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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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主簿莫名紧张起来。明明他已经多年不读书了，面对祝星的提问时却总有些面对夫子之感。</p>

祝星问他，他问其他人：“人呢？”</p>

有衙役开口：“王石头巡街的时候突然发热晕倒了，他们带王石头去了……医馆。”</p>

祝星还没什么反应，百姓们炸了锅。</p>

“哎呀，这分明不就是得了瘟疫么！”</p>

“完了，衙役去医馆，不得把所有人都传染了啊？”</p>

“快跑啊！”</p>

……</p>

听得刘主簿骂了句：“刁民！”</p>

祝星笑着摇摇头：“百姓有此反应，实在正常。”她提着裙子一步步走上明镜高悬下，从容地坐了下来。</p>

“现在来说一下我的规矩。在我手下做事很简单，只有一点，完全听命于我。”由于公堂的设计，堂下人看向堂上时是仰望。众人皆仰面看向祝星，见她眉眼疏寒淡漠审视众人，一瞬间莫不恍惚有匍匐之意。</p>

“是。”刘主簿拉长了腔，最先附和。</p>

其余衙役见木已成舟，也纷纷迎合：“是。”</p>

祝星慢条斯理地道：“如今薛郡遭逢大难，应从源头解决。那乱葬岗的钥匙在谁处？”</p>

听她如此平静又尖锐地问出乱葬岗之事，县衙中人皆惊，更信了她的话几分。</p>

这些应当是孙大人告诉她的。</p>

“在我这里，姑娘。”那衙役双手捧上钥匙。</p>

霍骁下去将钥匙拿上来，放在祝星面前的桌子上，而后又在她身侧站定。</p>

祝星点点头：“书生。”</p>

“在。”</p>

“县衙之事，你和那位。”祝星瞥了一眼刘主簿。</p>

“姑娘，我姓刘，叫我刘主簿就行了。”刘主簿再没有那日帮着孙县令出头的尖锐，卑微极了。</p>

“你和刘主簿一同管辖，务必将我的命令落到实处。当下是危机时刻，若谁阳奉阴违，杀。”祝星说起话来一向是轻轻柔柔的，说到“杀”字是也是一样。就如同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挠过众人的心房，只是并不让人觉得心旌摇曳，反倒让人不寒而栗。</p>

“如今薛郡发了瘟疫，人慌乱，但是我们不能乱。”祝星淡淡地说着。</p>

下方的衙役多多少少对她不服，但这个时候有人愿意出来当这个主心骨总比他们要担责得好。只不过对于爆发瘟疫这种事，他们并不持什么乐观态度。</p>

早死晚死都是死。</p>

反正孙县令在大约也是这么个光景，换个人应当也没什么区别。</p>

祝星大致扫了一眼衙役人数，除了刘主簿和几个文官，以及在医馆的那一下小队衙役，县衙中尚有衙役不过有四十八人，真不如她想象得多。</p>

“四十八人加上在外六人共五十四人，衙役分做三班：快班、壮班与皂班，各班应是一十八人。”祝星一面思索《周国史》中所叙，一面确认，“日常可是如此划分？”</p>

衙役们皆道：“正是。”不知不觉，也成了有问必答，同时惊叹于这姑娘算学精湛，张口就能算出人数。</p>

“如今我要将你们再打散些，除巡街那队，每班一十八人各自分做三组，每组六人，列次站好。”祝星下令。</p>

衙役们拖拖拉拉地站成八列，效率十分低下。</p>

“自东向西，便是一至八队。一刻钟内，每队中你们自选出管事的做队长，队长将你们队中所有人名誊写在这纸上。”祝星从桌上找到了干净纸笔，冲众人示意。</p>

下方顿时乱起来，开始选起队长。</p>

薛郡县衙中衙役的素质可见一斑，哪怕祝星为他们分好了组，在选队长一事上他们也能拖拖拉拉犹豫不决。</p>

一刻钟后下方依旧没哪一队做出决定，执行力简直低得惊人。</p>

祝星眉心微蹙，没想到这里和济北相去甚远，是她疏忽了。对于执行力低下的队伍，她也有针对的方式。</p>

“不必再争，每队排头第一人便是队长。”对于这种人，只能下达明确指令。</p>

果然直接命令后，没人有异议，各排头依次上前写了姓名。</p>

“薛郡各医馆已由我的护卫把控。一会儿前四队过去，将所有郎中以及疑似感染瘟疫者带回。后四队在城中挨家挨户安抚百姓，若无必要，令其闭户在家。同时见每户有高热、晕厥等人同样带回这里，务必做到没有疏漏。”</p>

刘主簿犹豫了下，问道：“姑娘，是带回县衙么？”</p>

“不错。”祝星颔首，“县衙宽敞密闭，若瘟疫已传播开来，薛郡中也就是这里最合适将病人集中停放。”</p>

“那我等……”刘主簿想问他们能不能离去，免得遭了瘟疫。</p>

“你们还有旁的用处，不急。”祝星似笑非笑。</p>

刘主簿顿时不敢再深问。</p>

“书生，出发前带他们去客栈领防具，每人再喝一碗汤药。”祝副管家做什么都喜欢一下子做一大堆以备不时之需。如今那些剩下来的面罩与手套倒有了大用。</p>

“是。”书生领命。</p>

“之前我如何教你防护的，届时教与他们。”祝星道，“瘟疫在前，防比治重要百倍。”</p>

“是。”</p>

祝星又对着瘦猴和刀疤脸道：“你们随着他们一同去客栈，取备下的药材来。”</p>

“是。”</p>

“各自领命，去吧。”</p>

县衙中的衙役们被带着小跑着往客栈去，一时间还有些尚在梦里之感。</p>

怎么就这样了呢？</p>

薛郡街道上一下子少了许多人。</p>

繁华的遮羞布被揭下，孙县令力不能及，再也无法继续粉饰太平，其背后的千疮百孔很快将会曝光于人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