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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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 咱们现在已经到幽州境内了，可把那些走狗给甩脱了！”骑在马上马上的刀疤脸汉子哈哈大笑。</p>

他动作幅度太大，马儿一甩, 几乎将他抖落了去。</p>

然而刀疤脸却随着马儿起落安安稳稳地坐在上面，半分要掉下去的意思都没有。</p>

好高明的骑术！</p>

这是一群骑在马上的……莽夫。</p>

他们只有四人, 个个穿得破旧, 背上背着脏污的布包，胯下是品相极其一般的黄马。</p>

官道上鱼龙混杂。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也没人愿意打他们的主意。</p>

这群人脸上满是尘土，胡须横生, 野人一般，根本让人看不出模样。</p>

四人中为首的那个行在最左，络腮胡高鼻梁, 长而鬈曲的头发胡乱扎着, 将眉眼遮住大半，很难让人分辨出年纪, 更不用说长相。</p>

“进京前都别掉以轻心, 这儿离京城可还有十万八千里。”为首的男人开口说了话, 声音粗嘎, 像是刻意为之。</p>

原本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几个人忙端正了神色：“是。”应声时整齐划一，一看便是有组织的。</p>

“成了, 都放松点儿, 咱们现在在外面，又不是……”为首的男人语气随意下来, “一路行来，这里跟西北也没什么大分别啊，还不如西北呢！路上的流民个个瘦的跟猴子似的, 怎么回事啊？”</p>

“是嘿，一个个面黄肌瘦没精打采的，还不如往西北去呢，起码不会饿着。路上遇到多少个饿死的了。”四人中最尖嘴猴腮的瘦猴接话，他倒好意思说别人面黄肌瘦。</p>

“嚯，爷您快看！”刀疤脸马鞭一挥。</p>

顺着他马鞭指的方向众人看过去，只见前方是一行训练有素的人马。</p>

约三十来人，人人配马挎刀，队伍中央是一架十分宽敞华丽的马车。他们的速度算得上是慢的，不像赶路，倒像是在踏青。</p>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们的每匹马额前都挂着个燃着的白灯笼。</p>

青天白日，这场面不可说不诡异。</p>

不止是莽夫们，路上其他行人也纷纷侧目。</p>

“是公主出巡么？排场如此大……”</p>

“离远些，白日燃灯，可太奇怪了，别是什么阴兵。”</p>

路人议论纷纷，莽夫们嘴也没闲着。</p>

“爷，您能认出这是哪家人出行么？”</p>

为首的眉一皱：“我怎么认得出来……”</p>

他话音未落，天色瞬息变幻。</p>

明亮的太阳在短短数息之间被黑暗蚕食。</p>

日光散尽，大地一片黑暗。</p>

短暂的沉寂后行人便爆发出热烈的议论，伴随着孩童的啼哭声。</p>

“天……天狗吞日！”</p>

“怎么办！太阳没了！太阳没了！”</p>

“邪魔降临人间了！”</p>

……</p>

泱泱官道之上却不是全然黑暗，那一行燃灯之人在暗中散发着并不刺目的光亮，也是因为这一点，这段路上的人并没有完全慌乱。</p>

官道上所有人下意识朝着他们靠去，却又害怕。</p>

那群人有灯，但是也有刀。</p>

“爷……”刀疤脸喉咙一紧，想说些什么，就见自家头儿一抬手，示意他们噤声。</p>

只见燃灯的那行人停了下来。</p>

百姓们竟纷纷松了口气，不走在这里，他们也好借着光亮没那么怕。</p>

然而那行人中出来了个人，他手上拿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坐在马上冲着众人道：“诸位不必害怕，这不过是日食，只要半刻钟太阳就会回来的。太阳回来之前，我们会停在这里不动。诸位若害怕，可上近前来借光。只是我家主人体弱喜静，劳烦诸位小声一些。”</p>

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格外的大，官道附近的人听得一清二楚。</p>

百姓们感激不已：“多谢老爷。”纷纷向着光源靠过去。</p>

官道上人都挤在一处，前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p>

“爷，此人声音好大，倒是比……老爷身边的大力士雷洪声音还要大上许多！”四人中唯一一个不那么匪气的山羊胡开口。</p>

为首的男人眯了眯眼：“他手上有东西。”</p>

“什么？”</p>

“他手上之物，能让他声音增强数倍。”他一字一句道。他的一双眼不仅视力惊人，更能夜视。</p>

“不愧是爷！”刀疤脸拍马屁，“一眼就看出来了！”</p>

山羊胡抽了抽嘴角，羞与他为伍。</p>

“天色甚黑，路被堵着，看来咱们也只能暂停赶路，在此处歇一歇了。”山羊胡道，“这突如其来的日食……”</p>

“突如其来么？”为首的搓了搓自己的络腮胡，脸上一片痒痒，“可这群人像是事先便知道今日有日食，备了灯笼行走。”</p>

“或许他们出门必带灯笼呢？”刀疤脸摸摸头问。</p>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p>

“不。”为首的男人突然道，“他刚刚说太阳会在半刻钟后出来，等半刻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