉结动了动，辛弈咬的唇干涩泛血。</p>

他的。</p>

他的左手小指不见了。</p>

也许是丢在乱军中，也许是丢在阿尔斯楞的弯刀下，也许是丢在了他急逃的路上。</p>

就是不见了。</p>

“啊。”他垂头埋进雪里，过了许久，雪都要埋起他时，才轻轻地对赤业低笑一声，唇线苦涩，“不是右手就好。”</p>

右手还要握刀。</p>

辛弈爬起身，一身雪簌簌的掉。他眉上都覆了霜，四肢冻得僵直。赤业的后蹄被锁链磨出了伤，他蹲身给解掉，赤业走了几步，飞似的开始在雪地上围着辛弈跑圈。</p>

天道还在，铠甲已经破损到不能穿。辛弈解掉了铠甲，牵着赤业，开始在大雪中徒步。</p>

赤业背着他跑了整整一夜，大苑只派轻骑追他，阿尔斯楞还要留在上津外僵持。这天一亮，雪又大，辛弈难以分辨出自己在哪里。但因为背着上津，应是在大岚与大苑的中间地，靠近大苑的地方。</p>

太冷了。</p>

他只有一匹马和一把刀。</p>

浑浑噩噩中不知过了多久，脚在雪中已经没了知觉，辛弈在风雪茫茫中终于看见了一点儿人烟。</p>

青年回身一把提起她，同样大声道：“哪？”</p>

女孩子冲她哥耳边大吼道：“耳聋的敖云！就在那里！”她手一指，直直地对着辛弈。</p>

敖云没理他妹妹的骂声，顺着她手指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那匹神骏的红马。他眼睛一亮，紧接着又皱起眉，拉住他妹妹，道：“不是，不是我们的马。”</p>

他看见了牵着马的年轻人，单衫背雪。即便对方长相温和，模样狼狈，他也不打算掉以轻心的靠近。</p>

他站在原地，隔着风雪大声询问。</p>

“你是谁？”</p>

辛弈喉中干涩，神智昏沉，却也握紧了腰侧的刀，并没有回答。</p>

敖云皱眉，声音沉下去。</p>

“北阳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