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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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未亮, 衙役们便抬了几十号人进后堂。</p>

“这是又染了瘟疫的么？”祝副管家穿戴整齐，站在县衙后门看着往里面抬人。</p>

衙役们跟他并不熟稔，但也知道他在祝姑娘那里地位不低，因此很恭敬地答：“正是。”</p>

祝副管家点点头, 面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拐了弯向正门走去。</p>

“霍骁，你在这做什么？”祝副管家一入公堂就见霍骁抱着刀坐在祝星房前闭目养神。</p>

霍骁睁眼, 没有半分困倦, 指指房间低声道：“姑娘，睡觉。”</p>

祝副管家啧啧称奇：“你倒是……忠心。”没想到霍家人不仅对百姓忠心, 也对姑娘忠心。</p>

霍骁没理会他的打趣，从地上站起。</p>

祝副管家伸过去头继续逗他：“昨儿的面还有么？给我弄一碗。”</p>

霍骁冷瞥他一眼：“自己弄去。”</p>

祝副管家笑着摇摇头，果然昨日的面是他亲自下厨弄的。可惜遇着的是姑娘，姑娘哪里想得到他这么良苦的用心。</p>

抛媚眼给瞎子看罢了。</p>

二人正一逗一避，祝星的房门开了。</p>

少女的发被简简单单用发簪束起, 面覆白纱, 手上握着昨夜的方子。见着祝副管家她一笑：“祝叔。”又对着霍骁道，“祝叔来了，你该能放心去休息了。”</p>

霍骁定定地望着她, 没有露出任何神情, 半晌转身离去。</p>

祝副管家心中想笑, 没再管霍骁的伤心少男心，迎上去问：“姑娘醒了？想吃些喝些什么？我着人去弄。”</p>

祝星颔首：“您看着弄便是。”</p>

祝副管家应声：“哎。”又叹息, “瘟疫之事, 叫姑娘操心了。不过一日，我看姑娘都清减许多。”</p>

祝星莞尔：“哪有如此快。”她面色严肃了些，“只是如今还不曾找到合用的方子, 只能暂缓病情，要治愈却难。”</p>

祝副管家跟着严肃起来：“疫病可不就是如此？古往今来，都是死了众多人堆出来的方子，姑娘……莫太介怀。”</p>

在他看来姑娘就是太过聪慧善良才将责任一肩挑。然而瘟疫不似其它病，医术再高超的神医也要望而却步。</p>

其势汹汹，其病痛难忍，其致死力强。</p>

只怕太医院那位也不愿出山掺合到瘟疫当中去的。</p>

祝副管家心中冷笑，那样的人占着太医的名声算什么医者？只有姑娘这样有为了苍生的大爱之人才是医者。</p>

知他是劝慰自己，怕自己见不得有人死去，祝星笑笑：“我已大致拟出方子来了，只期其中能有一方对他们有用。”</p>

“您的方子，自然是最好的方子。”祝副管家正色，何时何地都不忘夸赞祝星。</p>

祝副管家去小厨房吩咐人弄东西吃，祝星则坐在公堂之中看手中方子。</p>

她对自己将县衙改造成这副模样的行为十分满意。县衙本就该是为百姓着想的地方，如今将染疫百姓都集于此处，才算是真为百姓着想。</p>

她自然是不在意孙县令和贺太守的看法的，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p>

祝副管家置办了糯米百合甜粥，又添了酸豆角、咸鸭蛋黄、炸春卷等爽口小菜做配。甜咸交融，最是适口。</p>

祝星一面慢条斯理地搅和着粥吃，一面瞧着桌上的方子，脑海里还在查漏补缺。</p>

“姑娘，吃东西时不要看东西。”走了霍骁，祝副管家又唠叨起来。</p>

祝星脑海中有隐隐约约有很重要的一点要抓不抓到的。</p>

她的方子药性太寒，染瘟疫者本就脾胃虚弱，用药只怕就是一大难……</p>

“姑娘。”祝副管家拉长了腔。</p>

祝星回神，就见老父一般的祝副管家无奈且心疼地望着她。</p>

她不知不觉又忘记动勺子，忘记吃饭了。</p>

祝星颇不好意思一笑：“我这就用饭。”很重要的一点飞走了，她也不气馁，只想着总有想到的时候。</p>

祝副管家微叹。姑娘为了百姓废寝忘食，这又是怎样一种可歌可泣的精神。</p>

然而她这时候当真不是为了什么百姓，只是自己争强好胜，要做就做到最好。</p>

将饭用完，祝星擦了嘴角重新戴上面纱，郎中们就过来了。</p>

见她已用了饭，郎中们纷纷惭愧起来。</p>

“原以为我们起得够早了，没想到祝姑娘更早。”</p>

“昨日困顿疲倦，还请祝姑娘见谅。”</p>

“正是，也不知昨夜的药用之后，可有些效果？”</p>

……</p>

祝星一一答了：“无妨，诸位本就该好好歇息，不然先累坏了郎中算什么事？”</p>

虽然是玩笑话，郎中们听后苦笑。</p>

昨日最累的合该是眼前的少女，她不仅要管后堂的病人，还要安抚不曾感染的百姓，让薛郡安定下来。</p>

她都做到了，却不曾说一个累字，反倒是他们。</p>

郎中们惭愧极了。</p>

他们心中的变化自然瞒不过祝星的眼睛，她扬了扬手中的方子，祝副管家接过，又听她道：“这方子是我昨夜联系着咱们原本的方子加以完善而成，但总觉得还缺些什么，请诸位过目。”一方面是转移郎中们身上惭愧的情绪，另一方面依旧是集思广益。</p>

她写出来的方子有时候自己瞧不出问题，或许借旁人之眼可以看出哪里不足。</p>

这时候小厨房的饭菜还未上来，几位郎中立刻摒弃心中杂念，传阅起祝星的方子来。</p>